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田夫人的眼頓時瞇了起來,眼神變得凌厲起來:“怎麼,不願意嗎?”
苗氏微笑:“哪能呢?母親。我明兒個一早就回去同嫂嫂她們說。”
田夫人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眼神。
這時,小田氏對田夫人使了個眼神。田夫人會意,就對苗氏道:“那你先回去準備一下,明兒個回去不要丟了我們田府的顏面。”
苗氏應(yīng)聲退下,出了房門,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婆婆是越來越過分了,這樣的無理的要求都說得出口。但她說得出口,她還說不出口呢!再說就算她硬著頭皮說了,嫂嫂們可能會聽嗎?就是田氏自己,苗氏也不信她真敢這麼做!
紅七手裡可是有著鎮(zhèn)北令的,掃她的面子,那就是掃鎮(zhèn)北王府的面子,這樣以後在這鎮(zhèn)北城還有立足之地嗎?
會這麼做的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但話雖然如此說,事情到時候如果辦不成,到時候不知道田夫人又會說什麼難聽的話,她分明就是在故意爲難她。自從小田氏生了女兒後,而她的肚子還沒有消息後,婆婆是越來越過分了。這些天還話裡話外在說要給丈夫納妾,並且前幾天去了信,邀請了嫁到興安縣那邊去的一個表妹過來府裡作客。苗氏記得,那個田夫人的表妹有兩個長得極爲貌美的女兒,大女兒已經(jīng)出嫁了,嫁給了當?shù)氐囊粋€衙門的主簿什麼的,如今還剩下個小女兒還待字閨中,如今正是議親的年紀。
如果婆婆真的存了她想的那種心思話……
苗氏的眉頭微皺,滿是憂慮。
如果丈夫早些回來就好了。
苗氏滿懷心事的離去了。
屋子裡,小田氏勸田夫人:“娘,您這件事也太爲難大嫂了些。那紅姨娘手裡可是有著鎮(zhèn)北令呢!如果她相召,哪裡能夠不去啊。還是算了吧!”
田夫人不悅地燈了小田氏一眼:“我當然知道,不過是藉機敲打敲打她罷了。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要多管。”
苗氏出身高,如果不壓著一點兒,難保她不會騎到她這個婆婆的頭上來。田夫人可不想好不容易從高貴的婆婆手底下熬了出來,反而又給媳婦壓著。她要她知道,不管她是什麼將軍府的大小姐,既然成了她田氏的媳婦,就要守她田氏的規(guī)矩。
說著,田夫人就有些奇怪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和她那麼好了?竟然還給她說情?”
印象中,這個侄女兒可是和自己一樣不大待見這個大嫂的。
給田夫人發(fā)現(xiàn)了,小田氏也不心虛,笑嘻嘻地道:“這不,我一個遠房表姨最近不是搬來了鎮(zhèn)北城嗎?她也有個女兒,叫做蕙孃的,如今年方十五,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他們家現(xiàn)在雖然是落魄了,早些年,家裡卻實在是不錯的,那蕙娘不但生得極爲貌美,而且從小是請了女先生好好教導(dǎo)過的,琴棋書畫都略通一二,一手烹飪功夫尤其難得,咱們北邊的菜兒就不說了,連京都的菜,江南的菜,還有海邊的那些菜兒,都做得相當好吃,更有一把好嗓子,身段兒給也別提了,跳起那胡旋舞起來,簡直比胡人的舞姬跳得還要好。這些且不說了,那性格啊,更是同咱們一般的北方姑娘不同,倒像是南方來的姐兒似的,溫柔得都能掐出水出來了,別說是男人了,就是我看著,這心裡也怪喜歡的。她這樣的人才,我那表姨的意思是,不想讓她嫁給一般的難惹委屈了她。不知從哪裡打聽,知道大嫂孃家還有個弟弟沒有婚娶的,就託到了我的頭上。我正琢磨著,過幾天同大嫂提提這事兒呢!”
