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異變得太快了,岳陽根本沒時間去思考這是怎麼回事,天生敏銳的直覺,讓他在第一時間施展出了護體真氣,以冀把傷害減到最小。
無數道黑氣從體內快速涌出,幾乎瞬間就將他整個人包裹住了,彷彿穿上了一層厚厚的黑甲,有一種厚重如山之感。
匕首閃爍著金芒,似乎蘊含著極其恐怖的力量,快到極致,剎那間便與岳陽的護體真氣撞在一起,在一聲爆響中,護體真氣消散一空,岳陽直接被巨大的力道拋飛出數丈之遠,重重摔下,倒地不起,躺在地上,鮮血自左胸流淌而出。
吳浩站在原地,神色間盡是驚駭,就在岳陽釋放出護體真氣的那一刻,他竟感到一股戰慄與壓抑的感覺,且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在他原先的府邸中,岳陽與自己衝突時他就從岳陽的身上感受到過。簡直讓人心驚肉跳,令人發自靈魂的戰慄,之後的很多個夜晚,他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幕。
“哼!就算他有三頭六臂,此刻註定也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有什麼好後怕的!”很快他來到了岳陽的身旁。
“斬情乃我族重寶,珍貴無比,可不能留在這個混蛋的身上!”
說著就要彎下身,將匕首從岳陽身上拔出來,就在這時,一道淡淡的聲音飄來:“原來這把匕首還有名字,叫斬情。”
吳浩嚇了一跳,急忙倒退。
他在離岳陽三丈之外的地方,死死盯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岳陽,驚道:“這不可能,被我的斬情正中心臟部位,你怎有活著的道理!”
岳陽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盯著天空,過了許久淡淡地道:“你說的那個女孩,應該是你虛構的,其實她根本不存在。”
當見到岳陽還活著,吳浩心中著實恐懼和震驚到了極點,不過見很長一段時間岳陽始終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他的心一片大安,只當岳陽是迴光返照,終難逃一死,旋即大笑道:“反正你已是將死之人,告訴你也無妨。那不是虛構的,她真實存在,只不過我對故事做了一些更改。當然,她確實是個非常善良的女子,同時也非常愛我。”
岳陽自嘲一笑,他突然覺得一切是如此的滑稽與可笑,他在那一刻居然真就相信了吳浩的話。
“師弟,可不是做師兄的想說你,你既對我恨要死,明明有機會將我除之而後快,關鍵時刻怎麼能這麼大意呢,居然會把我的話全部誤以爲真,動了惻隱之心,這實在不應該啊!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你不大意的話,我又怎能從你的手中逃出生天,並有如今的這一幕呢。哈哈……”
“哼,還是我聰明,知道斬情再怎麼厲害,就憑現在的我也無法用它將你擊殺,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消你的防備再動手。而這斬情如果被你持在手中,一定最容易對你構成威脅,因爲你一定猜不到這把匕首會突然反噬自己。當然,如果我直接將它遞給你,你一定會有所防備,這樣效果就會很不明顯,所以我就對你說了謊,可我真是沒想到,你竟會如此地富有同情心,對我的謊言深信不疑,更是對我放鬆了戒心,這便讓我重創到了你!”
“師弟,做師兄真是爲你感到惋惜呢,你說我們作爲修煉人士,本應斬斷凡塵,同情心這種東西是萬萬要不得的,它只能成爲我等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就應該將它從我們的身上徹底斬斷,師弟爲何這麼看不清呢?”
“坐以待斃,可不是師兄我的風格!”
“不要叫我師弟,你不配!”岳陽突然一聲怒吼。
吳浩不知道,他之所以心生同情,很大一部分是因爲他的花語,吳浩描繪的女孩與岳陽的花語,兩人間有太多的相似之處,這才讓岳陽輕易著了他的道。
“你給我閉嘴!”
吳浩臉色一變,怒道:“你以爲自己落到這步田地,還有資格對我大吼大叫嗎!岳陽你知道我有多麼痛恨你嗎?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想著有一天將你碎屍萬段!”
