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夏派出去的人,動作自然是快速。
而且有三七這個機(jī)靈的丫頭在,外頭的穆流年自然也將這后院兒的情形知曉了個大概。
只不過,礙于后院兒都是女眷,再則今日也的確是一個給淺夏立威的好機(jī)會,穆流年倒是并不擔(dān)心淺夏應(yīng)付不來這樣的場面,他擔(dān)心的是,會不會影響了淺夏的心情,從而再影響了她腹中的孩子。
萬一淺淺再因為心情不佳,影響到了食欲,那豈不是太劃不來了?
想了半天,最終,還是理智戰(zhàn)勝了他的擔(dān)憂。
整個后院兒,幾乎都是陷入了一種可怕的沉寂之中。
許多有些眼力見兒的人也看了出來,這一次,這兩位族里的老夫人仗著自己年長,輩分大,就想著給這位出身低微的世子妃使些絆子。大過年的,竟然也不想著這樣做是否妥當(dāng)。如今倒好,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看看最后如何收場?
事實上,看到長平王妃和世子妃如今還能氣定神閑地喝著茶,就知道十有八九,今日這兩位老夫怕是要栽了。
有人倒是想著上前幫忙說話,可是現(xiàn)在事情真相未明,怎么說?
還有的則是想到了是否應(yīng)該去前院兒將族老請過來。可是,這里是長平王府,若是長平王和世子不進(jìn)后院兒,那些所謂的長輩,哪一個能進(jìn)來?
其中有幾個面色略有些焦慮的,則是彼此交換了眼神。
她們都是這兩位老夫人的兒媳和孫媳,事到如今,她們能做的,也就只能是暫時地保全自己了。
一會兒,看情形,即便真的是兩位長輩錯了,也不至于真的讓人打板子吧?這一把年紀(jì)了,真的打幾十板子,這條老命豈不是就交待在了這里?
再則說了,長平王妃多年來,一直都是性情溫和,端莊大方,斷然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長平王府,而且還是新一年的大年初一!這可是所有高門大戶的忌諱。
思及此,這幾位夫人的臉色倒是稍稍好轉(zhuǎn)了些。
世子妃心中有火氣,自然是難免的,可是杖責(zé)族中長輩,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想來,世子妃思及自己的名聲,也斷不可能會做出這樣有違長幼的事情來。
只是可惜了,她們低估了淺夏的心機(jī)。
淺夏是什么人?連桑丘子睿那樣的人,在她面前都未必能討得到好處,更何況是這兩個無知老婦?
就算是她下令了打了她們,只怕是這外頭的流言也得是向著她說的。
很快,三七一行人便回來復(fù)命了。
“回稟王妃,世子妃,奴婢等找遍了醉煙閣,也沒有見到這位老夫人口中所說的盧小姐。倒是有一位自稱姓盧的,不過也是三十余歲的婦人,奴婢擔(dān)心口說無憑,所以便將人帶了回來。”
此時,眾人的視線,隨著三七的眼神,也都落在了那個身著一身紅艷的女子,不需多問,只看身形打扮,還有那眼角微顯的魚尾紋,便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會是一名十余歲的女子。
“你是何人?”長平王妃還是問了一句。
“回王妃,奴婢是醉煙閣的廚娘,夫家姓盧,樓里的姑娘們,都喚奴婢一聲盧娘子。”
長平王妃的眼神轉(zhuǎn)到了先前的兩位老夫人身上,“族嬸吶,不知道您剛剛說的盧小姐,是不是這一位呢?”
這老夫人也是嚇傻了,竟然是直接就脫口而出,“不是她!自然不是,是盧淺笑,對,叫盧淺笑的丫頭。她還自稱是世子妃的親妹妹,怎么可能會成了一名三十余歲的婦人?”
