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岳陽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但他一時又無法解釋眼前這一幕。
忽然,岳陽被一道身影牢牢吸引,原來前方并非只有七只嗜血魔猿,在那里還有著一名男子,且雙方正展開一場無比慘烈的大戰。
而這名男子居然就是吳浩。
只是此刻他看上去頗為狼狽,七只嗜血魔猿將他團團圍住,其攻勢極其凌厲,他雖然還能應付,但明顯有些左支右絀。
當發現此人就是吳浩,岳陽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冷無比。
此人不死,他寢食難安!
但他并沒有立即付諸行動,吳浩現身此地,令他心中有些不解,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些頭緒。
“他不是應該和聶坤呆在一起的嗎,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難道亦如之前那名弟子,因為腳力不繼,被聶坤給拋棄了?與他戰在一起的七只嗜血魔猿又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說,滿月對嗜血魔猿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如果放在往常,面對這七只嗜血魔猿的群攻,吳浩只怕早已被撕成碎片,更不用說他已懷傷多時。
岳陽本以為無需自己出手,憑這些嗜血魔猿就足以要了吳浩的命,但結果卻大出了他的意料。當然,七只嗜血魔猿如果在短時間內無法抹殺掉吳浩,岳陽一定會親自代勞,畢竟他時間緊迫,雖然如今的他幾乎已經快要放棄追趕聶坤了。
七只嗜血魔猿雖然個個強大無比,可論起智力,比不得一肚子壞水、無比狡猾的吳浩,在其詭計下,很快就讓他逐一清除掉了。
“是個人才,可惜心術不正,你我之間注定只能活一個!”岳陽搖了搖頭,從巨石后走出,慢慢向吳浩走去。
將最后一只嗜血魔猿擊殺掉后,吳浩在一面石壁直接靠了上去,臉上浮現一種劫后余生的舒暢笑容。
他與這些嗜血魔猿激戰多時,早已疲憊不堪,此番能夠活命,實屬僥幸,此刻沉浸在巨大的歡愉之中。
只可惜,當發現遠處的岳陽,并一步步向他走來時,那張笑臉瞬間凝固了,隨后變得無比難看。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居然又讓我碰上這個家伙!”
吳浩又驚又怒,同時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岳陽能夠出現在這里,豈不表明袁虎與竇倩失敗了,很可能連命都搭在了岳陽的手上。
恐懼籠罩著他,但他沒有立刻逃離。他很清楚,眼前這個人若要殺他,除非借他一雙翅膀,否則無論如何他也別指望能活著離開這里,經歷了這么多,他對岳陽的實力再不會在抱有任何懷疑。
“難道老天這么不待見我,非得要我今天命喪此地方才甘心嗎!先是那幾只可惡的嗜血魔猿,現如今又讓我遇到了這個該死的岳陽,可惡啊!珍寶閣還沒有進去,卻要就此死去嗎!”他心中充滿了不甘。
“說,你想怎么死,是自己動手,還是讓我送你上路?我希望你選擇前者!”冷漠的聲音響起,岳陽來到他的身旁,一把將手中劍擲向對方腳下。
“呵呵,居然想要我自盡。”
“我不想污了自己的手!”
“你說什么!”
一種巨大的恥辱感頓時涌上心頭,吳浩臉色變得鐵青無比,但只一會兒情緒便回歸于平靜,非常的平靜,仿佛在思索著什么。
“岳陽,如果沒有當初那件事,你我還會像今天這樣嗎?”他這樣說道。
岳陽當然知道吳浩說的是什么,可以說他與吳浩之間一切的恩怨,都是當時所埋下的種子所致,因為齊云雪,吳浩對自己產生了巨大的誤會,從而正式拉開兩人之間恩怨的序幕,直到如今的有你無我。
“我不知道,也許不會吧。”
“嘿嘿……如果我一早知道你深受掌門器重,也許當初就不會那么沖動,齊師妹雖然世間罕有,讓給岳兄又有何不可呢。可惜我卻因此徹底得罪了岳兄,實在不該啊!”
“你扯得太遠了!”
岳陽不耐地道:“告訴我,你這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何只有你一人留下?這里怎會出現嗜血魔猿?還有聶坤哪去了?”
看出岳陽很好奇,吳浩嘿嘿笑道:“這算是我的遺言了吧,不過告訴你又何妨。我與聶師兄本來這一路走得好好的,不想這附近居然也有嗜血魔猿的巢穴,我等不知情地闖了進去,結果便是不出意外地與猿群起了沖突,此處巢穴有一只老猿坐鎮,我等不敵,好在對方似乎在守護著什么,輕易不離開老巢,所以我們才及時撿回了一條命,只是猿群數量頗多,前路被徹底封死,我長留那里,必是難逃一死,便只能折途而返,但這些嗜血魔猿似乎根本沒打算放過我,即使這樣,一路上也總對我苦苦糾纏。”
聽到這里,岳陽不禁皺眉,此處居然也有嗜血魔猿的巢穴,對他來說真不知是好是壞。不過他總算能解釋,之前他所看到的那七只嗜血魔猿了。
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岳陽忙道:“那聶坤是不是也……”
吳浩笑道:“你猜得不錯,此刻他正在那里與猿群做殊死搏斗,一步都不愿退步,你是知道的,他好不容易才得到那些熾炎石,眼看希望越發接近,以他的脾性斷然不會選擇半途而反的。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因為你終于可以追上他了。只不過,就算讓你從他手中奪回所有的熾炎石,可你又怎么回到燕山呢,折返是不可能的,而要突破猿群阻攔,又絕非易事!”
