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該絕了……她怎么敢在西月國皇帝陛下面前、百官面前說出如此狂妄的話。
天下誰人不知道西月國鳳家代表著慕容皇室以外最崇高的榮耀,天下五大將,北楚宋家,西月國鳳家,南乾國云家,天越國南宮家,東梁國龍家,這都是戰神世家。各國的建立以及穩固都與他們有密不可分的關系,若是有一天這些家族滅亡了,也就說明國家氣數將盡。
當初東梁國滅國,表面上是因為沐景焱慘無人道,實際上東梁國滅國這么快是因為龍家不肯扶持沐家了。君無言此番明里是說鳳家該滅亡了,誰知道她是不是在說西月國該如東梁國一般破滅了。
“君無言你不要太過分了,鳳九幽早就別我父親逐出家門,你……咳咳……”鳳南城躺在地上,捂著心口,嘴角掛著血跡,瞪著容淺,厲聲說道,然而目光在觸及到那一雙冰冷的眸時,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背后忽地生出幾許涼意。
“額……”胸口處忽然一個劇烈的疼痛感傳來直達內臟,像是有千斤重驟然壓下來一般。鳳南城驀地回過神來,仰著頭,看著頭頂那正看著他的清淡的容顏,臉上忽地閃過一絲恐懼之色。
“鳳九幽不屑于做鳳家人,我也希望他不再是鳳家人,要做便做我天越國鳳家之主,所以我只是拿回屬于他的東西而已。這世上有一個風九幽代表的戰神鳳家就足夠了,至于曾經直接或者間接欺辱過他的人……”容淺冰涼的眸涼涼掃過地上驚懼不已的男子,薄唇微張,“都該死。”
這世上有一個鳳九幽代表的戰神鳳家就足夠了,欺辱過他的人都該死!
大殿之中冷風襲掠而過,所有人都看著那渾身散發著冰冷殺氣的女子,心頭皆是顫了顫,剛剛他們好像都聽到了肋骨斷裂的聲音。都說浩天城城主君無言武功絕世,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西月帝看了容淺一眼,眼底掠過一絲不悅,轉而看向站在原地的軒轅天越,沉聲說道:“天越太子……”
軒轅天越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看了上方的西月帝一眼,“太子妃不過是在幫我天越國永定將軍料理身后事罷了,西月帝該是比本宮更清楚才是。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是有仇怨,自然是要在人前一并清算了,也免得日后再揪在一起難以算清。”他說完這話,只看了對面那紅色的身影一眼,目光便落到了那雪色的身影身上,眼底是深深的寵溺。
聽著這話,西月帝神色微微一變,眼底掠過一絲怒色。
這軒轅天越一句話便將他堵回去了,家事,什么是家事,若是鳳家滅亡了,那可是對西月國一大打擊。只是他也說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先前攻打浩天城的事情可以不算,但是這件事若是就此揭過,往后他會連帶著浩天城的事情一并清算的。
威脅他,一個黃口小兒竟然敢威脅他!西月帝這些年雖然多番受端王掣肘,可是從未覺得如此憋屈過。因為到最后就是他自己也清楚,他必須聽軒轅天越的話。鳳家已經式微,杰出的人物都已經不在了,與西月國的安危相比,鳳家的周全已經是無足輕重了。
慕容凝羽心頭也忽然不安起來了,軒轅天越與容淺兩人如此堂而皇之的處置鳳家,是為了拔除西月國的羽翼嗎?那日后就算她繼承了皇位,手下連個好使的大將都沒有,她該如何立足。
“鳳南城對天越太子妃不敬,就交由太子妃處置吧。”西月帝終于說出了判決,與其讓容淺自己動手,倒不如他先說出來,自己面子上也好過一些。他算是清楚了,這天越太子與太子妃,沒有一個是按照常理出牌的,一個個都囂張的很。
聽著西月帝的判決,大殿中那些原本還有些意見的人此刻也不敢作聲了,皇上都發話了,現在天越國獨大,又有那樣的深仇大恨,誰敢得對天越太子夫婦。
慕容安看了容淺跟軒轅天越兩人一眼,皺了皺眉,囂張跋扈的人最討厭的便是有人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偏偏,這樣的人還是聰明人。