那盧娘子一聽,頓時嚇得磕頭如搗蒜一般,“回王妃,奴婢在樓里待了三年了,從未聽說過有一位盧姓的姑娘,雖說樓里有一位笑笑姑娘,可這會兒也已是二十有余,早已過了人氣。”
三七輕笑一聲,“回王妃,奴婢擔(dān)心您問的詳細(xì),奴婢回不清楚,所以便將醉煙閣的老鴰也帶過來了。就是這位煙嬤嬤了。”
“回王妃,小的從未見過什么盧家小姐呀!小的做的都是正當(dāng)生意,從來就不曾私自買賣過什么良家女子呀。還請王妃明鑒。”
那煙嬤嬤許也是被嚇到了,跪伏在地,不肯起來,還一個勁兒地說著自己冤枉。
那位老夫人一瞧這架勢,就知道今日自己是落了個沒臉,這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向一個小輩,賠禮認(rèn)錯,總歸是折了她這個長輩的面子,倒不如裝暈,來得更體面一些。
只是可惜了,妖月自回來后一直未曾出聲,早就繞到了兩位老夫人的身后,指尖只是那么輕輕一點,這兩位老夫人就是想暈,也暈不過去了。
淺夏輕抬了一下眼皮,起身離開了座席,然后往中間的地方走了兩步,下巴微抬,雙手交于胸前,一股不怒而自威的氣勢,瞬間就在其身上暴發(fā)了出來。
離得近的一些夫人小姐們,甚至是都不自覺地便低了頭,縮了身子,盡量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被這位世子妃莫名的怒火而燒著了。
“今日之事,可還有哪位長輩覺得不夠清楚明白,想要再問一問的?”
眾人個個兒低了頭,哪個還敢再說話?
淺夏的唇角一勾,“既然是無人說了。那么,我卻是要說上兩句了。盧淺笑是我的妹妹不假,她一個未曾出閣的姑娘家家的,今日竟是被人說成了青樓里的姑娘,這若是傳了出去,我那可憐的妹妹焉有活路?今日我云淺夏將話擱在這兒了,雖說盧淺笑只是我的一個庶妹,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今日竟是有人仗著長輩的身分,就如此地折辱我們姐妹,這是在挑釁我云家,還是在挑釁長平王府?”
話落,那兩位老夫人似乎是有些坐不住了,身子齊齊地打了個晃!
看著那兩位老太太的臉色蒼白如紙,長平王妃卻是只甩了一道鄙夷的視線過去,自己當(dāng)初如果不是因為一門心思都在兒子的身上,豈會讓你們這些所謂的長輩猖狂了這么多年?
不就是仗著年老輩分高嗎?真是倚老賣老,一點兒也不懂得收斂自律!
今日就活該讓淺夏好好地懲治她們一番,也讓她們知道知道,對于長平王府而言,高興了,敬你一聲長輩,不高興了,你算個什么東西?
淺夏的話,在這人群中可是引起了極大的震撼!
沒錯,人家盧淺笑現(xiàn)在尚未出閣,卻被人傳出這樣的難聽話來,將來人家姑娘家家的,還怎么嫁人?就算是嫁了人,這將來在婆家還怎么能抬得起頭來?這老夫人是不是也太過分了?根本就是沒影兒的事,竟然是能說得這樣的理直氣壯? шшш●ttka n●c○
這下好了,直接就惹怒了世子妃,這下子,怕是有她們的好果子吃了!
其中那兩位老夫人的兒媳和孫媳是受到驚嚇最大的。
個個兒的身子都是抖如篩糖,頭低得不能再低,恨不能鉆到了桌子底下去。
“我云淺夏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兩位老夫人的年紀(jì)大了,若是果真仗責(zé)三十,怕是這條命就得交待在這兒了。可是如此大辱,我身為淺笑的姐姐,卻是不能為其尋個交待,我還有何顏面,再讓她喚我一聲姐姐?”
淺夏這話,又讓不少人為之動容,人家是親姐妹,雖說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可好歹也是一個爹呀,而且一起生活了大幾年,總不能一點兒感情也沒有吧?
“小夏,你可不能太傷心了,你現(xiàn)在可是還懷著身子呢,千萬要小心著些。別為了一些不值當(dāng)?shù)娜耍贇鈮牧松碜印!?
