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dāng),明日,八名弟子便要離開若山,各自啟程,前往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尋找四味。
許沫晨簡單收拾了行裝,無趣地掃視房屋周圍。她很難想象,在沒有任柳知的日子里,該是多么乏味。這日,也不知她跑到哪兒去了,整日不見蹤影。師傅也真是,一言不發(fā),一副不食人間煙火,不管人間世事的樣子。
夜色開始降臨,原本還心存幻想的她,只得獨自吃過晚飯,早早回房休息了。拖拉著走在廊檐下,月光皎潔,明亮純澈。今日是十四,大大的玉盤,讓一切格外美妙。
躺在床上,許沫晨閉目,催著自己趕緊入睡。明日寅時便得起床,那小和尚硬是要起來做早課,一天都不落下。生生地逼著許沫晨,一同早起,然后出發(fā)。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朦朦朧朧地聞到一陣桃花的幽香,片刻又沉睡過去。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尹紹林已然等在門外,一邊敲門,一邊叫喚。
許沫晨聽到聲音,意識猛然清醒,翻身便爬了起來。梳洗片刻,抓住行李,拿上榣山劍,沖到門口。
“好了,我們走吧。”
尹紹林見她有些氣喘,愣了愣:“哦。”
兩個人便一同往若山而下,朝著南邊的石湖方向去了。
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不言。一方面,尹紹林不知道該說什么,另一方面,許沫晨又老感覺自己沒睡醒,無心說話。
“咕嚕,咕嚕咕嚕。”小東西反倒先開口,吵鬧著,不安分地在許沫晨懷中竄動。
“不行!我們這次有要事在身,可不是出來游玩的。”許沫晨義正言辭地拒絕到。
尹紹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她,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
小咕嚕一聽,頓時枯萎,奄奄一息地嘆氣,耷拉著兩根觸須,絨毛軟軟地垂落在地,兩個圓球大眼睛,也縮成一點,瞇縫著不愿睜開。
“我們接著趕路吧。”許沫晨轉(zhuǎn)頭對呆在原地的尹紹林道。
“哦,好。”
兩人便一前一后,緊隨而行。整個行程中,尹紹林的隨遇而安,直接決定了許沫晨的絕對領(lǐng)導(dǎo)地位。一路上飲食起居,大小雜事,許沫晨一錘定音。尹紹林毫無異議,似乎覺得理所當(dāng)然。這卻是多少讓許沫晨感到幾分無趣,不過也還好,她還是第一次體驗這種感覺,十分奇妙。難怪,無論是天上人間還是地下,都希望把權(quán)利牢牢握在手中。
連續(xù)幾日飛行,終于已經(jīng)到達淺青最南端,跨入了石湖境內(nèi)。
幽冥四海,分別位于東南西北四端。這四個地方,魚龍混雜。白日里,是人間,暗夜里,則是鬼門。因此,除了常年居住在此地的百姓,還有一些江湖術(shù)士和修行之人,更有不少妖魔鬼怪出入。
但三界向來各有規(guī)章,相處下來,倒也還相安無事。只是偶有少數(shù)膽大的妖魔鬼怪,會越界觸犯條律。這種行為的下場,通常只有兩種:一是被魔君或者冥界老姆抓回去,打入幽陰澤和地獄大牢中。二是落入仙界或修仙人士之手,封印在斷魂陣中,永世不得翻身。
兩人走在大街上,搭配的確有幾分不合適,時不時惹來路人的目光。許沫晨身著碧色青衫,頭戴一頂暗色斗篷,看不見面容卻更引人好奇。尹紹林一身素裝,光頭佛珠,一見便是和尚。一個少女和一個和尚走在一起,難免惹人非議。
許沫晨翻眼無奈,本來說是要他換身衣裳,卻發(fā)現(xiàn)小和尚除了僧衣,啥都沒有。本覺得可能無傷大雅,但如今看來,她是判斷錯誤。心下想著,先去找家裁縫鋪,給他做件正常一點的衣裳。
“哎,沫晨,往這邊走。”尹紹林見她走向繁華的鬧市,慌忙阻攔道。之前人不多,就已經(jīng)被人指指點點了。要是在進入人多的地方,豈不引來更多目光?
許沫晨轉(zhuǎn)念一想,點頭同意,跟了過去。
“我們先找個隱蔽的地方,給你換個裝扮吧。你的光頭,太亮太惹眼了。”許沫晨壓低嗓門兒道。
“可是,我沒有別的衣服。”尹紹林面露難色,“不過這里的人,奇裝異服也不少啊。”
許沫晨無語,無奈搖搖頭:“你這不是奇裝異服,簡直就是逆天。你說你師傅,要是和若山的玉衡長座并肩走在一起,會是什么效果?”
“爺爺帶孫女?”尹紹林追上前去。
“……”聽到這個回答,許沫晨頓時覺得,自己的類比太不到位了。
尹紹林手中的天星羅盤,突然開始有了異樣。
“等一下。”他叫住許沫晨,“附近,好像有什么東西。”
許沫晨一聽,抬眼四下張望。已經(jīng)過了石湖繁華的集市,眼下所在的地方,是個三岔路。路口中間,有一棵青梅樹。正值青梅時節(jié),上面接滿了青綠的梅子,顆顆看來飽滿可口。三條大路各通一方,路上還有深淺不一的腳印。想來是之前下過雨的緣故,路面泥濘時留下的。路邊有些雜草,參差不齊。
“沒什么好奇怪的啊。”
“你看,天星羅盤。”尹紹林將羅盤放到許沫晨眼前,羅盤上的指針,不停地顫抖,直指正前方。這個羅盤,是出發(fā)之前,由天權(quán)分發(fā)的。
幽冥四海,以一個特殊的介質(zhì)為入口。上面是普通的人間,入口下,卻隸屬幽冥界,由一個神獸看管鎮(zhèn)守。想要取得幽冥四味,得從人間通過這個特殊的入口,進入幽冥海中。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都落在路口的青梅樹上。
想不到,這么快就找到了。許沫晨在心中暗自慶幸,想著能夠早日返回了。尹紹林的臉上,卻更多的是凝重。
二人合力嘗試摸清青梅樹的結(jié)界,施法運功,靈氣突然源源不斷被青梅樹吞噬。許沫晨趕緊打斷,同時阻止尹紹林。
“看來,果真沒這么簡單。”許沫晨皺眉,“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先找家客棧,住一晚再說吧。要是等到天黑了,指不定遇上什么妖怪。”
尹紹林調(diào)息片刻,點頭應(yīng)聲。
剛剛起步,許沫晨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
她從行李中翻來覆去找了半天,最后扯出一件相對寬松的雪白綢衫,扔給尹紹林:“你換上這個。”
尹紹林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也不動手。
“磨蹭什么啊。”說罷,許沫晨上前直接給他套在僧衣上,末了,取出一個大斗篷,罩在尹紹林頭上。
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白衣美女,頓時出現(xiàn)在眼前。
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點頭贊許:“這下可以了。記住,你就叫我姐姐,最好少說話,一切有我呢。”說罷,拉起尹紹林的手,便往鎮(zhèn)中尋客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