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怪異的一家子
在這家客棧裡呆了七天,經過賽華陀的息心調治,阿雪的傷已基本痊癒,只有右手尚需一段時日才能恢復如初,吃飯時一般都要賽華陀餵食。這些日子,阿雪沒有再提過打掉孩子的事,也不提自己曾經的過往。
賽華陀也不問,每天除了給她換藥把脈,就是損罵那書生。
“書呆子,你死人啊?這藥怎麼都煎糊了?”賽華陀將手中的藥碗摔到一臉黑灰的書生腳下,朝他怒吼。
“我……”書生絞著手指,低著頭,好像是做錯事的小媳婦面對惡婆婆苛責般的無助。
“你將阿雪的藥煎糊了,知道這是用多少銀子買來的?萬一影響她的傷怎麼辦?要是再連累到肚子的胎兒……這後果你想到沒有?”賽華陀的手指快抵到書生的鼻尖上了。
“夫人,是蘇書的錯,銀子我的月俸中扣除好了。”書生訥訥的認錯。
“從你月俸中扣除?”賽華陀的聲音陡地拔高了好多,“到現在你欠我的銀子你就是身十輩子也還不完,你覺得你還有銀子麼?啊,把我種的藥草當成雜草,將我養的血伶蛇給壓死,你說你還能幹點什麼?”
“我……夫人!”天,冤枉啊,是她要他去除草的嘛,可雜草和藥草明明都一樣麼?還有那蛇,明明是他見到那整體通紅的蛇害怕的不得了,結果轉身逃走時卻不慎摔倒,那蛇也在他的p股下面光榮陣亡了,可他也是受害人啊,被嚇的在g上整整躺了三天,想歸想,卻不敢說出來,蘇書仍舊沉默著。
眼見著書生的頭垂的更低了,阿雪實在是看不過去了,拉了拉賽華陀的手“賽姐姐,書呆……他也不是有意的,就算了吧。”差點跟著她也叫人家書呆子。
“哼!”冷哼一聲,賽華陀仍不解氣,在他額頭上狠狠的戳了一下,“還不快去重新煎一碗來。”
“是!”書生應了一聲,急著就要轉身走,又被賽華陀叫住了,“行了,到時你再將藥煎糊了。我去煎藥,你在這兒守著雪姑娘。”又轉向阿雪,溫柔一笑,只是臉一半白一半青這樣的笑容也著實讓人……“我去煎藥,有什麼事讓這書呆子去做好了。”
看她出了房門,書生長出了一口氣。
“其實她是個好人,刀子嘴豆腐心。”阿雪怕他難過,遞給他手巾察臉輕聲安慰他。
書生回頭澀澀一笑,“我知道,夫人的心地自是好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將奄奄一息的我揹回去救治,你別看她是一介女流,力氣可大的很呢!還有她的醫術很厲害的,那些連多年行醫的老郎中都治不好的病經她一治,立時就藥到病除了呢!”
“還有啊,你別看夫人嘴上對我兇兇的,可實際上她對我可好呢!常擔心我受風寒得病就給我吃一些補藥什麼的,要不我的身t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好……”書生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與愛意。
那幸福的樣子讓阿雪感覺到有些刺眼,“是啊,其實你夫人對你挺好的。”她低下頭,有些不自在。
“夫人是夫人,她不是我的夫人。”書生的樣子有些落寂。
“什麼?”阿雪驀地擡頭,他在說什麼?
“小生蘇書,是一落弟秀才,現在給夫人做事。”蘇。
呃,這回輪到阿雪驚愕了,他不是賽姐姐的夫君,可看他剛剛那幸福甜的樣子……
“那賽姐姐的夫君是一個怎樣的人?”阿雪有些奇怪。娶了這樣一個有才能女子,那人一定是個別具慧眼的,有過人之處吧!
“他?哼!”蘇書皺皺眉頭,很不屑的冷哼了聲。
阿雪更加奇怪了,蘇書一直溫雅有禮,就連賽華陀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也不曾見他反駁過,怎麼現在?
