淺夏很明確地給了穆流年答案。
那個紫水晶的確是被人用了某種古老的秘術(shù),所以,桑丘子睿利用那個紫水晶,便可以大概地找到她的位置,不過,也僅僅只是大概。
就比如說,他可以推算出淺夏所在的方位,距離他大概多遠(yuǎn)的距離,其它的,就并不能再探查到更多了。
當(dāng)然,這個紫水晶要起到作用,前提是淺夏沒有刻意地來將它隱藏起來。就像是今日她親自帶了那只紫水晶過去,用的,卻并非是一個普通的盒子。
那個盒子是用桃木所雕,可以將紫水晶上面的所有東西,一概抹去,包括桑丘子睿曾下的古老秘術(shù)。只有那個紫水晶被請出這個盒子,桑丘子睿才能借由這個來確定自己的大概方位。
淺夏行事向來小心,別人給的東西,自然是不會全然的相信!
所以,當(dāng)初淺夏躲在了牡丹苑的時候,便用了這個桃木盒子將其裝好。當(dāng)時桑丘子睿費盡心思也沒能找到自己,興許就已經(jīng)懷疑,自己看穿了他的手段。
只是后來,淺夏離開了安陽城的時候,思索再三,還是再次將那紫水晶給取了出來,不為別的,只是想著,不能讓桑丘子睿發(fā)現(xiàn)自己知道了這個秘密,否則,他定然是還會再想別的辦法,強塞了東西過來。那個時候,他怕是就未必會選擇自己下手了。
若是被下了古老秘術(shù)的東西,送到了云長安的手上,怕是就會有些麻煩了。
現(xiàn)在她回到了梁城,而且身分是云家的大小姐,還掌控了云家的暗中勢力,所以,她不能再將這個紫水晶留在自己的身邊,今日之所以當(dāng)著云若谷的面兒將東西還回去,也就是為了讓云家其它人知道,桑丘子睿的東西,不能收!
當(dāng)然,淺夏選擇將東西退還給他,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紫水晶,是前世的她最愛之物!那個時候,那位北漠的溫潤皇子,還特意為自己做了一套紫水晶的首飾,這也是為何這一世,桑丘子睿為何會選擇了一個紫水晶做為賠禮的重要原因吧?
淺夏微微勾‘唇’,還真是可笑呢!
這一世,自己竟然是在看到了那個紫水晶的一瞬間,便愛上了它!自己果然是要在同一個地方,犯兩次相同的錯誤嗎?
不可能!她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所以,遠(yuǎn)離他,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等到自己手中的勢力足夠強大,殺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淺夏的眼睫‘毛’輕顫了顫,不斷地在心底提醒著自己,自己恨他,討厭他,與前世之事無關(guān)!是他自己不討喜,是他總是出來干擾她的生活,所以,自己才會對他如此地厭惡!
可是心間偶爾傳來的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又讓她幾乎是無處躲藏!前世的恨,竟然是真的延續(xù)了百余年嗎?
穆流年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地將她略有些白的小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一手再輕輕地攬了她的肩,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胸’前,聽著自己的心跳,感受著自己的氣息。
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許久,淺夏才低喃一句,“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擔(dān)心的?!?
“不要說對不起。只要答應(yīng)我,以后這樣的情緒,只能在我面前才允許有。”穆流年不會告訴她,剛剛她的樣子,是有多么地讓人想要將其給護到懷里,比起其它‘女’子的梨‘花’帶雨,更讓人心疼。
“元初,我知道你的日子也不好過。你這次能偷偷地溜出來,怕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吧?”
“還好。你放心,不會‘露’餡兒的?!?
淺夏對于他的本事,還是有幾分的信心的,見他自己說無事,也就不再擔(dān)心,兩個人一起說了會兒話,便提醒他該走了。
“淺淺,我看著你睡著了再走。這么多天不見你了,舍不得?!?