“一切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怎會如此狼狽!憑什麼都是燕山弟子,你卻深受掌門器重,出盡風頭,我卻要屈居人下,被你壓得擡不起頭來,還要遭受同門嘲笑的眼光。我明明比你還要早入門,爲何享受到的待遇卻差這麼多,衆長老對你另眼相待也就罷了,爲什麼連齊師妹也對親睞有加,這是爲什麼?我不服!我到底哪點不如你!”歇斯底里般咆哮,吳浩狀若瘋狂。
“曾今我以爲你們都是在騙我,但現在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去相信,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放眼整個燕山派,任誰都能看出你和掌門之間不尋常的關係。可你爲什麼就不滿足,就連齊師妹也要跟我爭,你到底怎樣才肯罷休,你是不是壓根存心在針對我,岳陽,我恨你!”
岳陽躺在地上不爲所動,就對方誤會自己與齊雲雪有什麼,懶得費力去解釋。
吳浩眼神陰鶩,冷冷地道:“掌門很器重你,我在燕山派中沒有辦法殺你,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是現在我將你殺了絕對是神不知鬼不覺,不會有人懷疑到我的頭上,你安心的去死吧!”他向岳陽走去。
“我很想知道,那個女孩最後怎麼樣了?”
不知爲何,此刻岳陽突然很想知道那女孩最終如何:“斬情……無情物贈有情人,真的很諷刺,你真的很愛那女孩嗎?”
停下腳步,吳浩搖頭笑道:“愛?怎麼說呢?這個字還真有些讓人難以啓齒呢。”
岳陽瞳孔忽地一陣收縮。
“什麼是愛?嘿嘿……或許在我吳浩的字典裡,根本就沒有這個字。師弟,我的話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們可都是修煉中人,修煉中人理當斬去七情六慾,心無雜念,如此才能在修煉之徒越走越遠,愛情和同情不過都是累贅,都是萬萬要不得的!”
“斬情乃是我家族重寶,我能夠得到他,你以爲很容易麼,這等重要的寶物,就是我平時都捨不得用,小心珍藏,我又怎能將它視作禮物,送給一個沒用的蠢女人呢!今天如果不是我生命受到了嚴重威脅,我根本不會用出它來!”
“沒用的蠢女人!”岳陽輕輕呢喃,也不知怎地,他的心突然地一陣劇痛,明明是一個死去已久、且與自己素無交集的陌生人,卻讓他的心如掀起萬丈狂瀾般難以平息。
吳浩沒有注意到岳陽的表情,他再次向岳陽行去,邊走邊冷笑道:“愛情這種東西怎麼可以當真呢,誰要當真了,下場一定是會無比悽慘了,她之所以會死,還不就是因爲她當真了,不然我怎會說她是一個沒用的蠢女人呢。不過多虧了她的愚蠢,讓我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說到底,女人不就是男人用來發泄的工具嗎?又怎麼值得爲此付出感情?師弟,你說對嗎?”
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岳陽爲這個素無相識的女孩感到無比的悲哀。
吳浩已經來到岳陽身旁,他蹲下身子望著看似奄奄一息的岳陽,嘴角露出殘忍之色,笑道:“怕你死不瞑目,畢竟你是因爲這個蠢女人才著了我的道,所以我就將事實情況都跟你說了吧。她的死其實是我一手促成的,是我主動請纓,用斬情刺入了她的心臟,結束了她的性命。可憐的傻女人,至死都不明白,她最深愛的男人,有一天會這樣對待自己吧!”
“哼!你難道真以爲我可以爲了她,不惜放棄一切嗎!簡直可笑!女人除了可以成爲男人發泄的工具外,還有著另一個作用,就是裝飾與陪襯。不過男人的附庸品罷了。你難道也以爲,我苦追齊師妹,是因爲我真的愛她麼,真是荒唐!她若不是齊雲雪,不是燕山的一代天驕,不是萬衆矚目所有弟子都趨之若鶩,我又何必費這麼多心機,殊不知有這等女子在身旁做陪襯,那是何等地長臉,也不知要羨煞多少人。我忘了,這麼高深的道理你不會懂的!當然你也無需去懂,因爲很快你就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世上再也沒有你岳陽這號人!”
