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
常瀚濤從衙門跑出來,騎馬先來到了涿州,找到了當地的縣衙,跟門口的衙差打了聲招呼,就大搖大擺的進去了。
正好縣太爺劉大人正在朝堂上踱來踱去,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蹙著眉頭冥思苦想的樣子。常瀚濤進去了便把手搭在劉大人的肩膀上,笑嘻嘻的問:“什么事這么為難?”
劉大人三十來歲了,眉梢往下吊著,看起來有種天然的苦相,冷不丁的被他嚇了一跳,一看是他便苦了臉訴苦道:“這還讓不讓人好好過年了?前一陣子那是鬧得我們這邊跟著吃瓜落,好不容易大老爺們不追問了,刑部又來了個通文,叫我們查,我們能查什么?又不是我們這兒踩死人了!再說了,那事情不是明擺著?撞了馬車踩死了人,不就是這樣的事?還查什么呀?有什么好查的?”
常瀚濤一聽笑了,這件事因為鬧得比較大,刑部和大理寺總要做做樣子查一查,說實話查什么估計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無非就是擺開架勢,讓上面的人看看罷了。因此笑著道:“大約摸的派幾個人出去看看地形,寫個原因就行了,我們衙門也給下了這樣的通文,昨天我就辦好交上去了?!?
劉大人一聽忙問:“你怎么寫的?”明顯是要取取經。
常瀚濤就笑:“我怎么寫的,一會兒再給大人寫一份!如何?不過劉大人也幫我一個忙唄?!?
劉大人就趕緊推開他:“得得得,我就知道!你每次來都準保有事!每次都沒說白幫過什么忙?!?
常瀚濤一聽馬上睜大眼睛:“這話可得說清楚,上一次你們這邊的殺人案子破不了,差點勞動刑部出馬,是不是我幫你們破的?還有上一次,你們這兒十幾個無賴打架,是不是我擺平的?!還有上上次……”
“得得得,那是因為……”劉大人沒常瀚濤說話利索,好氣又好笑的擺手:“好好好,你說幫什么忙?”
常瀚濤這才笑嘻嘻的道:“你們這兒有個做雜貨鋪生意的兩口子,是不是卷到了一個放利錢的案子里?案宗在哪兒?我想看看,給我謄一份。”
“這涿州街面上的事也跟你有關系?!”劉大人睜大眼。
常瀚濤笑:“有關系……那啥,這兩口子我認識。”他特意的這樣說,這是給打招呼的意思,叫這邊的人知道,辦這個案子心里要有著數。
劉大人一聽就板起臉道:“你認識更不能給你啦!你分明是要以權謀私?!?
常瀚濤笑著就轉身:“給我打官腔不是?那我走了?!?
劉大人這又慌了,忙叫:“哎哎哎,常大人,常大人!”把他拉回來,這回換劉大人滿臉堆笑的了:“常大人,利錢那案子,卷宗我給你謄一份,你把你寫的那個回執再給我寫一份。”
常瀚濤本就沒想這走,轉過頭嬉皮笑臉的道:“這就對了!”
兩位大人各自寫了一份東西,互相的交換了,劉大人摸著下巴道:“這案子常大人是想叫本官怎么查?”
常瀚濤就笑著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甭打官腔了!這案子你不用查了,我幫你查!放心,案子還是你的,查出來也算你的,我就是白給你跑腿!怎么樣,夠意思吧?”
劉大人馬上就眉開眼笑的:“夠意思,夠意思!常大人本就是最夠意思的!”忙捧了常瀚濤一句。
常瀚濤笑呵呵的擺擺手,沒空和他貧了,急忙的出來了,又上馬回京城,他還有好幾件事要辦呢。
騎馬不到兩刻就回到了京城,進城先到了南城這邊最大的一家當鋪,當鋪牌匾上寫著兩個字‘云當’。
常瀚濤將馬拴在了當鋪前面的馬樁子上,邁腿進門,看了看柜臺就笑瞇瞇的打招呼:“朝奉好啊?!?