岳陽沉默,一切確如吳所言。
“不過話說回來,我倒希望聶師兄能夠命喪猿群之手。不!或許我不應該再稱呼他為師兄,他其實就是一個卑鄙小人,今天我算是將他徹底看透了,像蘇師弟那種品性率直的人,他眉頭都不眨一下,說拋棄就拋棄,他日我若對他沒有利用價值,豈不是也要落個同樣的下場。他就是個靠不住的家伙,虧我我還寄希望于他身上,好對付你為自己解氣,真是可笑啊!”
“恨我有眼無珠,竟跟了這樣一個無恥小人。什么熾炎石,吳某都不在乎了,死人要這些東西還有何用!”
“他是卑鄙小人,你不見得比他好到哪去,廢話少說,趁早了解自己,別逼我動手!”岳陽冰冷地道,既然得到想要的信息,便再沒必要留著對方。
吳浩的臉出奇的平靜:“只怕我要選擇后者了,我希望能死在師弟的手中。”
岳陽臉上浮現一絲詫異,但見吳浩從懷中一陣摸索,而后一個物件被取了出來,那是一把造工非常精美的匕首。
見對方亮出兵刃,岳陽神色很平靜,一把兵器不能說明什么,此時對方若要殺自己,就是給他一把開山巨斧也是無用,他相信吳浩沒那么愚蠢。
月光落在匕首上,泛出絲絲寒意,似有一種濃濃的感傷隨之彌漫開來。
盯向匕首的目光非常柔和,吳浩輕輕撫摸著匕首,仿佛在追憶著什么,過了一會,他有些感傷地道:“師弟,你可知道吳某的過去?”
“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吳浩自嘲地笑了笑,神色中充滿了憂傷,盯著手中的匕首,自顧道:“吳某并非從小就在燕山長大,我是在五年前拜入的燕山。我是齊國人,家族在齊國中赫赫有名,而我因為資質出眾,遠超家族所有同齡人,被家族看好給予重望,我拜入燕山也是家族的意思,他們覺得像燕山派這種千年大派,能讓我在修者生涯中走得更遠,站得更高。他們對我寄予重望,希望我能夠成為家族未來的掌權人。”
“也許別人遇到這種事,高興尚且不及,但我不在乎,我有一個深愛的女孩,要讓我來到燕山自此從她身邊消失,我不忍心,我無法想象她心碎的摸樣,我要一直守護在她的身旁,為此,什么我都可以放棄。但是……家族為了讓我可以心無旁騖地拜入燕山,你知道他們都做了些什么嗎!”
吳浩的五官突然扭曲了起來,變得非常猙獰。
岳陽沉默,因為他隱約猜到,這必定是一個非常凄慘的故事。
吳浩面色猙獰地道:“為了讓我了無牽掛地拜入燕山,他們居然乘著我不在她的身邊時,將她殘忍地殺害了!”
過了許久,吳浩的神色才略有好轉,但他似乎非常懊惱與自責:“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沒有違背家族的意愿,也許她就不用死了。我恨我的家族,可我更恨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她或許會過上幸福的生活。身在燕山,卻一點也沒有呆在家的感覺,不,應該說只有在她的身邊,才能讓我感受到家的溫度。可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真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那一刻,她是那么的善良,我們還有那么多的夢想沒有去實現。”
淚水從他眼中滑落,終于觸及到岳陽心中柔軟的一面。
這一刻岳陽想到了花語,為了花語他也可以不惜放棄一切,只可惜上蒼根本不曾給他選擇的權力。
心中一聲嘆息,不知為何,岳陽對吳浩的恨意突然淡了許多,當然,若要因此讓他放棄殺掉吳浩,那是斷不可能的。吳浩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但這抵不了他的命,兩人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不可能有緩解的余地。
“這把匕首,是我曾今送給她的禮物,她死后,這把匕首被我尋到,而后被我一直貼身帶在身上。她的死我當付全責,師弟就用這把匕首結束我的性命吧,是我害了她,我欠她太多,這么做且當是我在向她還債。”說著,吳浩將匕首扔向岳陽,一副無畏赴死的摸樣。
也沒多在意,岳陽隨手就將其接住,對吳浩淡淡道:“你的心意,她會看到的。”說罷,握著匕首向吳浩的胸膛刺去。
風在耳邊呼嘯,當匕首就要刺入吳浩的胸膛時,對方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至極的笑容,同時十指快速劃動,岳陽心中頓時一沉,與此同時那匕首中突然涌現出一股巨大的力道,生生掙脫了他的手,不僅如此,掙脫岳陽掌控的匕首,居然調轉了反向,向著岳陽的心臟快速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