長平王妃這話,無疑又是一道天際驚雷!
雖說這京中的一些權(quán)貴之家,也都得了消息,說是長平王府的世子妃可能是有喜了,可是她們這些族人,大多數(shù)都是并沒有在朝為官,對此自然也就并不清楚了。
現(xiàn)在倒好,和著人家世子妃還懷著孩子呢,這會兒竟然是就被這兩個不開眼的老太婆給隨意的侮辱了一番,這不是自己找虐嗎?
顯然,根本就沒有人想起來,長平王妃這話里頭的那句什么不值當(dāng)?shù)娜耍f的到底是盧淺笑,還是這兩位不開眼的老太婆了。
淺夏沖著王妃微微點了一頭,示意自己很好。
“我聽說,你們二位長輩,已是出了五服的,按理,也是不應(yīng)該再繼續(xù)享有我穆家嫡系的供養(yǎng)了。可是剛剛底下的人來回我,你們兩家還都是拿著我長平王府的銀錢,吃著我長平王府的米糧,可是這做出來的事兒,卻是處處與我長平王府為難了。”
一聽她說起這個,原本有心再試試裝暈的兩位老太太,這會兒也沒有那個心思了,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頗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云淺夏。雖然她現(xiàn)在還沒有說出來,可是她們大概也猜到了,接下來,這位世子妃,會說出什么要人命的話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們穆家的規(guī)矩來就是了。母妃,您之前不說還要讓兒媳來打理這些庶務(wù)的嗎?兒媳這樣處置,您覺得可還妥當(dāng)?”
長平王妃點點頭,“你是穆家的少主母,自然是妥當(dāng)了。”
“那就好。三七,直接給外頭的管事們傳了話,從今以后,這兩房的供養(yǎng),該斷就斷了吧。這也是按規(guī)矩來的,我這么做,也沒有什么說不過去的。不知眾位長輩以為如何?”
在場的這些夫人們哪個不是人精?一看現(xiàn)在長平王妃擺明了就是護(hù)著云淺夏,自然也都是點頭表示贊同。
人家可是拿了穆家的規(guī)矩來說事兒呢,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模?
而那兩位老夫人一聽完,相視一眼,這會是真暈了。
她們這一暈,自然是會引起了一些聒噪,而淺夏早就有些受不了這里的油膩味兒了,輕抬了一下眉梢,妖月靠了過來,她的身子一歪,直接就倒向了妖月。
于是,接下來,淺夏自然而然地便成為了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然后再被青姑姑等人送回了倚心園。
長平王妃身為主母,自然是不能離席,看到青姑姑沖微點了下頭,這才稍安。
吩咐人將兩位老夫人扶了下去休息,宣布宴會繼續(xù)。
而三七,自然是負(fù)責(zé)將那醉煙樓的兩人給送了回去。
后院兒這時鬧騰的熱鬧,可是前院兒除了穆流年,其它人卻是毫不知情。
那兩位老夫人的當(dāng)家的,這會兒還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是再沒有了花穆家銀子的資格了。
等到酒宴差不多了,穆流年尋了個托辭回到了倚心園。
這才上了初云軒的臺階兒,就聽到了屋子里的嘔吐聲,穆流年的心一緊,眉頭不自覺地便緊了起來,到了門口,青姑姑正好掀了簾子出來。
“呦,世子爺回來了?要不您先到前頭坐會兒?這屋子里味道重了些。”
“不必了。”穆流年的腳步未停,直接就進(jìn)去了。
淺夏正趴在了榻上,小臉兒微白,正在那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看到穆流年進(jìn)來了,立馬就沒好氣道,“你怎么回來了?不是應(yīng)該正在前頭吃酒?”
穆流年心疼地上前,慢慢地將她扶了起來,“還難受?”
