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慘叫驟然傳出,凄厲極了,似是地獄的嘶鳴。
“父皇!”楚瀚軒驀地向前幾步,驚呼出聲,一張俊臉上激憤,苦痛驟然浮現(xiàn),他恨恨的看著那白衣似雪的男子,控訴著,“楚溫嵐,你是不是瘋了,那是父皇!”他竟然敢弒君殺父,他是喪心病狂了不成,不,這根本就是夢境,這不是真的。
這邊,容淺微垂著眉眼,恍若未覺一般,倒是她旁邊的司徒第一緊蹙著眉頭,眼底略過一抹沉郁之色,這人手段未免太狠了一些,殺自己的父親殺的能如此的面不改色,古往今來,大概少有人能及吧。
“呵呵……”楚承川忽的收回手,看都不看他身前驟然失去支撐力而倒在地上的北楚帝,他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目光緊盯著對面的容淺,笑著說道,“月兒,你瞧,我?guī)湍銏蟪鹆伺叮愀卟桓吲d。”
容淺眉頭微緊,看了地上正顫抖著,剩下最后一口氣的北楚帝,眼底同樣漠然,一是因為她對北楚帝的死當(dāng)真是不關(guān)心,二來,她對楚承川所謂的為她弒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因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嗜殺的本性,他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借口罷了。
北楚帝睜大眼睛,看著那白色的身影,眼前不由閃現(xiàn)初見她時的景象,那個時候,他去定京城中祝壽,那是個桃花盛開,楊柳依依的季節(jié),她就站在那桃花杏雨中,像是天上突然降下凡塵的仙子一般,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已經(jīng)淪陷了。
后來他果然愛上了她,而她單純美好,根本不知道情愛為何物,他與她約定,讓她到郢都城來找他,后來她真的來了。
可是一切都變了,他終究是騙了她,他有妻子,有孩子,有妾室,是他對不起她在先,而他卻不能原諒她的迫不得已。
那個孩子,是他們的孩子嗎?他一直以為那是洛顯的或者是洛豫的,畢竟他們對雪姬情根深種,而且雪姬她……
呵呵,仔細(xì)想想,說到底,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覺得自己配不上雪姬。
若是推算那孩子出生的時間的話……他真是糊涂了!竟然要殺自己的女兒……還給她種下了那樣的蠱毒!她會原諒他嗎?不,她不會原諒他的。所以她寧愿將孩子交給容德庭都不愿意托付給他,是料到他不會善待她么,是啊,他也的確是沒有善待她……
他微微閉眼,忽的有些認(rèn)命了,當(dāng)年為了那皇位,他不擇手段,這才有了承川的存在,可是承川是不被允許存在在這個世上的,所以他讓人將承川換給了皇叔當(dāng)兒子,這些年重用的同時,也處處打壓,他怕他揭穿那件事,也怕他太過強(qiáng)盛而謀反。
這一切的一切,其實一早就已經(jīng)注定了。
只是那個孩子,她終究是恨他的吧,即便到了這最后一刻。北楚帝目光緊盯著前方的容淺,是啊,她是她的孩子,這模樣,真是太過相似了。
這邊洛豫在看到北楚帝的慘狀的時候,狂笑出聲,“哈哈,楚天衡,你也有今天,被自己的兒子殺死,自己的女兒對你的死毫不在意,甚至她也巴不得你死,這感覺如何啊?你很快就要去地下找雪姬贖罪了,可是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先找到她。”他忽的拔出劍來。
“父皇,小心!”
