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容淺依依不舍的看著軒轅天越的別硬,夜雪天華輕哼一聲說道,“什么叫這里冷,對孩子不好,他分明是不想讓你跟我多呆,這借口倒是冠冕堂皇。”
容淺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夜雪天華,“夜華……叔叔,什么時候這般孩子氣了?”
夜雪天華一愣,隨即無奈說道:“想不到堂堂天越太子,也會有如此幼稚的時候,我若是真對你有心思,這輩分?jǐn)r得住我?”
“那我是不是得感謝你對我沒那份心思?”容淺挑眉。
夜雪天華聞言,神色一滯,也收起了臉上的玩世不恭,看著面前的女子沉聲說道:“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容淺眉梢微緊,眼底掠過一絲暗涌,別過頭,淡淡說道:“前不久。”
“讓我猜猜,你是用什么方法想起來的。”夜雪天華臉上寫滿了凝重,低喝一聲,“真是胡鬧,你還要不要命了。難道這點記憶比你的命還重要?”
看著面前色厲內(nèi)荏的男子,從前的時候,他最是灑脫不羈,云淡風(fēng)輕,現(xiàn)在為她的事情,倒是添了不少愁思呢。
容淺輕嘆一聲,“夜華哥哥,你知道的,我活不長久,前段時間噬心蠱發(fā)作,我隱約覺得大限將至,那個時候我想,若是我這樣稀里糊涂的死去,會不會后悔?是的,我會后悔,心中有恨,若帶入地下,會化作厲鬼,擾的身邊的人不得安寧的。”
“看來你真的是什么都想起來了,那個人,你找到了嗎?”夜雪天華皺眉說道,那個叫承川的男人……想到這里,他忽地嘆息一聲,“我還以為你會嫁給他。”倒不是軒轅天越不好,而是那個時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人,讓他都有些嫉妒……
聽著這話,容淺瞳孔一緊,看了夜雪天華一眼,“我與他此生不共戴天,嫁她?我恨不得剝他的骨,喝他的血。”
看著容淺這般模樣,夜雪天華還有什么不明白,只淡淡說道:“看來果然是他了,倒是讓我意外。”
“說來夜華哥哥怎么會想到去中原?莫不是這天峰城太無聊了些?”容淺岔開話題說道,天峰城有規(guī)定,城中人不得隨意離開。大概也只有他這位少尊主才敢明知故犯。
夜雪天華微微一笑,“要是我說,我是去找你的,你信不信?”
“不信。”容淺想也不想的說道,“你自己想搜點有意思的東西,可別攤上我。不過我猜,你是想去找跟我娘有關(guān)的東西吧。不過……你怕是要失望了,我那位好父親,可不會給你機會。”
夜雪天華本來準(zhǔn)備反駁,在聽到容淺提到她父親的時候,眉梢不由微蹙,“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你父親是誰了。”
“我娘一生中遇上過三個男人,我的父親總逃不脫那三個人吧。”容淺嘲諷說道,“不過是誰都不重要。”
夜雪天華忽而笑道,“報仇的事情,我?guī)湍阕觯慵仁腔貋砹耍蛣e走了。我瞧著你這次回來,也不打算走了吧。”
“夜華哥哥是在與我說笑么,我來這里只是讓你幫我一個忙,完了之后我自然是要離開的。”容淺淺笑說道,“我夫君即將是天下霸主,到時候夜華哥哥可要羨慕我了。從前你還說,我以后嫁不出去。”
聽著這話,夜雪天華忽然笑出了聲,無奈的看著容淺,“你這丫頭,不該記的倒是一直記得。”他臉色忽地一沉,“可是你別忘記了,你體內(nèi)的噬心蠱……離開了雪域,你壓制不住它的,還有你腹中這個孩子還是趁早拿掉,你生不下他的。”
容淺聞言,臉色微變,眼底閃過一抹堅定之色,“不,事情還未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她看著夜雪天華,沉聲說道,“這也是我來找夜華哥哥的原因,只有你能幫我。凝冰訣,我要練最后一招。”
“你不怕寒毒侵體?”夜雪天華蹙眉。
“不會,有噬心蠱壓制,現(xiàn)在是修煉的機會。”容淺搖頭,“而且有夜華哥哥護(hù)法,不會有事。”
夜雪天華轉(zhuǎn)過身看著不遠(yuǎn)處飛流而下的瀑布,淡然說道:“你都已經(jīng)決定了,還來問我做什么?”
察覺到夜雪天華生氣了,容淺上前,不自覺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道:“夜華哥哥,答應(yīng)我好不好?”
