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轟然倒地。
兩人吃了一驚,一起向箭的方向看去。
只見遠遠跑來一個少年,后面背著一把鋼叉,手中拿著一張彎弓,看樣子是獵戶,濃眉大眼,面容憨厚,不過滿身肌肉,到了面前將野豬后腿一拖,轉身便走。
把范小見氣樂了,這家伙把人當空氣了,便招呼說:“站住,憑什么把我的野豬拖走了?”
那少年這才停住,轉頭甕聲甕氣說:“這是我殺的野豬。”接著繼續走。
范小見一個飛身便落到這少年面前,仔細打量,一笑說:“我剛把這家伙踩到腳底下,你的箭就來了,險些沒把我腳給射到。”
少年用手向野豬腦袋上的箭一指,甕聲甕氣說:“不對,這是我一箭把野豬射死的,如果我不射死,野豬就該咬你了,剛才我遠遠看到野豬想咬你。”
范小見笑著觀察少年,看他眼珠兒不太靈活,再想想剛才的情景,心說這小子好像有點缺心眼兒,說:“你不信是吧?”
少年搖搖頭:“不信”
范小見指著一顆大樹說:“看到這顆大樹沒有?”
少年說:“看到了。”
范小見說:“我能用掌把這顆大樹打倒。”
少年再搖搖頭:“不信。”
范小見笑說:“那你瞧好了。”
說罷來到大樹前面,沉腰坐馬,雙掌一晃,口中喝聲:“開!”陰符神功運到第七重,猛力向前推出去。
若說掌力之猛,還是貼近的威力最大,雖說掌刀可以及遠,效果卻是遠遠不如。
只聽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咔!”
這顆大樹像胖子的腰一樣粗,卻被范小見一掌便斷了。
大樹緩緩倒下來,砸到另外一個大樹上架在了半空。
那少年看著范小見的神力,不由驚呆了。
艾米爾也大出意料之外,時隔一年,范小見功力竟然到了這等程度,那殺死陳文羅確實不是出于僥幸了,不過要是對付教中高手,卻還是不行,更不用說韓風寒了,想到韓風寒,艾米爾面色不由一暗。
范小見得意對少年一笑:“怎么樣?這只野豬到底是誰打到的?”他沒說打死,而是說打到。
那少年怔了怔,撓撓一腦袋亂發,說:“既然你這么大力氣,為什么剛才不一掌把野豬打死?”
這話出去,范小見還沒接茬,艾米爾的臉紅了。
范小見看眼艾米爾,笑說:“我本來要把這家伙拿回家養著玩兒的。”
少年說:“小野豬有養著玩兒的,大野豬哪有養的。”
范小見笑說:“有養小野豬玩的?誰?”
少年說:“城里的張大財主前年便和我要了一只小野豬,說是養著玩兒,還送了我一兩銀子呢,你要野豬怎么玩兒?”
范小見神秘一笑:“我不是自己玩,是養著它是用來配種的。”
那少年笑了:“我不信,這生出來的小豬不成怪物了。”
范小見心說古人不知道野豬的好處,看來以后在北京酒樓里真弄上雜交野豬給大家吃,定能發個洋財。
少年看著范小見,露出敬畏之色:“你這么厲害,想來是個大大的英雄,我不和你搶野豬了,野豬是你的。”說完轉身就走。
“哎,等等。”范小見喊道:“別急著走啊。”
少年停住腳步,問:“還有什么事?”
范小見嘿嘿一笑,問:“你有衣服嗎?”
少年說:“有。”
范小見說:“看到這野豬沒?我要只豬腿就可以了,剩下給你,你呢給我套衣服。”
少年搖搖頭:“太貴了,我只要一條野豬腿就好了。”
范小見笑說:“不用,你帶著這只野豬走就是了,我留著沒用。”
少年搖頭:“不行,我只能要一條野豬腿。”
范小見:“……”
三人前往少年住處,路上范小見和少年聊天,得知他家中什么人也沒有,父母前兩年過世了,也沒什么親戚,自己在山里做獵戶,對方圓百里的山都很熟悉,關鍵這少年有點缺心眼兒,腦袋一轉,心里有了主意。
便問:“平時在這遇到的人多嗎?”
少年搖搖頭:“我只賣野物的時候才出去,平時這里沒人,因為山里有老虎。”
范小見點點頭:“想不想學我這么厲害的武功?”
少年楞了,停住腳步良久說:“我沒錢。”
范小見笑說:“你這么大的野豬都能打到,怎么會沒錢,這么大一只野豬能賣多少錢?”
少年說:“三兩銀子。”
范小見笑了,說:“你被坑了知道不知道?”