淺夏瞪他一眼,不說話。
穆流年苦笑一聲,這孩子又不是他想要的,她現(xiàn)在這樣,就好像是自己犯了多大的罪過一樣。
“這里味道太難聞了,我還想吐。”淺夏有些氣虛道。
“那好,我抱你去前頭的閣樓里坐坐。”
淺夏才剛剛吐了,這會兒也沒有什么力氣了,便由他抱著,將頭枕在了他的肩上,卻還是一臉委屈的模樣兒。
“她們給你找不痛快了?”
淺夏不理他,懶懶地躺在了那張?zhí)僖紊希f是藤椅,如果不是還勉強能看到外面的幾根藤條,只怕是會以為這是哪里搬過來的皮毛軟床了。
這上面先是鋪了一個厚厚的棉褥子,上面再鋪了一層軟軟的羊毛毯子,淺夏這會兒躺在上面,微微晃著,幅度不大。穆流年就在她一旁的小繡墩兒上坐了,扶著扶手,一臉心疼地看著她。
“她們是什么人?就算是想給我找不痛快,也得有這個本事呀。話說,你什么時候找到盧淺笑的?”
“昨天。”
“昨天可是年三十兒,你確定盧淺笑是昨天才被賣到了醉煙閣的?”
“嗯。要說那人也是機(jī)關(guān)算盡。一心只想著醉煙閣是京城最大的風(fēng)月場所,卻忘了去打探一下,這背后的主子是誰?呵呵,也是他們有心要將事情鬧大,所以才會如此。不然,我們的人,也不會如此輕易地就將人給找到了。”
“那可知道是何人帶走了盧淺笑?將她帶到了醉煙閣的,又是誰的人?”
穆流年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眸光中似乎是閃現(xiàn)了一抹陰寒,雖然只是微微跳躍了一下,可是熟悉他的淺夏,仍然是敏銳地感覺到了。
轉(zhuǎn)臉兒與其相對,“熟人?”
“背后的人,是安寧公主。”穆流年說著,垂眸看她,“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時候得罪了她。她竟然是能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來害你。若是盧淺笑的事情一旦成真。皇上到時候就有了理由撤掉你的世子妃的頭銜。淺淺,這件事,你不必插手,我來解決。”
淺夏黛眉輕蹙,“安寧公主?我與她也不過就是見過一兩次,何時竟是招惹了她?”
“淺淺,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好好養(yǎng)胎,其它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你且放心,她既然是敢打你的主意,那就得做好了為此付出代價的準(zhǔn)備。你是我的女人,欺到了你的頭上,便是公主,我也不會讓她好過了。”
淺夏的眉心微動,穆流年的心思她懂,可這也正是她所擔(dān)心的。
再怎么說,也是皇室的公主,若是做的太過了,只怕皇上不會坐視不理。任何事情,都會留下蛛絲馬跡,若是被皇上抓到了什么把柄,就真的是劃不來了。
“算了,安寧公主或許也是被人利用了。先不必理會她了。倒是你和父王要做好準(zhǔn)備,我今日將話放了出去,我告訴你,若是你敢拂了我的面子,我跟你沒完。”
穆流年輕笑,“知道了,娘子。就按你說的辦。不是已經(jīng)去知會了管家嗎?”
淺夏略有些小心地問道,“不知道那兩位族老會不會再去找你們的麻煩?你們是男子,有些事,總歸是有些不好張口的。”
“無妨。你忘了,咱們離開麒麟山時,祖父說什么了?穆家,有些蛀蟲,也的確是該清理一下了。你這樣做,倒也正好是幫了我的一個大忙。沒有了他們這兩家兒,我們長平王府,一年倒是可以省下近萬兩銀子了。”
淺夏一愣,“竟是差了這么多?不過就是兩家兒人,怎么能花得了這么多的銀子?”
“說是兩家兒,你也不想想他們都是什么歲數(shù)了?加上他們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這人數(shù)可是多著呢。再加上因為沾上了穆家的一個族老的身分,又好面子,府上自然是沒少養(yǎng)了閑人。這一應(yīng)的開支,自然都是由我們長平王府出的。如今你既然已經(jīng)是當(dāng)眾放出了話,那么,也就省了我的事兒了。”
淺夏倒是咯咯地笑了起來,“這么說,我這么當(dāng)眾一發(fā)威,倒是歪打正著了?”