淺夏臉一紅,啐他一口,“又胡說!你快走吧。我明日還要去將軍府呢?!?
“去將軍府做什么?”
“這是母親和林將軍的意思,大概也是想要與我親近一下吧。畢竟我離京五年,母親的心里自然是記掛著我?!?
“嗯。這個林少康,人還不錯。至少目前來看,還不是一個糊涂的。幸虧他們現(xiàn)在是住在將軍府,若是住在了國公府,說什么我也不會讓你去的。”
“卻是為何?”淺夏頭一歪,頗有不解。
“國公府現(xiàn)在可是熱鬧的很。林少康的幾個兄弟,又豈是那么容易就能消停的?再加上這會兒國公府的那個老家伙,已經(jīng)是活不了幾日了,國公府這會兒,可是‘亂’地很!”
“那又如何?林少康的世子之位,可是皇上下旨御批的,他們還能抗旨不成?”話音未落,淺夏就想到了之前舅舅曾說過的話,一時語塞。
看到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定然是明白了幾分,“那住到了將軍府也好,小心著些,依你的本事,只要是你有心護著誰,別人就休想要傷害他?!?
淺夏失笑,“你對我就這么有信心?”
“自然!小爺看中的人,又豈會差了?”
淺夏啞然,他這是自戀嗎?還是僅僅只是單純地為了夸獎自己?
“也成,明日早上,我讓朱雀將定國公府的一些資料給你送過來,你‘抽’空好好看看,自己也琢磨一下如何幫襯他們。另外,梁城的永泰樓你可知道?”
“好像是聽哥哥提起過?!?
“永泰樓是我的產(chǎn)業(yè),后院兒有一處雅致的小院兒,只有我才能去,你若是什么時候想見我了,或者是想找個隱秘的地方說話了,就直接去那兒?!?
“我?”
“放心,你身邊有朱雀,不需要再有旁的信物?!?
淺夏也沒有再問,只是眼睛清靈靈地看著他,倒是將他給看地心虛了幾分。
與她相處多時,自然是看明白了她眼中的詢問之意,略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那個,好吧。京中最大的風(fēng)月場所醉煙閣,也是我名下的產(chǎn)業(yè)。不過淺淺,我發(fā)誓,我可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呀?!?
淺夏不理他,轉(zhuǎn)身往自己的‘床’榻走去,抬眸瞪了他一眼,“還不走?”
穆流年訕訕地笑了笑,“那好,你先好好歇著。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次日再睜眼,天‘色’已是大亮。
看到了桌上放著的一個信封,打開一看,抿‘唇’笑了,順手將窗戶推開,深吸了一口氣,那略微泛著幾分菊‘花’香的濕氣入內(nèi),讓她整個人都更為‘精’神了一些。
好一會兒,淺夏才再次低頭看了那張信箋,上面雋秀的字跡,還透著幾分剛強的力道,儼然就是出自一名男子之手。
“這個元初,這等的小事,還要親自做。就不怕再累著了?”
隱在了暗處的朱雀聞聲身子顫了顫,主子好心好意送來的消息,她倒是覺得主子有些笨了!那這一幕,還有這番話,要不要稟報給主子?
林少康,定國公府的嫡長子,上將軍,軍功卓著,身手不凡。
林少鋒,定國公府的二房,亦是一員猛將,與林少康同出一脈,對兄長倒是向來敬重,他的夫人王氏也是溫婉謙和,對云筱月的態(tài)度,一直以來也還不錯。
林少宏,定國公府的三公子,與林少康是一母同胞,同樣是一名武將,‘性’子卻有些溫吞,故而,定國公早就看準(zhǔn)了他不是一個能獨擋一面之材,所以,一直以來對他的管教也是較為寬松,不指望著他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是他的夫人,卻是一個潑辣的主兒。向來只肯占便宜,不肯吃虧。其妻姜氏,便是當(dāng)初陪著林老夫人來云府大鬧的那一個!
