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蕪聞言臉色大變,這楚翰軒竟然敢出爾反爾,真是不知死活,她看向身前的容淺。
容淺的頭微垂著,端在手中的茶杯茶水波光粼粼,然而杯身以一點為源,向著四周裂開,那紋絡盤根錯節,然杯子在她手中卻依舊完整。
那一雙璀璨鳳眸中寒光凜冽,殺意橫生,她忽地抬起頭,冷冷的看著高臺上的男子,楚翰軒,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楚翰軒也正看向那最末尾的方向,迎上她那迫人的目光,挑釁的看著她,她不是想擺脫他跟軒轅天越在一起嗎?他偏不讓!這世上只有他不要的女人,沒有女人敢不要他。
整個宴會上陷入了短暫的平靜,所有的目光都是落在容淺跟楚翰軒兩個人身上,當日兩人在長公主府鬧的是不可開交,在場的很多人當時都親眼看到了,如今聽到軒王突然說要娶她,眾人心中不免疑惑。這容淺先是迷惑天越太子,現在又是軒王殿下,她一個丑女究竟是哪里來這樣的本事。
“三皇兄,你瘋了,你怎么能娶容淺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楚云靈忽然驚叫出聲,三皇兄不是最討厭容淺的嗎?
傅玉蓉聽著楚翰軒要娶容淺的話,傷心欲絕,此刻也顧不得許多,跟著楚云靈嚷嚷著,“三哥哥,容淺已經被你休了,你不能娶她,她勾引男人,她不要臉,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好不容易讓三哥哥退了容淺的婚,她怎么能讓他再娶她呢。
其余的世家小姐倒是冷靜,畢竟現在在這宮宴上比軒王杰出的男人可有好幾個了,她們此刻心中最多只是對容淺鄙夷一下,倒是不會像楚云靈她們那般去為難她。
楚翰軒臉色一沉,看著楚云靈冷冷說道:“本王說過了,上次在長公主府的事情是誤會,所以這婚約自然是作數的。”
楚云靈跟傅玉蓉還想說什么,可是觸碰到楚翰軒那冰冷的目光,他是上過戰場的人,身上沒來由多了一種戰場上的肅殺之氣,兩人都是心神一縮,不敢再發一言,然而卻都將這筆帳記到了容淺身上。
容嫣然跟柳氏兩人本來都是等著看容淺的笑話的,怎么都沒想到此刻會來一個峰回路轉,心里是恨的不行。
慕容笙簫端著酒杯,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著,神色間慵懶備至,他看著楚翰軒笑著說道:“軒王至情至性,知錯能改,想來容四小姐也會原諒你當日的過錯,如此,指不定本世子能喝了這杯喜酒再離開呢。”他的目光不覺掃過一旁的男子,嘴角的弧度放大。
奈何,軒轅天越恍若未聞一般,他看著最末尾那淡紫色的身影,她身上彷佛是隴上了一層寒霜一般,他嘴角微揚,看來這次她是真的動怒了。
楚溫嵐跟沐景祁兩人的臉色都不好,可是這種時候,他們說話對容淺更加不利。
劉太后聽著自己的孫兒懇求娶容淺,一顆心瞬間安定了下來,連連說道:“好,好,哀家這就讓皇上給你們定下婚期。”她看向北楚帝,“皇上,軒兒也大了,府上該有個人了,趁著各國使節都在,趕快把這兩個人的婚期給定下來吧,哀家也好抱重孫子。”
楚云澈聽著這話,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當年他成親的時候,可沒見皇祖母這么關心過,他的孩子出生,皇祖母也就看了兩眼罷了。他可是嫡子,父皇跟皇祖母的心偏的太狠了吧。
葉皇后倒是沒什么,榮貴妃臉色就不好了,想到那一日省親時容淺仗著未來軒王妃身份對她的無禮,她就不會希望她成為軒王妃。
北楚帝從剛開始到現在一直不曾說話,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集,似是想要尋找記憶中那道身影,直到落到最后那抹淡紫色的身影上,夜色下他眼底一片模糊,可是他依稀能看到那如記憶中一般,淺然從容的女子。
此刻聽到劉太后的話,他不由回過神來,看著軒轅天越等人笑著說道:“讓各位見笑了,朕這老三做事就是沖動了些,他與容四小姐的婚事是朕早就定下的,現在想來,也是到了成親的時候了,若是各位不嫌棄,到時候就留下來喝杯喜酒如何?”