穆流年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你呀。其實你心里頭明鏡兒似的,明明就是知道有些事我和父王不好下手,所以才故意借著這件事情鬧大的。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這點兒小心思?為了讓我清靜一些,你倒是要背上一個刁媳的名聲了。”
淺夏不以為意地笑笑,“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常出門。如今這樣子,至少也得一年以后,才有可能串門兒了,別人愛說什么就說什么。反正我也聽不見。”
穆流年的大掌輕輕地包裹住了她的小手,“我的淺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是好的。別人想說你不好,也沒有這個資格和立場!就算是你做了天大的事情,也由不得外人來對你品頭論足。”
“元初,你這樣,當(dāng)真是會將我給寵壞的。說不定哪日,我可是就要將你們穆家的族老們給得罪得差不多了。”
看著淺夏有些俏皮的笑臉兒,這會兒總算是又有了幾分的紅潤,穆流年伸手輕輕地捏了捏,“這樣才好,你有力氣折騰,就比什么都好。”
不自覺地,穆流年便將心底的話說出來了一半兒,還有一半兒,因為看到了淺夏微變的臉色,一時卡在了喉間,竟是讓他的心肺之間疼痛難忍。
淺夏的眸光閃了閃,再看穆流年的面色如常,只是停留在了自己臉上的手,有些呆滯,伸手將他的手扯下,拿在了自己的手中把玩著,“我知道我這些日子讓你擔(dān)心了。可是我也沒辦法,就是吃不下。說真的,我自己也發(fā)愁呢。萬一再影響了將來的寶寶,這可如何是好?”
穆流年聽著她有些撒嬌的軟聲細(xì)語,立時回神,語氣輕柔道,“不是說了,這孩子要長個子,最少也要三個月以后。現(xiàn)在這孩子都還沒成形兒呢,不過,你若是能多吃些,自然是好的。不然光折騰,不吃東西,就算是鐵人也是受不住的。”
淺夏十分乖覺地點點頭,“我記下了。元初,我突然就好想吃泰和樓的油淋筍絲了。怎么辦?”
看著她微微撅著嘴,有些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兒,穆流年是真的有些忍俊不禁,這樣的淺夏,永遠(yuǎn)都是讓他沒有辦法出口拒絕的。
“好,我?guī)闳ヌ┖蜆恰N覀內(nèi)コ杂土芄S絲。”
淺夏的眼睛立馬一瞪,“你瘋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所有的店鋪都是不開門的。”
“不怕,我們走后門。”穆流年說著,還沖著她眨了眨眼,直接一把將她抱起,很快,就出了長平王府了。
大年初一的街上,安靜得就像是沒有人生活在這里一般。
偶爾也能看到一兩輛馬車,看樣子,也都是哪個大家族的家宴。不過,這個時辰,街道上的馬車,還是極少見到的。
至于行人,幾乎就是沒有。
如此安靜的街道上,馬車的車輒聲,就分外地清晰。
因為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場雪,正值了年節(jié)之時,所以這場雪被人們都意為祥瑞之兆,故而所有的百姓,都會將雪掃成堆,就堆在自己的院子中,象征著來年的福氣,就在自己的家中。
而這街道上的雪,也被認(rèn)為是能給這里帶來財運和福氣的,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清理。
如今這馬車軋在了雪地上,發(fā)出的那種吱呀聲,讓人聽了,倒是生出了幾分的寂廖之感。
兩人進(jìn)了泰和樓,外頭看起來關(guān)門歇業(yè)了,可是這院子里頭,卻是分外地?zé)狒[。