少年撓撓頭:“我知道他們在騙我,可我說不過他們。”
范小見忍不住笑出來:“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少年說:“那你還收我為徒嗎?”
范小見:“收。”
那少年大喜,跪倒在地“咚咚咚咚”磕了十幾個響頭。
范小見負手而立,做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不過做得不像,倒有幾分道貌岸然,最后揮揮手說:“罷了罷了,可以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徒弟了,快,這是你師娘。”說罷向著艾米爾一指。
不等艾米爾說話,少年來到面前,“咚咚咚咚”又磕了十幾個響頭,說:“師娘。”
這小子連師娘好都說不全。
艾米爾點點頭,卻無語。
范小見笑說:“不用磕了,你知道成了為師的徒弟需要遵守什么規矩嗎?”
少年說:“知道,要遵守什么規矩,師父你說吧。”
范小見說:“說多了怕你記不住,最最重要的一點兒,便是必須聽師父師娘的話。”
少年說:“我聽話。”
范小見說:“你叫什么名?”
少年撓撓頭:“名字我忘記了,只知道姓南,別人都叫我南瓜。”
范小見差點樂出來,四川人說人傻喜歡叫人瓜娃子,便說:“那你換個名。”
少年為難說:“我不會取名。”
范小見說:“這樣,為師幫你取名吧,既然你姓南,那就叫南小瓜吧,為師覺得這個名字更好玩兒些,再說為師叫做范小見,你叫做南小瓜,我們師徒兩個算是有緣。”
艾米爾撇撇嘴,又忍不住露出微笑。
南小瓜說:“我聽師父的。”
南小瓜拖著野豬頭前走。
艾米爾故意放慢腳步悄聲說:“你收徒弟做什么?”
范小見笑著說:“我們就在這片山里呆著了,以后得有聽話跑腿的”
其實范小見心里想,自己早晚要離開這個地方,艾米爾自己在這不放心,有個人陪著就好了。
但是世上好人少,這個南小瓜傻乎乎的,聽話,正好給艾米爾作伴兒,跑個腿什么的,以后需要的話可以再招其他人就得了,免得艾米爾自己呆著難受。
三人來到南小瓜的住處,兩間非常簡陋的木質房屋,想來是南小瓜爹娘在世的時候建起來的,室內墻上掛了很多獸皮,有熊的,有老虎的,有狼的,還有鹿的,這少年雖然不會武功,腦子又有點問題,但是天生神力,加之父母便是獵戶,從小學會了打獵,乃是百獸的克星,所以在深山中養活自己沒問題。
但是想過好日子卻也過不了,值一百兩銀子的東西沒準兒能一兩賣出去。
范小見找了件合適的衣服,雖然破舊,而且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好歹能遮擋身體了。
南小瓜室內有鹽巴,和山上的香料,范小見便親自動手,給二人做了野豬肉吃,艾米爾吃的贊不絕口,南小瓜更是狼吞虎咽。
范小見笑問南小瓜:“師父手藝怎么樣?”
南小瓜一邊吃一邊說:“太好吃了,師父,以后你能不能每天做飯給我吃?”
范小見拍了下南小瓜的腦袋,說:“你這混小子,以后師父把手藝傳給你,你負責做飯!”
南小瓜并沒停住向嘴里塞肉,問:“那師父你負責打獵?”
范小見面色一板:“你也負責打獵。”
南小瓜啃著骨頭說:“那師父你負責什么?”
范小見笑說:“我負責師娘。”
話出了口,腦袋上被艾米爾用啃的野豬腿骨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發出“嘣”的一聲響。
南小瓜并沒注意這個,仍然埋頭苦啃,說:“好,那我聽師父的。”
次日,范小見叫著艾米爾一起出去轉轉,熟悉熟悉地形,同時找找合適的地方作為住處,南小瓜的地方過于簡陋了,不適合。
如果住到城里也不錯,但是兩人商量了,城里人多眼雜,還是要在山里多個秘密地方才好。
才出門,南小瓜喊了一嗓子:“師父,你去照顧師娘嗎?”
范小見點點頭:“不錯。”
艾米爾輕輕打了范小見一下,嗔怪說:“以后不許他說這句話了。”
范小見捏捏艾米爾細軟的小手:“知道了,放心,這家伙說什么聽什么,下次我告訴他。”
兩人正要走,突然。
傳來一陣陣激烈的狗叫聲,此起彼伏,兇厲異常,兩人對望一眼,都變了臉色。
范小見問:“南小瓜,你這還有其他獵人嗎?”
南小瓜說:“沒有。”
范小見繼續問:“那山上曾經出現狗嗎?”
南小瓜搖搖頭:“沒有。”
范小見握著艾米爾的手,彼此都覺得對方的手潮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