高高的柜臺后面的朝奉一看見他,認識!衙門的人不管是查案子還是典當東西,反正是常來,趕緊的柜臺后面繞出來,笑著拱手哈腰:“常爺您來了,今天來是查案子還是?”說著請常瀚濤到角落一隅坐下,又張羅的給上茶。
常瀚濤從懷里掏出來那個荷包,道:“查點東西,最近有沒有來典當這幾樣東西?”說著將安寧侯府吉管家給他的所有東西全都倒出來,攤開在桌上。
朝奉急忙的上前查看,仔細的每一樣都看過,然后搖頭:“沒有……這無論是首飾還是衣料子看起來都是上等貨啊,要是收了我肯定有印象,沒有。”接著就笑著問:“是不是又出了案子了?”
常瀚濤也不意外,因為那個奸人本地銷贓的可能性本就很小,當然為了排除這種可能,他還是要來問問,點了點頭,將東西重新裝回荷包:“是啊,一家大戶被偷了。”
朝奉也知道規矩,不敢多打聽的,只笑著忙道:“常爺放心!我留上心了,來了這幾樣,一定通知您!”
常瀚濤點點頭:“也別聲張,大戶人家最好面子,誰知道怎么丟的?!?
“是是是,您放心,小的懂規矩!”朝奉笑著不停的點頭,看到常瀚濤已經站起來往外走,驚訝的道:“常爺這就走?喝口茶吧?”
“不了,還有事呢?!背e珴f道。
朝奉就忙道:“常爺放心,有不對的我就通知您了!這幾天除了一家大戶典當了首飾,再沒有了!”多嘴又說了一句表示清白。
常瀚濤都已經走到門口了,聞言又轉回頭問:“大戶典當首飾?當的什么?”
朝奉一看自己一句話又把人說的停住了,忙陪笑著上前去道:“無非就是些手鐲子、簪子一類的東西,您放心,是伯府少爺親自來當得,不是賊贓!”
常瀚濤這一次伸出去的腳都說回來了,訝異的看著他:“伯府少爺?哪家伯府?”
“榮定伯府,二少爺?!背钜荒樀拿H唬骸澳嵌贍旊m然很少來,不過小的還是認得的,確實沒錯就是他……”
常瀚濤轉身已經回來了,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敲了敲桌子道:“當了什么,全都給我拿來看看,一樣不能拉下?!?
朝奉不敢怠慢,趕緊的轉身跑進去,一會兒拿了一卷首飾出來,攤開在桌上,惴惴的道:“這些不會是賊贓吧?那位可真的是……”
常瀚濤嗤了一聲:“別開玩笑!”然后低頭仔細看那些首飾,兩支點翠銀簪子,一對絞絲金鐲子,一對很小的梅花狀的金耳墜子。常瀚濤一看就斷定是唐如霜的,因為別人的,唐經綸也弄不來。
想了想問道:“什么時候典當的?死當活當?”
“死當。”朝奉說著忙去把單子找出來,看了看日期道:“十一月十九日?!?
常瀚濤一下就想起來了,這是那天去莊子的日子。他松了口氣,又問道:“當了多少銀子?”
“一百兩銀子,當時要的吊錢。”
這就肯定了,常瀚濤點點頭,將東西一卷往自己懷里一揣,伸手還把人家手里的單子給拈過來:“一百兩銀子,明兒給你送來,這些東西我要了?!?
朝奉一下子苦了臉:“一百多兩呢……還是死當……”
常瀚濤已經笑瞇瞇的往門口走:“放心,明兒爺給你拿錢來,少不了你的。不過記著,這事也不準傳出去!”
朝奉馬上就換成了笑臉,趕緊的哈腰笑著送他:“是是是!您放心,保證一個字也傳不出去!”
常瀚濤從當鋪出來,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銀的都當了,那么大丁點的耳墜子也當了,這是沒錢了?”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這才溜溜達達,又往北城這邊走。
北城這邊,有幾條比較有名的街道,一條叫妍香街,名字比較的香艷,其實是賣胭脂水粉香料的,一條街全都是這樣的鋪子。轉過這條妍香街,緊挨著的這條街道叫一容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條街連著上一條街,也是賣香料的,其實不然,這條街乃是京城有名的八大胡同之一,青樓窯館林立的地方。
常瀚濤搖搖擺擺的,就往一容香這條街道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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