正在鬧著要玩兒什么擊鼓傳花的幾人一看到主子來了,立馬就站直了身子,然后再將兩位主子請進(jìn)了小院兒,不多時,幾人就都換好了衣服,去了廚房備著了。
淺夏進(jìn)了小院兒,卻不愿意進(jìn)屋,看著這院子里的紅梅上,一層雪白,當(dāng)真是美不勝收。
“就在院子里待一會兒好不好?這外頭的空氣讓我覺得舒暢,一進(jìn)屋子,我就感覺自己快要喘不上來氣兒似的。”淺夏說地可憐巴巴的,穆流年也不好再硬讓她進(jìn)去,只能是在外頭陪著她一起隨意地走著。
淺夏手上的手爐,被穆流年讓人換成了湯婆子。主要是擔(dān)心地手爐里的炭水會傷到了淺夏腹中的孩子。
淺夏一開始倒是好端端地跟著他在甬道上走,穆流年雖說不常到這小院兒來,可是這里仍然是被打理地干干凈凈。甬道上的積雪,早已掃干凈了,就連兩旁有可能會碰到了主子衣服的積雪,也被清理了。
走著走著,淺夏便開始往那雪地里頭鉆了。
先是試探著走了幾步,見穆流年沒有說她,而且,走上去的感覺也是怪怪的,很新鮮。看著那白白厚厚的積雪,自己一腳踩上去,親眼看著自己的腳陷下去,那種感覺,就像是踩在了云端之上。
而云端的潔白和綿柔,卻似乎是無法承受這樣的重量,再慢慢地被戳下了一個洞一樣。
淺夏越走越來了興致,不一會兒,自己就在雪地里踩地不亦樂乎。
一開始穆流年不攔著她,也只是看她有些好奇。再加上這會兒她的心情不好,只想著無論她做什么,待會兒能歡歡喜喜地用些飯菜就好。
可是眼瞅著她竟然是一發(fā)就不可收拾了,竟然是連他喚她,她都聽不到了。
淺夏在一塊兒空地上踩地高興,來來回回地走著,似乎是要踩出一幅畫來一樣。
穆流年的神色一暗,三七則是抽了抽嘴角,不僅沒上前勸小姐一句,反倒是往后退了幾步。
“淺淺,別再玩兒了,你的鞋子都濕了,一會兒你穿什么?打算赤著腳回去?”
淺夏站在了雪地里,一抬頭,眼看穆流年就要走過來,連忙抬手道,“你站在那兒別動!不許過來!我還有幾步就完成了,不許把我的字給弄亂了。”
就這樣,穆流年才剛剛抬起的一只腳,就僵在了半空中,邁出去也不是,落回去,似乎是更加地不妥當(dāng)。
看著淺夏又慢慢地走了兩步,到了最后,竟然是還極其膽大的蹦了兩下,隨后再一跳,出了外頭,然后在甬道上跺了跺腳上沾著的雪水,再拍了拍,一臉得意道,“快看,我這個字寫得好不好?”
穆流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微一挑眉,她竟然是用剛才自己的一雙腳,在這雪地里走出了一個福字。
穆流年只是看了一眼,便沒有心思再繼續(xù)關(guān)注了,反倒是低下了頭,看著她已經(jīng)明顯有些濕的鞋子和裙擺。
“你怎么這么不聽話?如今鞋子都濕了。”穆流年不悅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淺夏的一聲驚呼,人已經(jīng)被他抱進(jìn)了懷里,幾步就進(jìn)了屋子。
穆流年將她的鞋襪除下,然后再用自己的大掌摸了摸她的玉足,眉頭緊的就跟小山似的。
淺夏感覺到了足底傳來的熱度,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剛剛似乎是有些鬧的過分了,討好地笑了笑,“真暖。”
穆流年這才輕抬了下眼皮,看她正沖自己笑著,冷哼一聲,“你的腳都冰成了這個樣子,剛才怎么就不聽話呢?若是染了寒氣和濕氣,你就不怕會傷及孩子了?你不是心心念念地要為我們生個孩子?你就是這樣保護(hù)我們未出世的孩子的?”
今日這話說的有幾分重了。
淺夏的臉色微僵,自己剛剛的確是太過貪玩兒了,竟然是沒有想到這個。
若是自己真的受了風(fēng)寒,只怕又要用藥,要知道,是藥三分毒,她自己就這么任性了呢?