就在楚翰軒以為他要刺殺北楚帝而出手時,那把劍忽然對準(zhǔn)了他自己的心口。
洛豫看著地上的北楚帝,狂笑不止,“楚天衡,這輩子雪姬都不會是你的,我不會讓你再靠近她半步。”說著他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他看著前方,依稀能看到一身雪衣的女子朝著他走來,那清冷如雪蓮的容顏上忽的綻出一抹笑容,絢爛了這一片天地。他慢慢閉上了眼睛,面上一片安詳。
看著這驚人的變故,楚翰軒有些目瞪口呆,這個人莫不是瘋了不成,他為了在父皇前面死,竟然自殺……
那個叫雪姬的女人究竟是人是仙……
北楚帝似是知道眼前發(fā)生了什么,他嘴角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已經(jīng)咽了氣。
“父皇,父皇……”楚翰軒猛地覺察到不對,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抱起北楚帝的尸體,可惜他已經(jīng)沒了聲息,再看他的胸口,破了一個大窟窿,那心臟分明是被人給挖走了。他目光一轉(zhuǎn),驀地看到地上紅紅的一團(tuán),整個人胃里翻涌,倒在一旁嘔吐起來。
沒有人能想到,堂堂北楚帝王竟然就這樣死在了荒野,還是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挖心致死。
容淺看著北楚帝死亡的過程,心里沒有半分的觸動,就如她先前所說,在這世上她從不覺得自己有父親,她只要記得生養(yǎng)她的娘親就好。所以,眼前死的不過是一個陌生的仇人罷了。她忽的緊緊握著手心,額頭間已經(jīng)有細(xì)密的汗慢慢滲出,這身體現(xiàn)在連久站都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
楚承川看著地上死去的兩人,搖頭嘆息說道:“為了一個女人,一個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個連畜生都不如,嘖嘖,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呢。”說著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看著容淺說道,“不過月兒一定要相信,我對你絕對比他們對那個女人還要好,月兒在我心里比天上那勞什子的仙女還要美,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給你摘下來,所以現(xiàn)在,月兒還不趕快到我身邊來。”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一只手高高抬起,沖著容淺展開,示意她過來。
這話一出,司徒第一眉頭一蹙,看著容淺,沉聲說道:“小言兒……”那個人分明就是一份瘋子,怎么能靠近,可是他的身體……
容淺卻像是沒有注意到司徒第一的神情似的,她抬起腳步,朝著他走去,目光緊緊盯著那漆黑邪肆的眸子,“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跟你走?”
“月兒說什么呢,你不跟我走,要跟誰走?”楚承川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可是眼底的笑意卻是漸漸冷卻下來,他目光忽的落到了她隆起的小腹上,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月兒是舍不得這孩子么?月兒若是想要孩子,多的是,至于這個……月兒是知道的,我不喜歡。所以,月兒要聽話。”
聽著這冰涼的話語,容淺的手忍不住落到了自己的腹部,那是母親本能對自己孩子的保護(hù),她知道,這個人什么都能做出來。
這邊楚翰軒已經(jīng)從北楚帝死去的事情中清醒過來,他看著那兩道白色的身影,這兩個人都是他的親人,可是為何他感覺自己像是從未了解過他們呢?
“楚溫嵐,容淺已經(jīng)嫁給了軒轅天越,她是你妹妹,你是瘋了嗎?竟然要將自己的妹妹留在身邊。”楚翰軒憤然說道,他依稀聽說過大皇兄是前朝一個宮人所出,可是更有傳言,那個宮人是前朝皇上的宮妃,也就是說他是父皇跟皇祖父的妃子所生的孩子……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他心理如此扭曲嗎?
這話一出,楚承川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他看了楚翰軒一眼,抬手一揮,一道強(qiáng)勁的內(nèi)力揮出,直接將他震退在地,那目光中不帶絲毫的感情,“誰跟你說她嫁給了軒轅天越,我沒有同意,月兒怎么可能會嫁人,只要我殺了那個孩子,月兒就還是月兒,她會乖乖的聽我的話,一輩子跟我在一起。”
楚翰軒緊捂著心口,憤怒的瞪著面前的男子,他真是徹底瘋魔了。枉他從前還那般敬重他,想到這里,他忽然悲從心中來,“皇叔,你究竟是怎么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楚溫嵐!”那個時候他謙遜和善,溫文爾雅,讓他心里好生敬佩,一直將他當(dāng)做自己的目標(biāo)。可是現(xiàn)在呢,他分明是一個弒父殺君的畜生。
容淺看了地上楚翰軒悲痛欲絕的模樣,她嘴角微牽,抬起腳步往前走,清淡的聲音緩緩而出,“別傻了,他怎么可能不是楚溫嵐,他是,但是,他更是楚承川。”
楚翰軒緊咬著牙,看著容淺,眼底還是不敢相信,若他真的是皇叔,那么以前的那些都是假象嗎?這未免太過逼真了。
“月兒總是能最了解我。”楚承川微微一笑,看著那白色的身影靠近,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放大,“等我?guī)湍憬鉀Q了你肚子你這個小東西,你就再也沒有后顧之憂了。瞧瞧,你氣色這般不好,看得我都心疼了。”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容淺的臉。
后方,司徒第一看著容淺的動作心頭發(fā)緊,大聲說道:“小言兒,快回來。”奈何剛剛小言兒走的時候,竟然趁他不備,點了他的穴道,他現(xiàn)在根本就動彈不得。他不知道小言兒要做什么,可總覺得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容淺,快走!”就連楚翰軒此刻也為容淺擔(dān)心不已,那楚承川根本就是一個瘋子!他相信他會毫不猶豫的殺掉容淺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