“連齊雲雪尚且如此,何況那個傻女人,不過頗有一些姿色而已,也值得被我吳浩放在心中。只可惜你不知道,當斬情穿透她的身體,她無力地倒在我的懷中,瞧見她當時那滿臉的不可置信,瞧見那充滿了悽怨的雙眼,看見淚花在她眼中打轉,那是何等的令人身心愉悅,我永遠也忘不了那種美妙的感覺,實在太享受了……呃……岳陽……你!”
“你給我去死!”
一聲大吼,岳陽狀若瘋狂,面色猙獰的他猛地一把掐住吳浩的脖子,自地上站起,將其將其高舉至頭頂。烏黑的眸子裡充滿了嗜血的紅光,無盡的黑色魔氣自他體內瘋狂涌出,宛若脫繮的野馬不可遏制,似帶狀般的魔氣以他爲中心繚繞不散,白衣獵獵作響,一股驚天煞氣登時浩蕩而出。
嗜血的雙眸死死盯著吳浩,岳陽自記事以來還從未像如今這般迫切地想將一個人殺死。他不知道那個女孩長什麼摸樣,甚至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但卻完全能夠能感覺到她的悲傷,就如同能夠與之共鳴一般,血液似也聯繫在了一起。如此癡情的女子,被吳浩殘忍殺害不說,死後尊嚴還要被吳浩狠狠地踐踏,他不能容忍,也無法容忍。尤其當他見到吳浩說出最後那句話時、那副令他厭惡的嘴臉,他終於忍無可忍,心中怒火如熊熊的火焰燃燒到了頂點,他只欲立刻將眼前的吳浩大卸八塊!
此時《第一魔經》已經運轉,並非像上次一樣,身子被魔念反控,而是岳陽主動施展,因爲他覺得只有《第一魔經》持有的嗜血與狂暴,才能令他盡情地釋放出自己的怒火。他有著無盡的怒意需要傾瀉,他要將吳浩碎屍萬段!他要血殺!
“……怎麼……可能,斬情居然……沒能……將你殺死!”
吳浩已經徹底被嚇傻了,鑑於岳陽腕部力量過於恐怖,他的話語已經顯得極其模糊了,但依然能夠聽出言語中深深的震撼與不理解。
他對岳陽能夠在斬情那堪稱完美的一擊下得以求生,心中充滿不解,這來源於他對‘斬情’的信任,他比誰都清楚這把匕首的強大,雖說它比不上武菁菁的乾黃,卻同樣是一件難得的殺器,但怎會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還會失敗。但他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了,細細感受自岳陽身上散發出的令他既熟悉又忍不住心悸與戰慄的恐怖氣息,他心中已經猜到,十有八九與他這詭異的功法有很大關係,同時他充滿了不可思議,如此詭異而可怕的功法,他根本聞所未聞,可惜他剛要艱難開口詢問岳陽這是何種功法,他的雙眼驀然瞪得滾圓,而後整個人生機全無!
“去死啊!”
岳陽根本沒給吳浩一絲說話的機會,怒火已經衝散了他的理智,無比迫切想讓吳浩死去,嗜血的雙眸死死盯著吳浩,整張臉都扭曲了,變得極其猙獰可怖,大喊聲中自左邊胸部位,將那柄只差一點就刺進他心臟的斬情拔出。什麼都不顧了,任傷口處鮮血激射蔓延,他握著斬情直接朝吳浩的脖子猛地砍而去!
彷彿整片世界一下子突然安靜了。
然後就見一顆帶血的頭顱,帶著滿臉的驚恐與不甘,遠遠滾飛出去。
無頭屍體血涌如柱,過了好一會兒,才倒在了塵土中,鮮血將這裡徹底染紅了,場面顯得無比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