看到她的一張明艷的小臉兒,此時又耷拉了下來,穆流年就知道她是聽進(jìn)自己的話了。看到她這樣子,忍不住心就又軟了,輕嘆一聲,再用力地將她的兩只小腳捏了捏,吩咐三七去備了熱水過來,再親手幫她泡了一會兒腳,這才作罷。
等到穆流年去外頭凈了手回來,淺夏已經(jīng)坐在了榻上,身上蓋著一張?zhí)鹤樱_蹬上已經(jīng)擺放好了一雙嶄新的鞋子。
“好了,菜都做好了,不是說想吃油淋筍絲嗎?”
淺夏的精神仍然是有些懨懨的,抿了抿唇,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食,似乎是也沒有什么興趣了。
穆流年一抬手,便有人將菜品都轉(zhuǎn)到了榻上的矮幾上。
穆流年側(cè)身坐了,然后一只手?jǐn)堊×怂难?
“好了,我都不生氣了,你還在氣什么?別再氣壞了身子,來,吃口菜。”
淺夏倒是聽話地張了嘴,十分配合地吃了一口。
慢慢地咀嚼了幾下之后,淺夏的眉眼倒是慢慢地松開了,竟然還微點了點頭,“嗯,這個味道好。感覺清清爽爽的。”
“那就多吃點兒。”
兩人誰也沒有再刻意地去提雪地里頭踩踩蹦蹦的事兒,淺夏一連用了兩個小花卷兒,并且是又進(jìn)了一碗粥,這才咂巴了一下嘴道,“奇怪,為什么我在這里吃了這么多東西?是不是我的孕吐的癥狀好了?”
“可能是今日這菜品的口味對了,所以你才能吃得下。算算日子,你都有多久沒有用過面食了?今日倒是不錯。”
穆流年這會兒是真高興,自從淺夏開始吐到現(xiàn)在,這還是她頭一回能用得了面食,雖說只用了兩個小花卷兒,已經(jīng)是著實不錯了。
許是因為這食物對了胃口,淺夏也比剛開始要更精神了一些,這會兒,也有了心思問問他關(guān)于盧淺笑的事了。
穆流年的眼神微閃了一下,“大過年的,提她做什么?沒的倒是壞了氣氛,再惹人生氣。”
“我只是好奇,安寧公主那樣柔弱溫婉的一個女子,是如何將人給帶走的?還是說,安寧公主手底下,竟然也有一些很厲害的手下?”
“她是公主,只要是她一句話,想要討好她的人,自然是大有人在。淺淺,你該關(guān)注的重點不是這個。”
“呃?”淺夏一愣,“那是哪個?”
“你忘了,我們之前查到過,與盧淺笑來往甚密的是頌寶郡主。如今沒有了頌寶郡主,那么,安寧公主又是如何得知了盧淺笑這號人物的存在的?還有,她是如何得知盧淺笑在京城的準(zhǔn)確住處的?我可不認(rèn)為,這些都是頌寶郡主告訴她的。”
淺夏點點頭,“你不說,我倒是忘了。此事的確是透著幾分的古怪。安寧公主是如何得知盧淺笑人在京城的?還有,今日穆家的兩位老夫人,又是如何得知了盧淺笑被人帶入了醉煙閣的?這里頭,如果說沒有人串聯(lián)著,那定然是不可能的。那兩位老夫人顯然是沒有資格進(jìn)宮去覲見公主的。還有,你倒是提醒了我,事實上,無論盧淺笑現(xiàn)在到底是不是在醉煙閣,一旦查實了她已非處子之身,只怕都會有可能被人大加利用。”
穆流年見她這會兒有了精神,總算是又想到了這一層,微點了點頭。
“元初,盧淺笑現(xiàn)在是被你的人給藏起來了吧?她絕對不能再出現(xiàn)了。尤其是在京城,否則,一旦被人找到,到時候定然是會再借著那兩位老夫人先前挖的坑,繼續(xù)被人利用了。如此,倒霉的不僅僅是盧淺笑,還有我!”
