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瀚濤自然也不希望徹底和安寧侯府翻臉,主要是沒必要啊,爲什麼要給自己無緣無故的樹敵?還是個侯府!於是便也頓了頓,臉色稍微的和緩了一下。
吉管家也是個靈瓏七竅的人,想想吧,不聰明、不會來事、不會看眼色的人怎麼能爬上侯府大管家的位置?這樣的人更是清楚,任何事情不要做絕,說不定日後誰求到誰呢!何況現(xiàn)在的實際情況是自己這邊的侯府求著這位常爺查案子,還有就是今天夫人找來,侯爺是不知道的……
吉管家於是就順著羅武給的臺階下來了,道:“常爺真是個急脾氣的人,這事……我們夫人都來了,說起來請進屋,好好的說說,只要把自己的意思說清楚了,我們夫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常瀚濤也知道這話吉管家是給他自己下臺階的轉(zhuǎn)圜之言,沒必要駁斥。於是呼了口氣,淡淡的道:“寒舍簡陋,招待不了貴客。”
吉管家也就順著他的話又說了一句:“我們也是路過而已……”
羅武已經(jīng)是連連的點頭,笑著道:“對對對,沒錯。路過路過……走走走,進屋進屋,咱們屋裡說道。”說著連連請吉管家進屋子,又連拉帶扯的把常瀚濤也叫進了屋。
進了屋子分賓主坐下,氣氛已經(jīng)緩和了不少,羅武給常瀚濤和吉管家倒了茶,雙手送到了兩人的面前,也不用再說圓場的話了,直接就道:“關(guān)於案子的事……常哥,我查出來一點眉目,原本是想先給你稟報的,現(xiàn)在說合適不?”當(dāng)著吉管家的面明著問。
常瀚濤知道,只要自己點頭同意,這就是給吉管家賣一個面子,這就是羅武的意思,叫吉管家必須領(lǐng)自己這個情。其實沒什麼不可以的,便點頭道:“說說吧。”
果然,吉管家一聽羅武說有眉目,登時就緊張起來了,連剛剛的尷尬和不滿都忘了,此時聽常瀚濤同意羅武說了,不停的點頭,看著羅武。
羅武便道:“芩芳閣的頭牌姑娘收了相好的一對耳墜子,她嫌小沒戴,給了翠夢了,被我看見了……”說著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布包,打開了遞給常瀚濤:“常哥,你看像不像你給我的那個圖上畫的那對釵中間的一塊兒?”
常瀚濤接過去看了看,就遞給了伸著脖子看的吉管家,這個原本就是吉管家清楚。吉管家慌不迭的就給接過去了,仔細的看了一會兒,手就突然的抖起來了,越抖越厲害。
一看他這個樣子,常瀚濤就猜到應(yīng)該是,這會兒把剛剛的生氣全都已經(jīng)忘了,忙問道:“真的是那對釵上的?”
這對耳墜子是個梅花形狀的銀飾,而五小姐那天丟了的首飾裡面,有一對釵,釵是金鑲玉的,不過釵頭墜的是銀梅花,很小的,遠看就和墜子一樣細,做工非常的精緻。要是不注意的,根本就發(fā)現(xiàn)不了。
吉管家手抖著,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重新仔細的看了看,這纔看向了常瀚濤,又看看羅武,嘴脣都在抖:“是……是我們小姐釵上得……這是宮裡的做工,一般世面上沒有……”說著一隻手都握成了拳頭微微顫抖。
常瀚濤就接過來看了看,遞給了羅武:“查了嗎?誰給的?”
“一個不太熟的,應(yīng)該不常去。因爲我不敢肯定,怕問的多了打草驚蛇,先準備問問這個到底是不是,如果是的話,我在查……這是纔拿到手的,人我也盯著呢,放心。”最後一句是對吉管家說的。
吉管家臉都是青的。
常瀚濤就道:“這人挺狡猾的,還知道把好好的釵給掰下來一塊兒做成耳墜子,應(yīng)該是先拿出來一點東西試探試探,看看有沒有人查問,你是得小心點,不然驚跑了他!”
羅武點點頭:“是!這個我知道,就是因爲怕驚跑了,還沒敢問呢。”
“吉管家?如果還是叫我們查,我們就查下去,你看如何?”常瀚濤轉(zhuǎn)頭看吉管家的樣子,頓了頓問道。
吉管家已經(jīng)明白了,忙點頭道:“自然是……還請兩位查,這事……和別的沒關(guān)係,我們夫人那邊……我們會勸勸的,今後應(yīng)該不會在想別的了……”
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算是給常瀚濤一個保證。侯爺是很重視要查清楚這件事的,而且上一次在府裡常瀚濤當(dāng)面說清楚了之後,侯爺也是斷了結(jié)親的心思了的。唯獨是侯爺夫人不肯放棄,出門的時候,吉管家就怕人家常爺一惱怒起來,不給查了!那纔是壞了大事呢!