林少雄,定國公府的四公子,是定國公府的一個貴妾所出,據(jù)傳文武雙全,比林少華的本事大了一倍不止!只是,跟林少康比起來,卻是稍微差了一些,勇猛有余,智慧不足。
其妻方氏,是個八面玲瓏的,雖是嫁了庶子,可是在定國公府,卻也是說話有些分量的。可見其手段之高明。
淺夏的‘唇’角浮上了一絲淺笑,這樣的林家,的確是熱鬧,這還不算是林家的那些姑‘奶’‘奶’們呢。
不得不說當(dāng)初林少康選擇了搬出去,還真是太英明了。
淺夏與云長安一起到了上將軍府的時候,林少康還未下朝。確切地說,是今日是大朝會的日子,即使是早,怕是林少康,也要等到午時左右才能回來了。
云氏將他們兄妹兩人分別安置好了住處,便親自帶著淺夏去了她的住處。
云氏一路上拉著淺夏的手,不肯松開,臉上的笑,自見到她來后,便沒有淡去過。
“聽你舅舅說你向來喜歡靜,又喜歡讀書,所以,我便特意為你安排到了這里,就在我的院子后頭,而且離后‘花’園也近。你瞧瞧若是有什么不滿意的,直接就跟母親說,一概換了就是。”
“母親,不必如此麻煩的?!?
雖然料到了母親會為了自己的到來而大費周章,可是看到了這院子內(nèi)的‘花’‘花’草草,還是忍不住有些意外的??粗侨匀贿€有些松散的泥土,不難看出,這是才被移植過來不久的。
“母親,我不過就是小住幾日,何必如此麻煩?”
“什么小住幾日?我知道你一心想住在你舅舅家,母親也不說什么。只是,你到底也是我的‘女’兒,這處院子就是特意為你準(zhǔn)備的,將來你什么時候想我了,便過來住上幾日,以后這里會有專人負(fù)責(zé),這院子也不會再安排別人住了?!?
“母親,您的心思,‘女’兒明白。只是,‘女’兒擔(dān)心他?”
聽到‘女’兒說了句他,云氏的心里難免有些酸澀?!瘍褐两裎丛?dāng)面喚過他一聲父親,也不知這個‘女’兒對林少康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一個是五年來對自己格外疼惜的夫君,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是誰對誰有了偏見,云氏的心里,都不會好受了。
“不必?fù)?dān)心。這也是他的意思。你瞧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可都是他親自‘弄’的。說是既然身為你的繼父,就該有個父親的樣子,可是這些年來,也沒能為你做些什么,心里頭一直是有些愧疚的。”
“怎么沒有做什么?他不是也為我送了不少的珍貴‘藥’材?”
“那怎么能一樣?尋些東西,雖然是難了些,可只要是肯‘花’銀子,肯派人去找,自然是能找到??赡悴辉谖覀兩磉叄覀兿胍疹櫮悖瑓s是有心無力。小夏,如今你總算是回到京城了,難道還不肯給母親一個照顧你的機會?”
淺夏微挑了挑眉,自己如今都十五了,放眼紫夜,尋常的‘女’子,這會兒怕是大多數(shù)都有了親事了。可是自己到現(xiàn)在還沒有著落呢。母親這是擔(dān)心自己的閨閣禮儀不成,想要親自教導(dǎo)吧?
“母親,您有話,便直說吧?!瘍弘m然愚笨,可也能看得出來,母親眼中的憂慮的?!?
云氏的眸光微閃,輕嘆一聲,“你這五年不在京中,你舅舅也一直不肯讓我再多派幾個嬤嬤過去教導(dǎo)你。我就怕你在外頭,這‘性’子養(yǎng)地野了。還好,聽你舅舅說你愛讀書,總算是也稍寬了心。喜靜的‘女’子,大多數(shù)也都是溫婉的?!?