“他對賽姐姐不好麼?”難不成會是一個像龍天偌一樣動轍bn打女人的人?
“這倒沒有。”蘇書老實的搖頭,緊蹙的眉頭依舊未解開。
“那……”阿雪實在想不出賽姐姐的夫君究竟有什麼樣的缺點,讓爲人老實的蘇書這樣反感。
“你說!”蘇書似是忍不住了,開始憤憤然的和阿雪唸叨起來,“一個五尺高的男人,本該外出去賺錢養家,讓女人安心在家c持家務,可他呢?卻指著夫人外出採藥販藥過活,哼,也不想想,夫人一個弱女子,萬一有個閃失可怎地是好?”
“難不成他的身t……不好嗎?”莫不是身t有什麼殘缺,阿雪謹慎的問道。
“不好?怎麼會?他那身t可是好的很,上房爬樹,捉鳥追兔,沒有他不行的呢!”蘇書不屑的語氣裡流露出一絲絲的羨慕。
“那……”這阿雪就不懂了,身t好好的爲什麼要自己的女人這樣拋頭露面呢?以前爹爹連外出買針線都不讓娘自己去的。
正說著,賽華陀端著一碗煎好的藥走了進來,“阿雪,藥煎好了,快來趁熱喝。”淡淡的笑容,自在的神態,阿雪看不出她有任何的不願意,不開心。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能讓她這樣心甘情願的爲她在外奔波。
賽華陀一邊著阿雪的脈門,一邊點頭“嗯,恢復的比我預想的要好,阿雪以前是不是吃過什麼大補的丹藥之類的?”
“丹藥?”阿雪陷入沉思。
“是啊,也多虧這丹藥護住你的心脈,要不等我現你時,怕是你早就死掉了。”
這樣的靈丹妙藥自己是沒有的,除了在順王府快死時,那個人曾喂自己吃了一顆續命金丹,現在看來,多半是它的功效了,想殺自己的人卻因他的金丹救了自己,哈,也真是諷刺!
“阿雪,你沒事吧?”見她一會迷茫,一會了然,一會傷心,一會又冷笑的樣子,賽華陀有些擔憂的問道。
“哦,沒事。”回過神來的阿雪扯了扯嘴角。
“那阿雪,我明天就要回家了,你就我們一起走吧,也能更好的照顧你。”賽華陀熱心的向阿雪說道。
“我……”是啊,在這世上還有自己可以去的地方嗎?想著阿雪不由一陣傷感,但是去賽姐姐家裡,她家人又能否接受一個像她這樣身份不明的人?
此時,自賽華陀進屋便不再言語的蘇書亦開了口,“是啊,阿雪姑娘,你不是說你已經沒有家人了嗎?那就和我們一起走吧,有夫人在,保證你的傷很就痊癒了。”
“就是,你看書呆子都這樣說了,你還猶豫什麼?”賽華陀難得的沒有訓斥蘇書,“莫不是你嫌棄我?”她側過半邊青面,有些傷心,是啊,任誰見了她這樣一個夜叉的形象會願意理她?除了他還有這個呆子。
“不是的,我沒有嫌棄你。”阿雪急道,她救了自己的命,感激她都來不及,又怎會嫌棄她,雖說則開始時面對她是有一些不自然,但相處久了,感覺的到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人。
“這麼說,你同意跟我回家了?!”賽華陀竟像個孩子一樣跳了起來,回頭嚷道,“呆子,還不快去僱輛馬車?”回家?阿雪默然,自己又可以有家了麼?
“好好好。”蘇書忙著往外跑,卻險到撞到門柱,惹的二人一陣輕笑。
因路上大雪,馬車晃了整整三天才到達夕霞鎮,因這裡較偏,比起先前留宿的那個繁華小鎮便冷清了許多。到了鎮上,幾人下了車,開始冒著風雪徒步走。
阿雪雖不解,卻也沒有多問,只是由賽華陀攙扶著默黙的跟著,但眼看著路越走越偏,已然走到了鎮外,實在忍不住問了句,“我們究竟是要去哪啊?”
