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晉兒滿面通紅,大叫著跑了進來。
“小少爺您跑慢點,小心摔著。”初夏和小吉子跟在后邊滿面著急,高聲喊道。
蘇洛汐見是晉兒來了,笑著蹲下身,溫柔的拂去了晉兒身上的落雪。看著一旁的初夏和渾身狼狽的小吉子,掩嘴一笑問晉兒道:“雪仗好玩么?”
晉兒拍著手笑道:“好玩好玩。”隨后又指著小吉子,“他好笨。”
小吉子本就狼狽不堪,身上到處都是落雪,滿面苦相。聽到晉兒這么說,嘴角撇的更厲害了,只得委屈道:“蘇少爺神勇,奴才可比不過。”
都說童言無忌,此話一出,引得屋中眾人無不捧腹大笑。
“什么事這么高興?說與朕聽聽。”楚墨突然大笑著走了進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先是一愣,隨后急忙躬身行禮。
“起來吧。”楚墨略一揮手,走到蘇洛汐面前,親手將她扶起道:“身子剛好些,就免了吧。”
蘇洛汐在眾人面前被楚墨這么一打趣,滿面羞紅。咬了咬下唇道:“不是說七郎晚些過來,怎的現在就來了?”
楚墨聞言,轉身坐下,佯怒道:“怎么?不愿意看到朕?”
“不是…誰說的。”蘇洛汐急忙解釋到,隨后聲音愈來愈小,幾不可聞。
楚墨猿臂一伸,大笑著將佳人帶入懷中道:“每年朝拜來來去去不過那些個歌功頌德的聲音,聽都聽厭了,今兒早些放他們回去陪同妻兒過年,朕也回家過年。”微頓,看向眾人又道:“朕在門口就聽到你們的笑聲了,在說什么?”言罷騰出一只手,接過初夏端上來的熱茶淺淺的抿了一口。
慕槿起身將爐子里的碳撥的更旺了,轉身笑道:“方才初夏和小吉子陪著蘇少爺在院子里打雪仗,小吉子大敗而回。”
“哦?”楚墨修眉微挑,放下茶盞,抬手輕輕捏了捏晉兒的小臉,驚訝道:“這么厲害?看來他日必成我大楚的一員猛將。”隨即大笑。
“若是晉兒此生能夠平平安安、無病無災,臣妾就燒香拜佛了。”蘇洛汐聽著楚墨的話,柔笑著接過,慈愛的看著晉兒。
“洛汐此言差矣。”楚墨擁著懷中佳人笑道,“堂堂七尺男兒,上要對得起蒼天后土,下要對得起黎民百姓。若是畢生不建立一番功業、碌碌而過,豈不是平白在世間走了一遭?也枉費了父母給的這付男兒身。”
“可朝堂上風起云涌,軍隊中更是隨時會有馬革裹尸的可能。無論選擇哪方,雖都能建立一番功業,卻讓關心的人日日夜夜提心吊膽,不得安心生活。若是連身邊之人的保護不好、不能給以安穩的生活,又何來功業之說?”蘇洛汐順著話接道。
“哦?”楚墨一笑道,“若是都如洛汐這般想法,那我大楚起了征戰之時豈非無可用之兵?到時若是連國都沒有了,何以談家?何以談安穩度日?”
慕槿在一旁聽著,見兩人話趕話,一句接著一句,恐照著這樣下去主子怕是要得罪了皇上,眼珠微微一動,瞟到外面的白雪,急忙笑道:“皇上說的對,小吉子,還不快陪著咱們未來的大將軍去征戰?”
楚墨一聽,放下懷中的蘇洛汐,大笑對眾人道:“你們玩著讓朕看的心中也癢癢,來,朕也跟你們一起玩,若是今日誰勝出了,朕重重有賞!福喜,你們也來。”隨即又對眾人道:“若是誰敢故意相讓,朕以軍法處置,君無戲言!”