云氏說著,拉了淺夏的手在桌前坐了,身后的丫頭上了茶點,云氏身旁的嬤嬤一使眼‘色’,便都退了下去。
“只是,小夏,這里是梁城,是天子腳下。有些禮數(shù),你便是做的再周全,也難免會有人挑‘毛’病。就像是我,明明對婆婆已經(jīng)是仍為恭敬了,可是她偏偏看不上我,處處找我的麻煩,我又能如何?頭頂上一個大大的孝字,我總不能忤逆了她!不過,好在你繼父也是個心細(xì)的,看出來我在國公府的日子不好過,便想方設(shè)法地讓我少去那邊兒?!?
“母親,‘女’兒知道,他對你很好。”
“小夏,其實,母親當(dāng)初知道你在允州的時候,心里頭是有些發(fā)苦的。盧少華雖然曾待我不好,可好歹也是你的生父,讓你眼睜睜地去看著他被處斬刑,到底是太委屈了你。好在聽說長安也跟在你身邊,不然的話,母親是真的想要讓人將你帶回來?!?
“母親,其實原本‘女’兒就是要與哥哥一起回京的,只是半路上收到了消息,說是方大人的病癥有些嚴(yán)重,所以才會去了允州。后來不想‘女’兒又染了風(fēng)寒,哥哥擔(dān)心‘女’兒的身體受不住,便又回了鳳凰山,用了不少的靈‘藥’,這才痊愈了。”
“怎么會受了風(fēng)寒?怎么這么不小心呢?三七那丫頭是怎么照顧你的?”
看到云氏擔(dān)憂的神‘色’,淺夏一時間只覺得自己的心里頭漲得滿滿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母親,‘女’兒這不是好好兒的嗎?‘玉’神醫(yī)說了,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礙了,許時路上奔‘波’,再加上經(jīng)過幾處風(fēng)沙大的地方,所以才會受了風(fēng)寒?!?
“小夏,你也別怪母親對你苛責(zé)。你如今也十五了,這‘女’子該學(xué)的規(guī)矩,你是一樣兒也不能落下的。這樣吧,明日我讓嬤嬤過來教你一些禮儀,將來,難免會再見什么貴人,到時候,若是禮儀不周,受委屈的,可是你。”
“是,‘女’兒明白。一切就依母親的意思就是?!?
淺夏知道,若是不讓云氏親眼看到,她是不會相信自己對于禮儀規(guī)矩,很熟識。這樣也好,對外,說起來是自己回京后,母親再請了人仔細(xì)地教導(dǎo)過,如此,倒是也可以不讓人生疑了。
母‘女’二人正說著話,林正陽便由兩名嬤嬤跟著,也跑了過來。
“姐姐,姐姐你真的會住在這里嗎?你還會離開嗎?”
看著眼前的小人兒,正轉(zhuǎn)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眼中的期待,可是再明顯不過。
“正陽想讓姐姐離開嗎?”
“不想!姐姐,你陪我玩兒好不好?”林正陽一邊說,一邊伸手拉了她的裙子。
“正陽乖,你自己先去玩兒好不好?姐姐還要收拾東西呢。這樣,等用過了午膳,姐姐在陪你,好不好?”
林正陽歪著頭想了想,再重重地點了頭,“好!姐姐不許反悔!”
云氏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跑一跳地出去,有些感慨道,“還記得你小時候,總是愛粘著我,無論我去哪里,你都要跟著。一轉(zhuǎn)眼,你就已經(jīng)這么大了?!?