鳳南城終于明白了心里為何那般不安,這是對死亡的恐懼,他知道眼前這個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他不能死,他是鳳家最后的希望,他若死了鳳家就什么都沒有,鳳九幽已經死了,而且他只是一個賤妾的兒子,怎么能擔得起鳳家全部的榮耀。
“世子……”鳳南城想要求助于慕容笙蕭,他現在覺得身體都快要碎了似的,這個時候就只有世子能幫他了。
剛剛他感覺到了有三股力量同時襲來,其中兩股自然是天越太子與君無言的,那剩下的第三股明顯弱一些,但是確實離他最近的,所以他感覺的最清晰。可是他不明白,為什么他要幫著君無言……難道是怕君無言報復,所以打算犧牲他?越想,他心里越涼,抬起頭不自覺的看向那紅色的身影。
他也正看著他,那雙桃花眼中不帶絲毫的暖色,冰冷無情,甚至是濃濃的殺意,世子也想要殺他?!這個認知讓他瞬間絕望了,他最是清楚世子的冷酷無情。肺部都快無法呼吸了,死亡的陰影一點點侵襲到腦海中,他甚至都無法反抗。
慕容笙蕭不再看地上已經瀕臨窒息的鳳南城,只看著那雪色的身影,“聽說因為太子妃的救命之恩,所以永定將軍對太子妃忠心耿耿,連家族都不要。這樣說來,太子妃曾經來過郇都城。”他雙手微微握著,眼底閃過一絲灼然,他知道他現在是在奢望,奢望她的回眸,可是這一生,他最在意的也不過只是一個她。那么,這世上最大的痛苦,便是她視他如死敵。
來過郇都城?容淺微微蹙眉,她當然來過,想到這里,腦海之中不覺閃過什么,她眼底掠過一絲不耐,最近似乎想起來的事情太多了,腦袋似是要炸了一般。
“世子既然知道幾年前鳳家的人便得罪了我,便不要妄想從我手中救走鳳家的人。”容淺忽的抬腳,一腳踢在了鳳南城的脖子上,脖子咔嚓一聲,斷了。鳳南城死死瞪著眼睛,連最后的痛苦都沒有,只剩下震驚,便永遠消失在了世上。
容淺看著那紅衣妖嬈的男子,眉頭微蹙,他又要耍什么心機?呵,這次天皇老子在,她都不會有任何的猶疑,若是當初直接殺了他,浩天城的人,九幽,都不會死。從未,這輩子從未像現在這般恨過一個人。
所以,在他想要威脅她的時候,她先將人解決掉再說。
大殿中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這鳳南城竟然就這樣去了,這君無言的一腳未免太狠了,準確來說,這女人太狠了,殺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慕容笙簫微微一笑,“太子妃如此果決,倒讓笙簫想要求情都來不及了。”
廣袖拂動,容淺單手背負,不再看慕容笙簫,只看上首的驚怒交加的西月帝,“本宮今日只是想要替永定將軍一雪前恥,西月帝應該能理解才是。永定將軍當年身陷囹圄,鳳家的人都是罪魁禍首。”
西月帝眉頭動了動,強忍著心頭的怒意,最后只干笑說道:“太子妃處死鳳南城是因為他曾經欺侮了永定將軍,如今又對太子妃不敬,這個朕自然是同意。只是,讓整個鳳家都擔上罪名,未免有些過了吧。”說著,他看向一旁站著的軒轅天越,“太子殿下,你以為呢?”這君無言分明是個油鹽不進的主,關鍵先前攻占浩天城,損的是她的利益,所以她對他們的成見絕對高于軒轅天越,這個時候也只有軒轅天越能說動她了,他就不相信,軒轅天越不明白鳳家所代表的意義。難道,他真的要在這個時候將西月國得罪干凈嗎?
若是今日鳳家的人死絕了,外人怕是不知道要如何恥笑他的無能了。
那淡紫色的身影忽然向前,紫色袍裾曳地而起,步伐從容優雅,他走到容淺身旁,看著她的腳,微微皺眉,“淺淺,這腳上沒沾上什么臟東西吧,一會兒回去,我給你換一雙鞋好不好。”想了想,他又搖頭說道:“要不將所有的人都解決了,咱們再換鞋吧,不然,這不知道要換多少雙鞋了。”
容淺臉上的厲色減退了不少,她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的男子,心底生出一抹無奈,他啊,總是這般……讓人無可奈何。
“……”眾人皆是無語的看著那如天神一般尊貴無雙的男子,現在是討論換多少雙鞋的時候嗎?陛下明明說的是鳳家的死活。
似是想到了什么,軒轅天越搖頭,“不行,這雙鞋上沾了別的男人的味道,非要換掉才行。”他拉過容淺的手,轉而看著西月帝,淡然說道:“本宮要陪太子妃回去換鞋了,在此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