“北楚帝盛情,本世子自當接受。”慕容笙簫一只手撐著頭,桃花眼里興趣盎然,熱鬧,他最喜歡看了。
軒轅天越垂眸看著杯中的清酒,忽的端起來喝了一口,俊逸如神祇的臉上從容淺淡,“本宮怕是沒機會喝這杯喜酒了。”
“那可真是遺憾!”楚翰軒冷冷的看著軒轅天越,從這個男人出現,他的勢頭就一直被壓著,但是在娶容淺的事情上,他絕對是勝者。
軒轅天越看了楚翰軒一眼,神色依舊淡然,看不出任何的不渝,可是他越是如此冷靜,越是讓楚翰軒心里不痛快,彷佛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楚溫嵐看著軒轅天越與楚翰軒之間的動作,眉頭微皺,淺兒真的會嫁給軒王嗎?看著那坐在角落里面從容冷寂的女子,他的心忽地一滯,腦海中許多過去的回憶侵襲而出,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傷痛。
北楚帝想了想,看著下方的容德庭說道:“既然如此,就將這婚期定在下個月初八,容愛卿,你覺得如何呢?”
此番容淺與楚翰軒的婚事能夠再續,對于容德庭而言是莫大的驚喜,只把望著這婚事早早的確定的好,他哪里會有什么意見,他快步出列,跪在地上說道:“虧得軒王不在意小女那些荒唐事,如今小女能嫁軒王是小女的福氣,一切但憑皇上作主。”
劉太后聽著這話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而楚翰軒則是看著容淺冷笑,等她嫁給了他,他一定要讓她看看得罪他的下場。
北楚帝看著下方,宣布著旨意,“傳朕旨意,軒王與容四小姐天作之合,婚期就定于下個月……”
“皇上,恕容淺不能嫁給軒王。”下方,一個清冷的女聲忽然傳來,這一聲足以掩蓋住所有的喧囂。
所有的人都看向那聲音的源頭,只見一身淡紫色襦群的女子從最末尾的位置走出來,她頭上不戴任何珠翠,容顏是大家見過了的平淡,可是不知為何,即便是這黑夜彷佛都無法掩飾住她身上的光芒,她步履不緊不慢,不似世家小姐的婀娜多姿,不似農家女子粗獷豪邁,反而透著一種沉穩從容,給人一種久經風雨的感覺。
容芙看著自己旁邊玉臺上那破碎成渣的酒杯,心頭一凜,一臉驚顫的看著那走在燈火中的女子,心底的敬畏更增加了幾分。娘說的果然沒錯,四妹妹不簡單。
她竟然說不嫁給他!楚翰軒狠狠的瞪著那走過來的女子,手握的生緊,這女人非要跟他作對不成?!
傅玉蓉等人心里則是暢快的緊,這容淺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反對皇上的旨意。
北楚帝眼底一片恍惚,好像多年前的一幕在這一刻重演了一般,一身雪衣的女子踏著飛雪而來,恍若天下下凡的仙子,不染纖塵。然而直到容淺走近,看著那張與她截然不同的臉,他才回過神來。
“你為什么不想嫁給軒王?”北楚帝問的直接,可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悅。
葉皇后跟在北楚帝身邊多年,對于他的脾性是了解的,但凡忤逆他的人,最后都不會是簡單了事。而偏偏對這個容淺……
榮貴妃心里也有些異樣,就她所知,皇上根本就沒有見過容淺,可是聽皇上剛剛那問話的語氣,沒來由讓人覺得他與容淺很熟悉似的。想到這里,她心頭冷哼,這個容淺看來是必須得除掉了。
“淺兒,你胡說什么,還不快跪下向皇上請罪。”容德庭沖著容淺吼了一聲,隨即看著北楚帝說道,“皇上恕罪,小女無知,沖撞了您,還請責罰。”
北楚帝沒有理會容德庭,目光自始至終都在容淺身上,繼續說道:“說說你的想法。”
容淺站在下方,抬起頭正對上北楚帝的目光,面上冷寂一片,她淡淡說道:“我不想嫁給軒王。”
“淺兒,你……”劉太后大驚,臉色也跟著沉了幾分,她沒想到容淺會在這里當著這么多人拒絕嫁給軒王。
北楚帝神色沉寂,看著容淺,皺眉說道:“軒王究竟哪里不好?”那屬于帝王的威威壓如潮涌般朝著容淺襲去。
然而那一抹淡紫色長裙女子卻恍若未覺一般,長身而立,從容不迫的面對著帝王的審視。
“淺兒,你別胡說,能嫁給軒王是你的福氣,還不快向皇上、太后、軒王認錯。”容德庭此刻的心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生怕圣上一個不高興,處置了他。心里更是對容淺的突發奇想恨的緊,這個不成器的四女兒非要氣死他不可嗎?
福氣?所謂的福氣就是她能幫他上位吧,容淺瞥了地上的容德庭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既然榮國公覺得軒王殿下好,那就讓榮國公嫁給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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