淺夏也知道母親這是有些觸景生情了,定然是覺得自己這幾年不在身邊,再一回來,竟然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讓她有了一種錯過了自己許多事情的機會。
“母親,‘女’兒再大,也是您的‘女’兒呀?!闭f著,還撒嬌似的挽了云筱月的胳膊。
到了用午膳時,林少康也沒有回來,云氏解釋說,每次的大朝會,怕是都要到了申時左右。淺夏對此沒有發(fā)表任何看法,既然是身為大家閨秀,那便該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自然也是不能隨便說了。
云長安在飯后為云筱月把了脈,隨后又開了個方子,叮囑她要按時用‘藥’,七日之后,再為她診脈。
兩人并肩出了云氏的院子,林正陽原本是要跟著一起來的,可是奈何走了沒幾步,就被嬤嬤給抓了回去,準(zhǔn)備每日的午睡。
“哥哥,母親的身體可損毀地嚴(yán)重?”
“還好。只是宮寒之癥太厲害了些,所以,才會出現(xiàn)了畏寒的現(xiàn)象?!?
淺夏點點頭,“這倒是與先前御醫(yī)的說法相同。那依哥哥之見,母親這癥狀,可還有可能治愈?”
云長安一臉頹敗地?fù)u搖頭,“此癥若是發(fā)現(xiàn)地好一些,或許會還有機會,可是現(xiàn)在?時間太長了。最多,也只是能將她的身體調(diào)理一二,多則一年,少則半年,可以將其畏寒的癥狀減輕。另外,我發(fā)現(xiàn)姑姑的身體內(nèi)似乎是還有著極少的毒素,具體是什么毒,我也說不好。還要再回去好好想一想。”
淺夏的神‘色’微凜,毒?
腳步頓時一停,眸光乍寒,“你的意思是有人給母親下毒?而且還是微量的下毒?”
“嗯?!痹崎L安點點頭,“我雖然是還不能確定是什么毒,不過從脈象上來看,姑姑中毒的時日應(yīng)當(dāng)不長。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
那也就是在自己即將抵京之前了?
淺夏的神‘色’有些冷,怎么會這么巧?母親的宮寒之癥,原本也就與宮里頭的那位脫不了干系,不過好在母親也為林少康留了后,至于將來是否還能再生育,影響倒也不是太大??墒乾F(xiàn)在居然有人敢對母親下毒?
“哥哥大概要多久才能查出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我盡快吧。妹妹放心,姑姑現(xiàn)在的狀況還沒有什么大問題。若是再假以時日,怕是就是積重難返了?!痹崎L安也是一臉的忿忿之‘色’,敢下毒謀害他的姑姑,而且還聰明地選擇了微量地下毒,看來,他們倒是遇上了一個心思縝密之人了。
“那好,哥哥先去查查是何毒吧。我想法子盡快將母親身邊的人都查個仔細(xì)??纯吹降资鞘裁慈擞羞@樣大的膽子來謀害母親!”
“也好。只有先確定了是何毒,那么這下毒的途徑才能確定,如此,想要查出這下毒之人,自然也就很容易了?!?
兩人說完,便各自去忙。
淺夏知道這上將軍府的守衛(wèi)森嚴(yán),再加上自己現(xiàn)在被拘在了內(nèi)宅之中,自然是不再如先前那般自在。想要查什么東西,也是有些阻礙。
好在她身邊還跟著一位朱雀和云風(fēng)。云風(fēng)是自己的暗衛(wèi),淺夏下意識里對他的信任更重幾分。是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便讓云風(fēng)去查一查林家這些仆從的來歷。特別是將母親院子里的下人,更要重點查。
“三七,你去將于嬤嬤請來。我要將這院子里的一些人和事,仔細(xì)地問一問。而且,這定國公府的人,哪個經(jīng)常與母親為難,哪個又是面上恭敬,卻是常常坐壁上觀?”
“是,小姐?!?
約莫大半個時辰之后,淺夏便將這定國公府的一些人物關(guān)系和脾‘性’,都‘摸’的差不多了。
有了先前穆流年給她的那些資料,再加上了剛剛于嬤嬤說的,淺夏對于母親中毒一事,已是有了一個大概的推測。
眼看晚膳將至,云長安則是急匆匆地過來了。
“妹妹,我查到了,這是一種來自于北漠的奇毒,此毒若是一次‘性’被服用太多,便會直接致人死亡。而若是小心用量,長期服用,則會讓人‘精’神崩潰,行事無常,慢慢地成為了瘋巔之人?!?
