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聞言笑笑,也不表態。想她雖然久居深宮,但卻也并非消息閉塞之人。景妃因一只步搖看重于汐嬪之事,自己也略有耳聞。若是真的與世無爭,又怎會以一支步搖引起景妃的注意?
不過想來也是,自己不過剛入蘭陵宮。汐嬪又怎會與自己推心置腹?想來也是人之常情。遂急忙將其扶起,而后福身一禮。也不點破,只是笑笑答道:“娘娘哪里的話?娘娘太過抬舉奴婢了,奴婢不敢當。”兩人心中各自思忖,又聊了一會兒。
“寧妃娘娘駕到!”這一聲,讓蘭陵宮內所有的人都一愣,即便是在外面打雪仗的楚墨也停下了動作,略微挑起了修眉,看著眼前這個身著紅衣的女子。
“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寧妃看到渾身是雪屑的楚墨,略微一愣,急忙行禮道。
“起來吧。”楚墨將懷中的晉兒放在地上,輕輕的拍了拍身上的雪屑,轉身回了屋內。
蘭陵宮內。
楚墨落座于正位之上,輕輕的抿著茶,淡淡道:“明夜就是宴了,寧妃連日來操勞,辛苦了。”
“臣妾能為皇上辦事,怎會覺得辛苦?今日前來確是為了明日家宴之事。”微頓,向身后的映雪招了招手,隨后笑對蘇洛汐道:“明日就是年關家宴了,本宮聽聞妹妹的胞弟在宮中暫住,特意讓內務府趕制了幾套新衣,也不知合不合妹妹的心意。”
“臣妾謝過寧妃娘娘。”蘇洛汐微微一愣,急忙起身謝恩。
“瞧妹妹如此多禮,看來本宮以后還要常來妹妹這走走才是。”寧妃親自將其雙手扶起,“方才本宮在院中看見皇上抱著蘇公子,恍惚間還以為是二皇子。”言罷掩嘴輕笑道。
“寧妃娘娘言重了。舍弟不過一介草民,二皇子乃是天潢貴胄的龍種,怎敢與之相比。”蘇洛汐垂首恭謹說道。
“妹妹也莫要過于自謙。話是沒錯,不過本宮見蘇少爺天資聰穎,相比他日定會有所成就。再說…”隨后偷偷看了一眼楚墨復道,“再說皇上對妹妹的寵愛眾人皆知,蘇少爺弟憑姐貴,日后想要沒有一番成就也難。”
“臣妾不敢,臣妾能有興在宮中侍奉皇上已是天大的福分,不敢再有其他的非分之想。”蘇洛汐聽到寧妃的話,想必是近日來的恩寵已經引得了后宮諸人不滿,況且昨日在梅林皇上又如此對待寧妃。
“妹妹想到哪里去了。方才本宮見蘇公子已屆開蒙之年,不知師從何方高人?”寧妃突然問道。
蘇洛汐不知寧妃為何會突然提起此事,只得小心翼翼道:“舍弟年紀還小,故而還未請師傅,不知寧妃娘娘可有何指教?”
“指教可不敢當,只是前些日子收到家書,上書本宮那侄子已屆開蒙之年,拜了劉翰林為師。方才看到蘇公子活潑乖巧,想來入府陪本宮那侄兒一同學習也是好的,一來劉翰林才華橫溢,二來兩個孩子也能當個伴兒,豈不是兩全其美?”