聽著這軟軟的聲音,夜雪天華心中嘆息一聲,她啊……
“容兒,你自己該清楚,真正能幫你延長生命的方式是留在雪域,既然凝冰訣能幫你,那就表示,完全壓制蠱毒也不是不可能。出了雪域,你這生命會瞬間枯萎……”夜雪天華轉(zhuǎn)過身,輕輕撫著容淺那清淡的容顏,他的手朝著耳朵一點點挪動,似是在搜尋著什么。
容淺瞬時回過神來,然而不待她動手,臉上的面具已經(jīng)被人掀開。
“夜華……”容淺低喊一聲,看著對面那人手中的面具,心底忽地生出一絲無奈,就知道在他面前無所遁形,所以她才同意支開軒轅天越。
容淺偏過頭,看著水中那一抹素色的倒影,那雙眼睛中透著一股灰敗,紅斑黑點占據(jù)了大半張臉,看著格外的瘆人。
“這就是記起過去的代價。”容淺抬手輕輕撫著自己快要潰爛的臉頰,這張臉已經(jīng)看不出從前的絕色無雙了,就是她看著也覺得惡心之至,就像那個人對她所做的一切。現(xiàn)在,一一應(yīng)驗在她的臉上了。
夜雪天華閉了閉眼,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她決定的事情,自來是不會被人隨便左右的,可是,偏偏……
“看樣子,軒轅天越是不知道了,但是,你確定能瞞他多久?”
容淺搖頭,“他不知道。”
“我以為你會將軒轅天越與他的孩子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沒想到還是輸給了你心中的仇恨?”夜雪天華皺眉說道,“容兒,你從來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
容淺聞言忽地笑了,她看著夜雪天華,笑的讓人有一種要心碎的感覺,“夜華哥哥以為我希望走到這一步嗎?他既是打定了不讓我好過,與其讓他再次傷害我在乎的人,倒不如讓我來跟他做個了斷。誰虧欠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縱是留在這雪域,你以為他找不到我?噬心蠱在我體內(nèi)一日,我就無法擺脫他的掌控,我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如今,這孩子倒是幫了我不少忙。”
“看來我不幫你是不行的了,你現(xiàn)在這樣子,明顯是噬心蠱脫離的后遺癥,如今回了雪域,你也不用有顧及,我能幫你壓制。說來,我還是喜歡以前干凈漂亮的容兒。”夜雪天華將手中的面具遞給了容淺,頗為嫌棄的看著她的臉。
她何嘗希望是這模樣,容淺接過來,整理了下儀容,又恢復(fù)成最初的模樣,她沖著夜雪天華說道:“千月里的命我要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千月一族,這次我們聯(lián)手如何?”
“小言兒還真是小看我,一個千月族,還需要與人聯(lián)手才能覆滅嗎?這些年我一直閉關(guān),沒時間理會罷了。你就在這清流山莊養(yǎng)著便是,那些人還不敢在我手下動粗。”夜雪天華淡然說道。
容淺聞言,點了點頭,夜雪天華的實力她最是清楚了。她忽地笑了,“閉關(guān)六年,夜華哥哥的武功怕是又有進(jìn)益了吧,倒是讓我想再見識見識。”
夜雪天華聞言,眉梢微動,笑了笑,“不若讓軒轅天越陪我練練手如何?”
“我夫君他可沒時間陪夜華哥哥胡鬧,夜華哥哥找其他人吧。”容淺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夜雪天華挑眉,“這么快就護(hù)上了,果然是嫁出去的……”他話語忽地一滯,忽然沒了聲息。正好這時候有人靠近。
“啟稟千月小姐,天越太子問您中午想要吃些什么?”外面,侍女的聲音忽然傳來。
夜雪天華聞言嗤笑一聲,看著容淺饒有興趣的說道,“這才離開你一會兒就不甘愿了,不過這借口找的委實不怎么樣?”
“等你以后娶妻了你就知道了,你也別一直將心思放在我娘身上了,沒哪個姑娘喜歡嫁給比自己大一輪的人。時辰也不早了,我也有些乏了,旁的事情我們稍后再說。”容淺沖著他笑了笑,臉上卻止不住的柔意流淌,她直接朝著門口走去。
看著那離去的身影,夜雪天華臉上的笑意收斂,傻丫頭,你娘比我大六歲呢,我對她又怎會……說是想起了過去,怎么就獨獨忘記了那件事。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地出聲,“阿沁,本座很老嗎?”
不知何處,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xiàn),跪在地上,“尊主容姿無雙,剛到而立而已。”
夜雪天華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剛到而立,是啊,他已經(jīng)到而立之年了,若他記得不錯,容兒今年十八,剛剛好大一輪了,看來他是真的老了。
出了飛仙閣,軒轅天越不知道從哪里拿了一件披風(fēng),披到她身上。
容淺沖著他微微一笑,“走吧,雖然才吃了東西不久,但是我還真是餓了。”
軒轅天越這廝臉皮早已經(jīng)練的堪比城墻,只笑著說道:“好,那淺淺想吃什么?玉帶雞,芙蓉八珍鴨?我瞧著燕窩糕、桂圓羹也不錯。”
“……”這人一聊吃的,就真的沒完沒了了。
軒轅天越擁著容淺離開,臨末了,忽地回頭看著身后的飛仙閣,眼底閃過一抹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