淺夏聽完,頓時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是如此地痛恨母親,竟然會下如此毒手?讓一向溫婉端莊的母親,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瘋瘋巔巔之人,這豈非是巨大的諷刺和折磨?
若是母親果真瘋了,那林少康會如何?云家又會如何?
淺夏一時心中太過震撼,顯然是對于這樣的事情,還有些難以接受。
在她原本的推測中,應(yīng)當(dāng)是有人想要取了母親的‘性’命,如此‘精’細(xì)地控制了用量,也不過就是為了不引人懷疑,且如此送命,一般來說,是極不容易將真兇捉到的??墒乾F(xiàn)在?
看到了淺夏臉‘色’微白,云長安也有些心疼了,“妹妹別擔(dān)心!哥哥這不是已經(jīng)查出來了嗎?既然是知道了是什么毒,那我自然也就有法子將姑姑體內(nèi)的毒給解了。你先別急!”
淺夏搖搖頭,她并不懷疑云長安的醫(yī)術(shù),而是在想著,到底是什么人與母親有著如此大的仇?若是不將那背后這人揪出來,這一次的毒解了,那么下一次呢?
揪不出真兇,那么,一次算計不成,對方自然是還會再來算計母親第二次!若是再有下一次,未必就會是這種毒,這種的用量了!
來自北漠的奇毒?或許,這會是一條線索。
“哥哥,你將這種毒‘藥’的名字和有關(guān)的‘藥’‘性’都幫我寫下來,我好托人去查一查,看看在梁城,是否能買得到?”
云長安搖搖頭,“應(yīng)該是買不到。妹妹忘了,我們云家最大的便是‘藥’材生意。此毒名為思空。是北漠一種極為罕見的植物所開出來的‘花’。此‘花’為紫‘色’,‘花’瓣不大,卻是十分‘艷’麗,只是對于氣候的要求過高,所以,即便是在北漠,也是只有在北漠的最北側(cè),離沙漠最近的地方才有?!?
“此‘花’雖有毒,卻也一味名貴的‘藥’材。只是產(chǎn)量太低,所以,這么多年來,這種‘藥’,也只有在北漠才有。而且是北漠皇室下令,采摘之后,全部上繳至太醫(yī)院的。便是顯貴之家,也是不可‘私’留此‘藥’的。至于百姓,就更是不可能敢‘私’藏了。一旦被人檢舉到了官府,可是殺頭的重罪!”
淺夏的眼神閃了閃,面分凝重地看了云長安一眼,“此‘藥’有何奇特之處嗎?北漠皇為何要下令全部收繳?”
云長安再次搖頭,“百余年來,北漠皇室一直都是在嚴(yán)格地招待這項詔令。聽說是早先的那位一夜白發(fā)的帝王下的令。后來登基的新皇,雖然也是不解,可是當(dāng)時的北漠國師,一力主張將此‘藥’充入國庫,所以,便一直是沿傳至今了?!?
淺夏的腦子嗡的一下子!
那位一夜白發(fā)的帝王?又是他!淺夏不自覺地輕蹙了一下眉,怎么到什么地方都會與他扯上關(guān)系?他當(dāng)年為何要下令將這種思空全部收繳?更奇怪的是,這都已經(jīng)是沿傳了百余年了,這北漠的皇室竟然是還在執(zhí)行這一詔令,未曾更改?
淺夏只覺得自己有些頭疼,明明剛剛事情應(yīng)該是有了一些起‘色’了,讓她覺得自己離真相近了一步,怎么現(xiàn)在突然又覺得自己深陷入了一種‘迷’霧之中,難以窺見真相的一角了?
