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領一干宮人多番尋找,最終結果自然是在蔚風意料之中,一無所獲。
“找不到嗎?”一抹刺目光芒射來,鸞音瞇起眼睛。
“皇上,對不起,蔚風無能。”蔚風如一抹魂魄飄至鸞音身旁,眉頭微蹙,語氣略帶幾分愧疚。這是他多年以來練就的本領,僅憑一張俏臉,便可表達人世間種種情感,無論是否發于內心。
“哎呀,找不到就算了,累壞了蔚風可不合算。”鸞音似是疼惜,玉手撫上蔚風面頰。
“皇上,無礙的。”蔚風垂下頭去。
“怎會無礙?累壞了朕的親親蔚風,朕可心疼得緊。”
陽光將二人的影子印在漢白玉地磚上,仿如一對濃情戀人,纏綿悱惻。
來往宮人皆駐足看這一對璧人,著實是羨煞旁人。
而這二人究竟此刻心境如何?怕是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旁人所看到的,無非只是外表的甜蜜,難以看清內心的糾葛。
“你們退了吧,全都退了。”鸞音一揮手,遣散了宮人:“找不到便找不到,無法號令那群老家伙就不號令,朕正好落了個清閑。”
“那皇上落了清閑,就多陪陪蔚風如何?”蔚風拈起鸞音一縷發絲,于指間把玩。
鸞音看著他,眼底泛起奇異色彩,令人看不透徹:“朕是不是很久沒陪過蔚風了?”
蔚風笑嘆:“皇上這幾日,早已將蔚風拋到腦后。”
鸞音牽住他的手,明眸彎起來:“陪朕逛御花園吧!”
“皇上要怎樣就怎樣。”蔚風報以一笑,與鸞音十指相扣,風流薄唇勾起,說不出的濃情蜜意。
……
日光和煦,天淡云高,蒼穹是一碧萬頃的蔚藍。
鸞音手挽蔚風,一臉靈動笑意,月白錦裙染上燦爛光輝。
蔚風附在鸞音耳邊不住溫言細語,笑意款款,他便是要將畢生溫柔毫無保留地展現在鸞音面前,這一次,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二人甜蜜地靠在一起,漫步于清新淡雅的御花園,與假山玉石,小橋流水,相互應和。
“江愛卿!”鸞音忽的叫了一聲,引得身旁的蔚風略一驚怔。
順著鸞音的目光,蔚風看見不遠之處一抹暗黑身影,雖身著官袍,站于燦爛陽光之下,卻有著魔鬼一般的邪魅,似乎時周遭氣氛都冷卻了許多。
江雙影聞聲望見鸞音,毫無波瀾的臉上驀然略上一抹怪異色彩。
前進幾步,俯身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哎呀!”鸞音尖叫一聲,一把推開身邊蔚風,驚喜萬分道:“江愛卿,你今天真的是好……英俊啊!”
江雙影聞言略一遲疑,委實是想象不出,幾日之前,那個口口聲聲道著自己是炮灰的女子,與如今這個神經兮兮的女子,會有同一個人。
蔚風被推開,眼神一瞬黯淡。但很快便恢復正常。自從那夜眼見江雙影驚慌逃走,蔚風便深信他定是與鸞音發生了不可告人之事。故而此刻,他心中自嘲:好一個新歡相見,自己又算得上什么?
不過他不甘心,使出畢生解數,仍是比不過一個江雙影?那他這些年來的心血又算什么?在邀月閣學的那一身魅骨,又豈能白費?
事到如今,已再無退路。
軍機名單,只不過是第一步。
蔚風的最終目標與江雙影的一樣——兵虎符。
“皇上,你說過要陪蔚風的,怎么和江大人又談起朝中大事了,難道蔚風還沒朝中事好看?”他輕扯一下她的手臂,調侃道。
“你走開。”鸞音甩開他:“朕喜歡與何人談論,便與何人談論,難道朕上次沒與你說清?”她的臉一貫變得極快,令人始料不及,前一刻還是濃情蜜意,這一刻便是冷若冰霜。
蔚風一怔,臉色略顯尷尬,仿若失了色的古玉,蒼白無力。
“你說是嗎,江大人?”她又轉向江雙影笑道。
“皇上是一國之君,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臣等無權干涉。”江雙影本要去見蘇太后,如今卻被半路殺出的鸞音攔住,只能如是說。
“對對對,江愛卿說的對。”鸞音笑嘻嘻道,而后又將玉扇一并,置于江雙影下巴之上,沉吟片刻方才道:“不愧是探花郎呀,朕的眼光果真不錯。”
鸞音如玉的手掌之中,扇骨泛著溫潤的光,冰涼涼搭在江雙影倨傲的下巴之上,二人眼神相交會,仿佛兩面鏡子相照,一時氣氛曖昧。
“皇上,蔚風也是朝中大臣。”蔚風見此,只得強顏歡笑道。
“你算哪門子大臣?”鸞音翻了個白眼,放下手中玉扇:“若不是朕格外恩準,你一輩子也當不成大臣。你有江愛卿才華橫溢嗎?你有江愛卿武功高強嗎?”
蔚風的笑容在一瞬間凝固,到如今,即便是勉強自己,也笑不出來了。
沒錯,他是學識淺薄,是世故刁鉆,他是不如那江才子,他一輩子也當不成大臣!但這一切又要拜誰所賜?
江雙影聞之也是疑惑,鸞音為何今日會無端大贊自己?平日里聽蘇太后說道過,這古怪的皇帝與這妖精一般的皇后感情甚好,如今怎會對其大肆嘲諷?著實令人想不通。
鸞音的贊美對于江雙影而言,有疑惑,有不解,但……怎會有那么一點兒喜悅?
江雙影被自己的這種喜悅給嚇了一跳,饒是他自命不凡天賦異稟,此刻也難以推斷出這種喜悅從何而來。
誠然,鸞音這樣做必是有這樣做的理由。
既然已看出蔚風的底細,她便要迫他,迫他恨自己,迫他死心,迫他早日出手。
當然蔚風出手之后,鸞音又當如何,她自己倒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她便是那種走一步算一步,今天不問明天事的人。究竟鸞音對于蔚風的一切是否會有心痛之感?不得而知。
晌午陽光明媚,印下斑駁光影,照耀著心懷鬼胎的三人。
這三人,一個是恨,一個是疑,一個……則是一種難以言語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