“回家啊!”賽華陀笑著答道。
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阿雪不解,風雪天的路這麼難走,賽姐姐爲什麼不坐馬車,卻要冒著風雪走這麼難走的路呢?
三人在被風雪覆蓋幾乎不見的小路上艱難行走,終在位於一片稀疏林子裡的草房前停了下來。
“到了!”賽華陀輕呼口氣。
阿雪奇怪的看著眼前的房子,屋頂、院子裡滿是厚厚的積雪,兩串幹椒掛在牆上也沾染了風雪,又白又紅的還偶爾扭一扭,除了風聲哪還半點人的影子?正待開口詢問,卻忽見一條青影疾飛而來,還來不及驚呼出聲,青影已摟住了賽華陀。
“小賽賽,你可算回來了,嗚~我都快想死你了,你怎麼纔回來呀?”那青影抱著賽華陀一邊高聲嚷著一邊在雪地裡繞著圈圈。
被冷落一旁的阿雪瞠圓雙目,仍是有些不能回過神來,剛剛那青影是個人?那樣的度,似乎都沒有在雪上留下痕跡,難不成是像她爹一樣避世隱居的武林高手?
“當衆摟抱,成何體統?”蘇。
青影停了下來,上下斜了眼蘇書,“小書呆,我當衆抱我的女人又沒抱你的女人,你窮咋乎個什麼勁?”
“你?”不知是氣的還是凍的,蘇書臉上的溫度在急劇上升。
“好了十九,不要鬧了,快進去吧,時間久了阿雪的身子會受不了的。”賽華陀勸道。
“什麼阿雪,又是你從哪個路邊撿回來的小貓還是小狗?”青影邊笑著邊朝阿雪的方向掃了一眼,隨即眼前一亮,來到阿雪面前,連上下打量邊嘖嘖出聲,“喲,還是個小美人呢!小賽賽,莫不是你怕以後我一個人在家寂,故意幫我收了房妾吧?”
阿雪嚇的退後一步,倒不是長的有多恐怖,面前的人身高五尺、一身青布衣衫髒破不堪,髻隨意的挽在腦後,鬆鬆垮垮的,平眉順目,只是臉上掛著的近似無賴的笑讓人有些反感。
“你可別嚇到阿雪啊,十九!”賽華陀從後面走過來,挽起阿雪的左臂,“這是我相公花十九,這是阿雪,好了,我們快進屋吧!”
進了屋,阿雪仍是感覺冷意刺骨,不由擾緊了衣襟。
蘇“你怎麼也沒有生火?”
“我成天只想著小賽賽,哪有時間生火嘛?再說這些活明明是你這個下人應該做的,誰讓你偷偷的跟小賽賽走的?扔我一個人在家裡知不知道我有多可憐?”花十九不滿的嘟起嘴,有點滑稽。
“你,哼,我的命是夫人救的,我只是她一人的僕人,和你沒有半點關係。”蘇。
“可是呢……”花十九咧開嘴得意的笑了,那笑讓人牙癢癢的,恨不得上去將那笑給撕下來,“夫人是我的夫人,所以夫人的僕人也是我的僕人,換言之,你還是我的僕人,對吧?”
“我,我。”蘇書我了半天,臉紅脖子粗,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你不反駁就證明你同意了我的話,所以快去燒火做飯吧,否則一會兒就要將夫人給凍壞了。”花十九朝蘇書皮皮的一笑,連推帶搡將他趕出了屋子。
回過頭來看到站在屋子當中有些侷促的阿雪,擡手揉揉涼的鼻頭,花十九邁步走了過去,紅彤彤的鼻頭嵌在一張眉開眼笑的臉上“你叫阿雪?”。
“我叫鳳雪香,要是有打擾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阿雪退後一步,半低著頭行了個禮。
“怎麼會打擾呢?”花十九笑著上前一步,大方的拉起阿雪的右手。
“啊。”他的手剛巧碰到了阿雪的傷口上,不由痛呼出聲。
賽華陀整理好房間走了出來,不由埋怨道,“十九哥哥,你輕點,阿雪的手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