“妹妹,我現(xiàn)在去配解‘藥’,至于姑姑那里,你覺得還要不要讓她知道?”
淺夏微微思索,點點頭,“不僅僅是要讓母親知道,也要讓林少康知道,有人要害他的妻子。而且這個人的身分還不低。否則,是斷然不可能會得到這思空之毒的?!?
云長安沉默了一下,也表示同意,“如此也好,至少,不能也能讓姑姑多一些戒備之心。”
用罷晚膳,林少康有意讓大家一起坐坐,說說話,其目的,自然也是為了跟淺夏能聯(lián)絡(luò)好感情。他雖然不是淺夏的親生父親,可是他對淺夏,始終有著一種很難解釋的親近感。
早在自己娶到云筱月之前,他對淺夏便有了一種好奇,還有一種想要親近她,多了解她的沖動。而那個時候,淺夏才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母親,‘女’兒有要緊的事,想要與您兩位長輩說一說?!?
看到了‘女’兒難得嚴(yán)肅的神‘色’,云氏與林少康對望了一眼后,便遣退了所有的下人。
云長安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將云筱月中了慢‘性’毒一事說了出來。與此同時,淺夏則是仔細(xì)地觀察著林少康的神‘色’。直到看見他的臉‘色’由青泛白,瞳孔的自然緊縮,才讓她篤定,此事與他無關(guān)。又或者說,他顯然是不知情的。
云長安說完之后,除了云氏吃驚地低呼了一聲外,便是長久的沉默。
林少康最先發(fā)聲,“長安,你確定你能解了此毒,而且也不會給你姑姑留下后遺癥?”
林少康自己都沒有發(fā)覺,他的聲音微抖,語氣中的置疑、擔(dān)心,將他此時心底的恐慌,直接就暴‘露’了出來。
云筱月也完全從震驚中反應(yīng)了過來,滿眼的期待中,云長安點了點頭,確定了此毒易解,且不會有什么后遺癥留下。
“母親,您仔細(xì)想想這幾年來,您可曾得罪過什么人?否則,那人豈會想出如此惡毒的法子來害您?”
云筱月一時也有些懵了。
得罪過誰嗎?她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她回京之后,便鮮少出‘門’。后來與林少康成了親,沒多久,便懷了孩子,自然也就不宜拋頭‘露’面了。再加上了林少康的維護和小心,哪次出‘門’,亦是前呼后擁,生怕她再有個什么閃失。
至于后來生了正陽,她出‘門’的時候仍然不太多。國公夫人不待見她,所以有什么重要的宴會或者是茶會,一般也不會主動叫她。而她自己本身也懶得去應(yīng)酬這一類的,所以也從不曾主動提出過要去。
不過,最近兩年,隨著孩子越來越大,她接到的貼子,也是日漸增多,當(dāng)然,她心里頭明白,這與林少康越來越受皇上倚重,是分不開的。
淺夏的心里此時已是閃過了一個名字,和寧長公主!
此人早在母親與林少康成親之前,就曾想過要出手謀害母親,好在被舅舅及時制止了,否則,怕是母親就真的遭遇到了不測。如今想想,若是林家的人,倒還不至于!
說句不中聽的,便是國公夫人再看不上云筱月,頂多也就是暗害她至死,也不會讓她瘋瘋巔巔的,畢竟,這可是直接影響了林家的聲譽的!
世子夫人竟然是個瘋巔之人,這對林少康,對林家,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而且云筱月自成親之后,與林少康是越發(fā)地恩愛,還生了兒子。若是定國公夫人有心害她,又將林少康至于何地?
五年來,林少康對她的寵愛不減,這一點,定國公夫人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心里頭再不喜,也不可能不顧及自己兒子的感受!更何況,她還有了長房的嫡孫林正陽!
唯有這個和寧長公主,對云筱月的敵意最大!