蘇洛汐略微一愣,心想自己此生最大的心愿不過是晉兒日后能有出息,不負父母在天之靈。雖然現在受了些寵愛,不過這圣寵還不是有今日沒明朝之事?即便是二叔能夠看在父親與自己的薄面上會好好照顧晉兒,但也斷斷不會請到劉翰林這般大儒為師。
如今有如此良機,能讓晉兒受到更好的教育,定不可讓這機會白白流走。況且今日之事有皇上在此作證,即便是日后寧妃想要利用此事要挾于自己,也沒那個膽子。
權衡利弊之后,蘇洛汐滿面感激之色,急忙拜倒道:“如此一來,臣妾就替舍弟謝過寧妃娘娘大恩。”
“不過是舉手之勞,妹妹快快請起。”寧妃急忙將蘇洛汐扶起。
“果然還是寧妃有心。朕看見你們姐妹能如此相處,也算欣慰。”楚墨淡淡道,“行了,朕有些餓了,命人傳膳吧。寧妃若是還未用膳,就留下一起用膳吧。”
“臣妾謝皇上恩典。”寧妃聞言急忙福身一禮,隨后又對蘇洛汐道:“那本宮就在妹妹這叨擾片刻了,還望妹妹莫要嫌本宮打擾了妹妹與皇上獨處的時間才是。”
“臣妾豈敢,娘娘能在臣妾這里用膳臣妾榮幸之至,更何況人多還熱鬧些。”蘇洛汐微笑答道。
“不知皇上明日是否要依著慣例,臣妾好早作準備。”晚膳用罷,寧妃也準備回到寢宮,突然想起來什么,回首躬身行禮問道。
“哦?那就如常吧。”楚墨聞言,修眉一挑淡淡應道。
“臣妾領旨。”寧妃面露喜色答道,“臣妾告退。”
“唔。”楚墨淡淡的應了一聲,轉身走向書房。
是夜,當楚墨再一次將蘇洛汐送上云端后,轉身翻下,輕輕的喘著。
“朕讓你做的纓絡可做好了?”片刻后,楚墨輕撫著蘇洛汐的秀發,啞聲問道。
“還沒…”蘇洛汐稍有愧疚之色答道,轉而柔聲復道:“不過臣妾盡量讓七郎明晚就能見到。”
“唔。”楚墨淡淡道,“莫要太累了,傷了眼睛,此事不急,那管洞簫就先放在你這吧。”
蘇洛汐心中卻在想著晚膳時寧妃的話,聽著那意思,想必明夜楚墨定不會來。輕輕咬了咬下唇。雖然自己剛剛嘗到被丈夫寵愛的滋味,如今卻要拱手讓人,心中實在難受。可想到今日寧妃的話,想必六宮之中對自己也有些微言。
未免步了景妃的后塵,縱使是有千百個不愿意,既然自己改變不了,何不順水推舟?也能給六宮眾人留個好印象。
幾番思忖下來,終開口輕言道:“明夜七郎何不去寧妃娘娘處坐坐?”
“怎么?不愿意見到朕?”楚墨聞言挑眉問道。
“誰說的。”蘇洛汐喃喃道,“雖然千萬不舍,但七郎終究不是洛汐一人的丈夫。”言及此處,美眸生霧。
“還在想著今日寧妃的話?”楚墨笑笑,緊了緊手臂,暗討不過是是小性罷了。
“人在世上,雖說要為自己而活,但怎能不在意他人言語?更可況在這后宮…”嘴角扯起一絲苦笑復道,“人言可畏。”
“那朕明日便下道旨意,讓任何人都不敢再說你半分,你看可好?”楚墨闔眸,哄著蘇洛汐笑道。
“七郎這是要害死洛汐么?那洛汐今后可再不敢見七郎了。”蘇洛汐輕捶楚墨胸膛,微嗔道。
“好好好,朕聽你的。”楚墨笑道,“依例朕明日也是該到寧妃宮中的,省的又引起丞相等人的非議。”想起前朝之事,楚墨不禁微微皺眉。
“前朝的事洛汐不懂,只是在洛汐角度看來,若是七郎能雨露均沾也是我大楚后宮眾位姐妹的福氣。洛汐承寵雖然不過幾日,就如此依賴七郎,更何況后宮眾位姐妹?”蘇洛汐柔聲道,“更何況寧妃娘娘伴駕許久,將心比心,想必寧妃娘娘心中也不好受。”
“你這般想法倒是沒錯,但你不怕朕這一走就再也不來了么?”
聽著楚墨沒來由的這么一句,蘇洛汐心中微怔。隨即起身抱膝,悠悠道:“洛汐能得七郎一夕恩寵已是天大的福分。若是…”鼻中一酸,熱淚竟順頰而下“只盼著七郎能記著在這蘭陵宮中,還有人無時無刻不盼著七郎、等著七郎。”
楚墨沒想到這一句玩笑話竟將蘇洛汐逗哭了,起身將她摟過,笑道:“這傻丫頭,怎么還哭了?就這么不相信朕么?”
蘇洛汐輕輕靠在楚墨胸膛道:“若是不信,還會說出這番話么?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