“淺淺放心,人我已經(jīng)藏好了,肯定不會讓他們找到的。今天是初一,你才在府中發(fā)了火,這會兒氣也順了,東西也吃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回王府了?”
“元初,你是如何查到了安寧公主的頭上的?”
穆流年也不再瞞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地講了一遍。
原來,在穆流年一收到了青龍送來的消息,說是盧淺笑失蹤以后,便感覺到情況不妙,總覺得有人會利用這個盧淺笑大做文章。只是到底會如何利用她,他也一直是猜不透。
所以,他與云府、七星門的人火速地派人尋找,只是沒想到,那些人竟然是蠢地直接將人給送到了醉煙閣。也就等于是送到了穆流年的手上。
穆流年的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立馬就將人收留,然后再火速地通知了主子。
彼時,盧淺笑還是處于了昏迷狀態(tài),而且還有些衣衫不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給非禮過了。
穆流年得知了消息之后,又讓樓里頭有經(jīng)驗的婆子給她驗了身,證明她早就非清白的姑娘了,穆流年便將她直接就帶去了一處地牢。
與此同時,穆流年的人,自然也將送盧淺笑過來的人給盯上了,幾番跟蹤試探,這才查到了安寧公主身邊的一位嬤嬤的身上。
而穆流年再三地審問了盧淺笑之后,也終于確定,盧淺笑與安寧公主素未謀面,更談不上是得罪過她了。
有了這樣的消息,穆流年就只是將消息暫且壓下,以靜制動,他倒是要看看,安寧公主,到底想要做什么?
沒想到,她竟然是能想出了這樣陰毒的法子,利用早已失了清白的盧淺笑,來羞辱淺夏,暗示她根本就是沒有資格成為長平王府的世子妃。
而且,一旦盧淺笑的事情被人刻意鬧大,再經(jīng)過有心人的煽動,那么,事情極有可能會朝著更糟的一面發(fā)展。
淺夏聽得瞪大了眼睛,“更糟?還能有多糟?”
心底隱隱不好的預(yù)感,讓淺夏清楚地感受到了危機(jī)的逼近。
穆流年挑了挑眉梢,就算是再殘忍,現(xiàn)在,也必須要讓淺夏明白事情的整個始末。
“安寧公主還買通了一些人,準(zhǔn)備配合那兩位穆家的老夫人在外頭散布謠言。只不過,她的人沒有等到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所以,這謠言,目前為止,也就沒有散出去。估計這會兒,安寧公主正在宮里大發(fā)脾氣呢。”
“什么謠言?”
穆流年看著她的眼睛,緩聲道,“自然是與你當(dāng)年離開盧府有關(guān)的一些流言,她是準(zhǔn)備將當(dāng)年的一切,全部反轉(zhuǎn)。換言之,當(dāng)年明明不對的人是盧少華,可若是她的計謀得逞,那么,梁城將會迅速地躥升出一股新的流言,那就是你的母親云氏與林少康有私情在先,而后被盧少華發(fā)現(xiàn),才會發(fā)生了后面一連串的事情。”
看到淺夏的臉色微變,穆流年有些后悔自己不該將這些也說出來了,如今竟是刺激到了她,真是有些懊惱了。
輕輕地將她摟在了懷里,“好在我們的人發(fā)現(xiàn)了,直接就將安寧公主的計謀扼殺在了搖籃里,你不必?fù)?dān)心了。”
淺夏的身子微顫,好一會兒才顫聲道,“元初,如此說來,安寧公主的這個計策,怕是不單單只是沖著我來的,還有母親和定國公府!”
穆流年摟著她的手微緊了緊,“不錯,這幕后之人的計策之高明,讓人始料未及。不過,好在我的人一直在盯著盧淺笑,及時地發(fā)現(xiàn)了她的失蹤。再加上順藤摸瓜,查到了安寧公主那里。所以,這一次,不管她是不是公主,我都不可能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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