淺夏偏頭看向了林少康,正逢他的視線也轉(zhuǎn)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淺夏清晰地感受到了林少康眸底的自責(zé)和悲痛。
“小夏,都是母親沒用。五年前,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便總是讓你擔(dān)心。如今你好不容易回來了,一天安穩(wěn)日子還沒過呢,又讓你開始為我擔(dān)心了?!?
“母親,此毒必須是下在您的飲食里的。而且是每日的定量,必不可少。所以,這上將軍府,怕是真的有了內(nèi)鬼了。母親,‘女’兒建議您,還是徹查將軍府吧。”
林少康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主管膳房的人,是早先我從定國公府帶過來的。月兒,我看,此事由膳房的人做手腳的機率更大一些。”
淺夏卻是不贊同,“未必!但凡是能與母親的膳食都接觸到的人,都有可疑。而此事,母親還是只能暗地里查,不可聲張。否則,若是打草驚蛇,怕是您根本就不可能會找出這幕后的主使者。”
即便是心里已經(jīng)有了懷疑對象,可是淺夏仍然不能掉以輕心。畢竟,對于和寧長公主,她也只是猜測!
“北漠皇室的‘藥’材,尋常的人家或許是接觸不到的,可是換個角度想,越是如此,那么,如果有人高價從那采摘思空‘花’的手中買下,也是有可能的。”
林少康不愧是紫夜的一員大將,思考問題的范圍、方式,都是比常人更為仔細(xì)了一些。
淺夏對于這一說法,倒也贊同,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不著急,慢慢來,先將這府里的內(nèi)鬼給挖出來,然后再一步步,慢慢地將那幕后之人引出來。說來,此事母親做起來可能會有些難度,可是對于你來說,應(yīng)當(dāng)不會太難吧?”
沒有稱謂,淺夏的一個你,讓林少康愣了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放心,我自然知道怎么做。此事,我會幫著月兒,盡快將那幕后之人揪出來。若是他果然是身分高不可攀之人,我林少康也不是好欺負(fù)的!身為大將,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我還有什么資格敢對著天下人說自己要保家衛(wèi)國?”
事情商議完,各自回去休息。
云長安主要是回去配制解‘藥’,自己的親姑姑中了毒,解‘藥’沒配出來之前,他哪里敢休息?
淺夏思來想去,仍然是有些不放心,將朱雀召了出來。
“給小姐請安?!?
“免了。朱雀姑娘,我想請姑娘幫個忙,只是此事有些危險,所以,姑娘還需考慮仔細(xì)了再應(yīng)我。”
“還請小姐吩咐?!敝烊傅穆曇舨槐安豢?,沒有奴婢的那種卑微,卻讓人感覺到了她身上的順從和忠誠。
“我想找人盯著和寧長公主的一舉一動。不知道姑娘的手上,可有合適的人選?”
朱雀的眸光閃了閃,“小姐放心,屬下即刻去安排?!?
“慢著!”淺夏將她喚住,“和寧長公主是當(dāng)今皇上的親妹妹,聽聞皇上對她亦是向來寵愛縱容,讓你的人小心些。我雖然不知道這些年元初在京中的勢力如何,可是有一樣兒,還是莫要輕易地將自己的實力全暴‘露’了。特別是這一次,我只是想要試探和寧長公主的實力,所以,沒有必要的犧牲,我不想看見。”
朱雀這回愣了一下,看向了淺夏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不過,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小姐放心。屬下知道如何安排了?!?
剛剛淺夏的那番話,讓朱雀意識到,這位云小姐,對于主子的了解,似乎是還不是一般的深!另外,她也的確夠聰明,夠謹(jǐn)慎,話說的隱晦,可是卻清楚地告訴了她,只是對和寧長公主的試探,不需要動用一些不必要的暗樁,而死樁,更是一個也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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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們說這毒,會不會是和寧長公主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