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兒,水月交融雖然厲害,但是對敵之時切莫輕易使出。交融之式,重在化敵之強勢,借敵之力量爲己用,再而醞釀出空前絕後的一擊。強如這般招式,大是極爲消耗內力,所以內力的修煉同等重要,無強勁的內力相輔,凌厲的劍招亦會不足五成之威。”天淵說道,正如其方纔切磋之時,僅以幾分內力便可化解清角劍招一般,若是天淵有意,清角手中之“劍”,早已被震開。
“是,師父。”領悟了水月絕式,清角著實歡喜,但聞師父所言,立時冷靜下來。縱然師父不說,憑藉以往對敵經驗,清角亦知內力之重要,內力修煉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潛心勤奮循序漸進,方是不變的唯一。
“前輩。”楚陽朔拱手道,銀湖之畔美景無雙、靈氣充盈,不止天淵在此指點清角劍法,楚陽朔亦在旁鑽研華山之劍。方纔一睹清角水月交融之劍,不由從心而嘆,爲水月的妙絕而深深折服。
“唔,陽朔也在此。”天淵說道,楚陽朔對於清角的感情,他多少有些明瞭。他的徒兒,如花似玉,被男子所愛,亦是常事。
“名師高徒,前輩武功修爲天下無雙,而清角姑娘劍法的精進速度亦是無人可比!”楚陽朔說道,由目前而觀,清角的武功無疑超過了他,那一式水月融,非他所掌握的華山劍法可匹敵。
“華山劍法乃爲華山門派數百年凝聚的精華,陽朔若是能感悟到其中的精髓,必定會有換骨之進。”對於天淵而言,華山劍法並不陌生,環環相扣、式式相連的劍勢爲武林罕見,只是華山弟子一味沉迷於既定的劍法套路之中,無能感悟其中妙絕,故而纔會在對敵黑暗之時,一再受制。
“換骨之進?”楚陽朔疑惑,修習華山劍法十幾載,執一柄秋水躋身高手之列,循序漸進的修煉使其有了如今修爲。那日敗於天山掌門冷風然之手,意欲跳出華山劍法章續再上一層,卻不料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場,若不是天淵及時相救,怕早已爆體而亡。而後吸取教訓,再不越級修煉,便也一直相安無事。可是如今天淵所言的“換骨之進”又是何意?
“不錯,華山之劍不僅是一套劍法,更是一種精神,若是能將秉承的華山之魂融入劍法之中,必有極大進展。”天淵說道。正如當日楚雲帆對陣修羅一般,二人武功相差三成之多,而楚雲帆卻巧妙化華山之魂爲劍氣,毫無懸念重傷修羅,這般魄力,將一個巔峰強者的風采展現無遺。
“華山之魂。”楚陽朔默默唸道,回憶中的華山雄姿立時覆滿心頭,那股頂天立地的浩然之姿,那種一覽衆山小的氣魄,無不令人折服。原來,劍法與自然本是一脈相承,練武十幾載,一直在碌碌追尋劍法的精進,卻忘卻了劍的本質。
“多謝前輩指點,陽朔受教了!”楚陽朔恭敬言道,在其武學修養方面,除卻父親,天淵無疑又是一個舉足輕重之人。
“淺略之言,不足爲道,修煉還是重在個人。”
天淵言罷,便就此短別。留予清角與楚陽朔在波光粼粼的銀湖之畔獨處。天淵看不出清角對於自己的感情早已超出師徒情誼之界,卻能清晰感覺到楚陽朔對於清角的愛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抵如是。楚陽朔的人品毋庸置疑,自己的徒兒若是能與之走到一起,便也是好事。然而一切隨緣,天淵不會刻意撮合,清角有權選擇自己足以託付終生的人。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孩,未嘗不是他心口的一份牽掛,他由衷的希望清角,可以幸福一生。
湖畔的二人,相顧無言。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再是風光旖旎亦然不會滋生太多的情調。從那日同修羅一戰到之後重逢,二人再未有過單獨相處的機會與時間。楚陽朔的心意清角雖明曉,但清角卻一直不知如何面對。她曾經告訴過自己,若是陽朔生還,自己會試著與他在一起,不爲愛情,只爲報恩。可是她卻始終無法騙過自己,她更不想欺騙一個深情的男子。所以,一切終究……
“楚公子,你的傷好些了嗎?”清角說道,雙目遊離。一直以來,都是這般生疏的對白,以及,拉近不了的距離。
“謝角…謝清角姑娘關心。”楚陽朔回言,亦是這般客套,吐露的“角兒”一稱,卻又偏偏嚥下。他始終缺乏勇氣,他不夠好,他不知該如何給一個自己保護不了的女子諸如天長地久般的承諾。他時常,是恨著自己的。
“清角姑娘方纔所使得那套劍式剛柔並濟,一如此銀湖般溫美卻又壯闊,令在下大開眼界。”楚陽朔此言絕非討好奉承,水月交融,精絕劍式,任誰入目,皆難免一嘆。
“楚公子過獎了。我的這些小招式,與師父相比,不值一談。只求能在正邪交戰之中,略盡淺薄之力,便心中無憾了。”
“荊前輩武功修養天下無雙,姑娘身爲荊前輩之徒,亦不同凡人,尤是這股正氣,更令在下佩服。”陽朔說道,清角身爲女流,卻有如此見識,可謂大俠大義!而此,或許亦正是他越來越愛慕清角的原因。
但是楚陽朔不知的是,清角滿心的除惡揚善,不過是爲了師父罷了。若是師父爲邪,她不惜立刻倒戈。她是善良的女子,她明白正義是何等重要,但是師父在她心中的地位,早已凌駕於那些所謂的道義之上,與師父相比,這些無足輕重。或許自從她成爲他徒弟的那一刻起,一切便早已註定。並且,她甘心沉湎。
風拂垂柳,曼妙生姿,此情此景,心中又念及師父,清角不由醉了。楚陽朔便也不再多言,負手而立於清角身邊,面朝盈盈湖水,心無雜念。能這樣默默與身旁的女子並肩,他便,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