幸好常爺看起來雖然生氣,但是並沒有打算用這件事要挾他們。
常瀚濤點了點頭,跟羅武道:“那就查吧,你自己小心著。”
羅武點點頭,又把耳墜子收起來,然後坐下喝茶。
吉管家看兩人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實在有點不適應(yīng),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就這位爺……自己查?需不需要人手?常……常爺,需要我們做點什麼?”
常瀚濤搖頭道:“不用,千萬的什麼都別做,這事你就當(dāng)不知道,那人說不定還盯著你們侯府呢,就看侯府會不會有什麼大動靜,如果驚了他,藏起來那就找不著了……放心,一個人查反而更容易隱藏行蹤。那個人手上的東西少說也值上千兩,他能憋著永遠不出手?”
羅武也點頭:“對!而且那人不傻,肯定不會在咱們京師附近出手,就算是要在這附近找買家,也一定是知根知底,而且是帶到遠地方去的同道中的人……這個耳墜子就是拿出來探路的。”
吉管家聽了這才恍然,說實話也放了心。之前看常瀚濤根本好像沒查著這件事,他還有點擔(dān)心是不是沒重視?但是現(xiàn)在看到了,那梅花墜子說實話已經(jīng)換了形狀了,而且還是不一樣的東西,之前是釵,現(xiàn)在是耳墜子。那麼小丁點的,就算是吉管家在外面看到了,也未必能注意,但是這位羅武爺就能發(fā)現(xiàn)了,這叫吉管家對這件事徹底放心了。
吉管家又坐了一會兒,婉轉(zhuǎn)的又替他們侯爺夫人給常瀚濤賠了個不是,這才起身,再三的道謝著走了。
常瀚濤看他的背影,沉吟了一會兒。
是羅武起身去把吉管家送出門去的,在門口又說了些圓和的話,吉管家這會兒也是說話很婉轉(zhuǎn)了,請他幫著在給常爺說說,這事侯爺不知道呢!這事說起來……做下人的哪能說主子做得不對?
羅武一聽就明白了,自然是點頭答應(yīng)了,送他走了回來,才長出了口氣道:“沒想到侯府居然……打的這主意?那姑娘可惜了,太可惜了!要是好好著呢,倒是……”他笑嘻嘻的看著常瀚濤沒說話。
常瀚濤哼了一聲道:“要是好好的,你以爲侯爺夫人能搭理我?!在她眼裡,我這樣的人,也就是她姑娘出了事了才配娶。”
“那可不一定!那伯府比侯府能差多少……”
話還沒說完,常瀚濤臉就拉長了道:“少亂攀扯!別拿我媳婦跟別人比!誰也比不上!再說這跟伯府侯府任憑什麼府都沒關(guān)係!”
羅武忍著笑趕緊的‘噢’了一聲,要不是看出來常瀚濤是真的警告,沒開玩笑的意思,真的想說一句,這都叫上媳婦啦?!
常瀚濤心情不好,叫羅武趕緊去辦事,自己就沒去衙門,在家轉(zhuǎn)悠著,自己又把自己的新房收拾了一下。
其實新房早已經(jīng)收拾好了,只等著過門的那天,把紅帳子紅被褥的拿出來鋪上就行了。
常瀚濤收拾了一會兒,又沒什麼收拾的,心神不寧的在家很無聊。天快黑了的時候,他爹回來了。
常瀚濤的父親叫常彭庭,在太常寺任職,三十歲不到四十,個子很高,濃眉大眼的,因爲乾的也是奔走勞力的活,也是身強體壯,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
不過常彭庭的脾氣和他的外貌相反,是個軟脾氣,這家裡完全就是常瀚濤的母親張氏說了算,而張氏的脾氣就是個直爽朗闊的,急吼吼的脾氣,做事雷厲風(fēng)行的。
這段時間張氏的孃家母親病了,她回孃家侍疾,家裡剩下爺倆兒,幸好家裡還有一房下人,一個喬大姐做飯的,喬大姐的娘老喬大娘洗衣裳做些雜活,喬大姐的男人幹些家裡的重活粗活。爺兒倆倒是能吃上飯。
常彭庭一回來,就把常瀚濤給叫到了自己的屋裡,開門見山的道:“今天中午榮定伯府的伯爺請我一起吃的飯。”
‘哦’,常瀚濤哦了一聲,莫名其妙:“怎麼了?”
“說是想把婚期提前。”常彭庭道。
常瀚濤一驚,眨眼想了一下,接著就大喜道:“好啊!爹你答應(yīng)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