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江愛卿,你該做什么便做去,朕還要陪朕的親親蔚風逛御花園。”良久,人們又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靈動俏皮,帶有三分玩世不恭。
“是,臣告退。”江雙影俯身,烏發落在鬢間,投下一抹暗影。
“去吧去吧。”鸞音揮了揮手,玉骨扇子帶起一陣清爽涼風。
江雙影俯身告退,抬眼間,狹長雙眸正對上蔚風的桃花眼,一瞬間銳光暴射,殺氣騰騰。
他心知蔚風絕非是面前這個除卻美色,一無所有的弱男子。多年的習武經驗告訴他,蔚風內力深厚,且藏心極深,這樣的人,但愿不要成為他今后的阻礙。在分不清敵友的情況之下,他要震懾住他,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怎料蔚風并未如上次一般被嚇住,而是桃花眼一挑,撩起無盡風情。只是江雙影并非女子,被這汪冰凌凌的目光一盯,頓時寒意徹骨。
蔚風的眼中,除卻風情,更多的是冷。他此刻已不畏懼江雙影,因為在他心中,江雙影縱使有多才智非凡,也不過只是個拜倒在鸞音裙下的蠢男子。
若是一向自恃清高的江雙影得知蔚風此刻的想法,定會哭笑不得。
他們在烈日下對望,黑暗與嫵媚,形成極具諷刺意義的對比,似有朦朧白霧繚繞在他們之間,模糊了心事。
良久,江雙影慢慢將目光移開,回身前行。
墨黑身影如青松翠柏,一步一步堅定而去。
鸞音瞪了江雙影的背影許久,驀地哈哈大笑起來,笑意比陽光還要燦爛,蔚風正沉思江雙影那眼神的含義,忽聞大笑之聲,始料未及,險些跌倒。
“怎……怎么了皇上?”
“瞧你二人瞪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哈哈哈……朕真是紅顏禍水呀,哈哈哈……”她笑到直不起腰,眼淚都簌簌流了下來。
“……”蔚風無言,鸞音難道當真認為他二人的對視是為了她?
而后鸞音又故意向四面八方微微一笑:“其實你們不用為朕吃醋的,要學會寬容。唉,想不到朕日夜受朝事折磨,卻寶刀未老,還是如此迷人。”
“……”
一干宮女倒地,一眾太監吐血。這種事情,真的不必拿到大庭廣眾來說吧?鸞音大帝您可知謙虛為何物?
鸞音自白:謙虛?那叫虛偽!試問這世間,若是誰比朕還要銷魂,朕白活了這二十多年!所以朕有不謙虛的資本。
說的……也是。
* * * * * *
漆黑的密室,燭光飄渺。
四面雕花鍍金窗子被厚重的紗簾遮蓋,如同涂了一抹濃烈的色彩,明明是在青天白日,卻似是深沉黑夜,陰暗不見天日。
江雙影直身站于蘇太后身前,神態篤定,倨傲不羈。
蘇太后慢慢將一杯茶置于唇邊,輕抿一口,放下,茶杯與瓷底兒碰出令人心慌的“叮咚”之聲,漾在死寂空氣中。
“叫你辦的事情,辦好了嗎?”唇齒輕啟,音色低沉沙啞。
“他在何處?我要見他。”聲音不卑不亢,隱含幾分漠然。
“辦好了事情,哀家自然會讓你見他。”蘇太后冷冷道。
“不行,我現在就要見他。”江雙影語氣又強硬了幾分。
“你有什么權利與哀家談條件?”蘇太后唇角勾起譏諷,仿佛在嘲笑江雙影的不自量。
怎料江雙影亦挑起唇角,走至蘇太后身旁,一下一下敲著那青花小瓷杯,傳出“叮叮”的輕響,“太后殿下,您最好清楚,你我如今是合作關系,我提的要求并不高,只是見一見他,若您連這都不答應,那我想,我是該考慮一下,另找個人合作。”
“你……可是在威脅哀家?”蘇太后略抬眼睫,眼角細紋斂起,隱隱有殺氣露出。
“不敢。”江雙影微微頷首,眼底含笑:“太后您是何等聰明,自然知道,如雙影這般小人物,只求自保而已,但是……也希望您不要做迫虎跳墻之事。”
氣氛霎時間凝固。
良久,蘇太后才微微一笑,命身邊的侍女去東密室中請出一人。
半晌,侍女引那人入內。
那人方一踏入門,江雙影原本波瀾不驚的臉色頓時有些動容。
只見入內的是個年約二十的男子,一襲暗紅衣袍,膚色白皙,身形瘦小,漆黑烏發垂至腰際,顰笑之間卻極為妖麗,仿若一只靈動的山間小狐。
他看著江雙影,臉上驚喜之色一躍而過。
只聽他唇齒輕啟,叫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