小田氏那表姨和女兒,前些天倒是來拜訪過田夫人,只是那時田氏爲了大喬正在裝病呢,也懶得見她們,讓小田氏自去接待了,倒是不曾見過。
此時聽小田氏提起,不禁冷笑:“想嫁給苗將軍府的三公子?她們的心也太大了吧?也不看看她們什麼身份,不過是個商女,如今還連家業(yè)也被人奪了,苗家瘋了嗎?會娶這麼個媳婦?你還是告訴她們,不要做這個夢,腳踏實地一點比較好。你也是,摻合這種事兒幹什麼?又不是親姨,不過是個遠房的表姨,值得你費這麼多的心思?現(xiàn)在咱們家的事兒還不夠操心的操心那些。”
田氏有些不悅了,訓(xùn)斥小田氏。
小田氏也不慌,只笑瞇瞇地拿出一疊東西,放在了田氏的面前。
田夫人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睜大了。
是銀票,每一張都是一百兩。
這麼一疊,不說上萬,大好幾千還是有的。
田夫人拿了起來,一張一張地點著,很快就點出了數(shù)量,足足有六千兩。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田夫人自己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私房錢也差不多就這個數(shù)了。
燕將軍府雖然有錢,但那些錢都不是她的。那樣事兒大概需要多少錢,都要去賬房領(lǐng)的。老婦人手裡摳得緊,她在的時候,田夫人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她走了之後,田夫人當了家,日子倒是好過了一些,但大筆的錢財還是由前院賬房管著的,那都是燕府多年的老人,深受過世的老夫人和燕將軍信任,田氏根本就指揮不動他們。要落些私房,也只能從中做做小動作罷了。說是將軍夫人,但比起別的府裡的夫人,手裡頭,還真不寬裕。尤其田氏現(xiàn)在喜歡和別的夫人們打打牌什麼的,打得還頗有些大。一時輸多了,手裡頭就有些緊了,有時候還要向小田氏這個兒媳週轉(zhuǎn)一二。
如今看到這許多銀票,田夫人的心跳都加速了,口乾舌燥。
小田氏又火上加油添了一把柴:“我那表姨說,這事兒若是成了,她還有重謝,起碼這個數(shù)。”
小田氏用手比了下。
田夫人呼吸急促,但還是有些猶豫。
“可這身份差的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我叫你大嫂去說合,只怕這事兒也未必能成。”
小田氏就笑了。
“我這裡有一計,卻是需要大嫂配合纔好。”
小田氏就說了她的計策,田氏點頭道:“這樣的話,倒是還行,那就試試看,看她有沒有這個造化了。”
田夫人終於鬆了口,小田氏心中一喜,這件事成了,她的好處也不會比田夫人少。
那個表姨當年可是風光得很,紅妝十里,夫家在那興安縣,也是望族。如果不是表姨夫過世,孤女寡母處境艱難,也不會變賣了家產(chǎn),匆匆搬來這鎮(zhèn)北城。現(xiàn)在卻是好事了她和田夫人了。有這筆意外之財,也許她也可以治些產(chǎn)業(yè),手裡錢多了,底氣就更足了。
兩人就這麼說定了這事兒,問都沒有想到要問一下苗氏的意見。
說完了這事,田夫人又回到了正題上,嗔怪小田氏道:“你有這個能耐操心這些,也不替你大喬妹妹想想法子。你倒是說說看,咱們究竟要怎麼樣才能讓這紅七乖乖地把鎮(zhèn)北令給吐出來啊?你不會想都沒有想這事兒吧。“
田夫人嚴厲地看著小田氏。
小田氏心裡“咯噔”一下,她還真沒有想過這事兒。一是在去接風宴之前,誰都不知道紅七的手裡會有這種東西,二是這幾天她的腦子一直被表姨這事兒給填得滿滿的,想著怎麼把這事兒給辦成,別的事兒,根本就沒有空去考慮。
但這種話兒,小田氏自然是不敢對田夫人說的。
田夫人最是疼大喬,比對幾個兒子還要看重。如果她表現(xiàn)得怠慢了,絕對在田夫人這裡討不了好。
小田氏就忙笑道:“怎麼會?表妹的事兒我怎麼會不關(guān)心呢?早就想好了,就待把方纔的小事兒說完,同娘好好商討商討這事兒。娘您看,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小田氏就出了好幾個主意。
不過,臨時想出來的,自然沒有什麼好主意,都給田夫人否決了。
但這麼說著說著,田夫人也冒出了不少主意,兩個人就熱切地討論了起來。最後,田夫人冷笑:“好,這件事就叫給你去辦好了。等鎮(zhèn)北世子回來的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小田氏也跟著笑了。
紅七,也只能在這段日子裡風光風光了。
大小田氏的陰謀算計、秋家的高興殷勤還有其他府裡各式各樣的反應(yīng)雖然不小,但一旦與另外一個人的反應(yīng)相比,那就如同江河與大海之別了。
棲霞院裡,簡直是海嘯爆發(fā)了。
啪!
譁!
砰!
棲霞院裡,尤其是李彤的屋子裡,好像被龍捲風刮過一般,東西倒的倒,碎得碎,破得破,裡頭好的東西不剩幾件了。
“小姐,小心些,不要傷了自己。”
瑞珠擔心地道。
她的額頭都淤青了一片,是剛纔不小心被李彤揮出去的一把扇子的扇柄不小心給砸到的。躲在一邊角落的寶珠見東西也扔得差不多了,忙跑出來跪了下來,磕頭不止。“小姐,您要是心裡不痛快,就拿奴婢出氣好了。這些東西,有棱有角的,您嬌嫩的皮膚哪裡受得住啊?您打我好了,打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