眾人聽了前半句,也只當皇上玩心大起,本想著應著景玩玩罷了,可后半句一出,嚇得眾人急忙拜倒。只有晉兒,一聽到這么多人要陪著自己玩,興奮的躍躍欲試。
隨后楚墨將晉兒一把抱起,笑道:“就這么定了,朕與晉兒一隊,你們剩下的一隊。”隨后興奮的對蘇洛汐道:“你且在窗邊看著朕和晉兒怎么打敗敵軍。”微頓復對初夏道:“把這炭火再升的望些,別凍著你家主子。”
初夏見皇上如此疼愛自家主子,心中歡喜不已,高興的去撥弄爐中的炭火。
“走嘍,誰若是出去晚了,輸了可別哭!”言罷,楚墨抱著晉兒第一個沖了出去,眾人怕皇上責罰,急忙跟著跑了出去。不一會兒,熱鬧的笑聲自院中傳來。
蘇洛汐在窗前溫柔的看著這兩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男人,嘴角上也勾起一抹笑容,雖然身在屋中,也似乎也能身臨其境的體會外面眾人的歡快。
“主子方才何苦與皇上爭論?主子現在正值圣寵,若是因為這點小事惹惱了皇上,豈非得不償失?”慕槿在蘇洛汐一旁看著,突然開口對蘇洛汐道。
蘇洛汐聽得心中一怔,回首看向慕槿,只見后者正微笑著看向她。
這點,當真是被自己忽略了。蘇洛汐心下想道,許是這幾日被楚墨寵昏了頭,方才竟一點沒察覺到楚墨的不快。想到此處,心下暗自懊惱不已。
“主子也不必過于自責。”慕槿似是能看穿蘇洛汐心中所想一般笑著說道,隨即又將眼光放遠,悠悠道:“這朝堂之上、戰場之中自古以來都是男人的天下,即便是建功立業也是他們的事情。無論他們有什么雄心壯志便由著他們說就是,您的建議即便是再有道理、有助益,也未必會被采納,是以爭論無益。”
隨即收回目光看著蘇洛汐道:“而對于女人,尤其是后宮中的女人來說,男人才是你們的天下,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舉世無雙的男人。所以對于您來說,是否能抓住這個男人的心才是您的‘功業’。若是能將這個男人的心牢牢的抓住,在某種角度上可說堪比打下了一個江山,所以自古才有這么多的女人為此事前赴后繼。”
蘇洛汐心下暗贊,不愧是先皇后的婢女,果然說話處世有非凡見地。自己心中雖懂得這個道理,不過到底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實在提不起興趣來與這后宮中的各色嬪妃相爭。
想到這里,淡淡笑道:“姑姑所言甚是,洛汐受教了。這后宮之中看似風平浪靜,可其中暗藏的洶涌比起千里之外的邊關戰場有過之而無不及。洛汐雖然入宮時日尚短,就有如此體會,更何況久在宮中之人?洛汐自恃毫無還擊之能,若是不自量力硬是上前,怕是不免圖個任人魚肉的下場。”
微頓又道:“是以洛汐不過求得家人安穩,自己此生能平安渡過。”隨即看了看窗外楚墨那矯健的身影,苦笑道:“若是此生能有幸得到垂憐,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緣分;若是命中當真無此緣份,又何苦強求?與其費盡心機,不過庸人自擾罷了。”
慕槿聽著蘇洛汐這番話,微笑道:“主子果然不同于宮中一般嬪妃,奴婢也終于知道主子為何如此受皇上寵愛。”微頓,眸中似是隱隱的彌漫了一層霧氣道:“在許多年前,也有一個女子與奴婢如此說過,只是…唉…”
轉而又道:“主子需知,這后宮之中沒有人是生來就愿意相爭相斗的,只是身不由己。許多時候您覺得自己好像置身事外,可實際上您卻處在漩渦的最中央,縱觀自古后宮之中有多少人是因此而死?您想獨善其身固然是好的,但在許多時候,您的獨善其身卻變成了他人的絆腳石。”
“姑姑所言甚為有理,洛汐定然放在心上。只是爭寵斗爭,實非洛汐所長。”蘇洛汐忽而肅穆的說道,轉身盈盈拜倒:“想必姑姑定然是經過宮中大風大浪之人,這爭寵之事洛汐是斷斷做不來的。但日后若是洛汐不幸做了他人的‘絆腳石’,還望姑姑能救洛汐一命,洛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