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戎舒面色難看,只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凌陽子亦是如此,原本俊秀的眉宇間多出一絲蒼老來。
“大膽!擅闖禁地,你可知罪!”天權(quán)冷冷地睥睨著那目光呆滯的女子,厲聲呵斥道。
許沫晨一愣,方才驚醒過來,慌忙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對面搖著五條尾巴的猙,十分溫順地在凌陽身邊蹲坐,兩只眼睛亦盯向許沫晨。
三人轉(zhuǎn)身,目光齊聚在身后的房屋內(nèi)。
凌陽子嘴角微動,咒語出,一扇門映入眼簾。他上前推開門,看了左右兩人一眼,點頭示意。
三人同時邁步走了進去,許沫晨只得跪在外面,微微抬頭張望。那猙卻是死死盯住她,一見她有所動作,便兇狠地發(fā)出低吟聲,弄得她絲毫不敢動彈。
房內(nèi)的擺設(shè)依舊如故,沒有絲毫變動,東西亦齊整干凈。右側(cè)的書桌上,只剩下一個花盤底碟,上面卻空無一物。三人見此,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
“此事頗為蹊蹺,依我之見,得暫且將她扣下。”天權(quán)不留情面地說道。
駱戎舒卻是不言,走進書桌仔細查看。放置玉露盆用的底座,經(jīng)過特殊處理,下面連接著纏滿鈴鐺的蠶絲線。只要上面的盆子稍微挪動,便會牽引下面的絲線晃動,引發(fā)鈴鐺撞擊。與此同時,還出觸發(fā)房內(nèi)的機關(guān)。
只是,眼前擺設(shè)整齊,沒有絲毫爭斗過的痕跡,亦未觸發(fā)機關(guān)。他伸出手,遮擋在底座上方。仔細瞧去,上面竟是用一塊處理過的玉石粘住了。
“你們看。”駱戎舒指向那東西,回頭對兩人道。
凌陽子目光凌厲:“想不到竟會用這種伎倆。”
“那玉石,怕是章莪山之物吧,難怪門口的大猙沒有覺察到。”天權(quán)負手而立,“此事事關(guān)重大,你那徒兒恐怕暫時脫不了干系。”
其余兩人聽聞,皆是沉默。果真是天意如此么,駱戎舒暗自嘆息,他怎么也沒想到,許沫晨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落清齋中。更令他不解的是,一個修為只達堪心界的弟子,能夠順暢地進入落清齋的折水結(jié)界。
天華峰,太清宮。
眾多弟子紛紛前來圍觀,大殿上,許沫晨一人跪在中間。凌陽子及若山長座,均是面色鐵青,依次而坐。駱戎舒眉頭緊鎖,目光落在許沫晨身上,寸步不移。
天權(quán)起身,行禮示意。凌陽子面色從容,悲喜不表于顏色。他點頭回應(yīng),示意天權(quán)可以開始。
“桃花峪弟子,許沫晨。”
一句話出,已然讓許沫晨心驚不已,寒意從頭到腳,襲便全身。她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回應(yīng)答到。
“你可知罪?”天權(quán)依舊冷漠,眸中還閃過一絲怨恨。
許沫晨一個激靈,緩過神來,沉思片刻,冷靜道:“弟子不知所犯何事?還望師叔明示。”
天權(quán)也不動怒,緩和問道:“你半夜擅自闖入若山禁地,作何解釋?落清齋中的幽冥五味,已然被盜,你可知情?”
此言一出,堂下一片唏噓,竊竊私語的聲音,一波接一波。
尹紹林亦站在人群中,臉上流露出不安,目光落在殿上跪著的女子身上。
“師叔容稟。”許沫晨沉凝片刻,余光掃視過駱戎舒沉重的面龐,“弟子當(dāng)夜只是因為心煩意亂,所以才獨自出門散心。繞過前殿尋至后殿,卻恍然瞥見一樹桃花,心生好奇,便尋了進去。”
“師叔自知,我從小生在桃花峪,對桃花情有獨鐘,因此實難挪動腳步。在桃園中游覽半天,后來竟是迷了路。這才發(fā)覺桃林中,布有迷陣。”
天權(quán)聽她說著,眉頭時而起伏:“不錯,那落清苑的桃花林,是我親自布下的迷陣。”
眾人見氣氛稍微和緩,面色方才柔和些。
“弟子在其中尋不到出路,本打算等到天亮再求助同門。卻不想當(dāng)我靠在一棵樹下休息的時候,一道黑影閃了進來,片刻就消失不見了。”眾人聽她這么一說,頓時心頭緊張起來。
“我覺得此人十分可疑,便跟了去。走到一處卻不見了腳印,片刻后我方才明白那桃樹下封有折水結(jié)界,便雙腳踏了進去。因此,誤打誤撞進入了落清齋中。待我穿過回廊,想要尋那暗影之時,那只猙卻是突然出現(xiàn),擋住了去路。再后來,便是你們看到的場景了。”
許沫晨說罷,面不改色,從容地直視眾人的目光。
“照你的說法,盜走五味的人,定是那暗影了?”天權(quán)挑眉看向她,雖然此番說辭看來可信,他卻不愿接受如此一個沒有憑據(jù)的天外來客做小偷的說法。
“正是。”
“你可知,那折水結(jié)界不同于其他,常人根本未曾聽說過,更別說破解進入。再者,夜深露重,你又為何事要出去散心?”天權(quán)咄咄逼人,寸步不讓。
許沫晨臉上稍顯猶豫,片刻回答:“折水結(jié)界,弟子曾在魔君府邸漓淵堂見過,因此略知一二。至于所謂何事,實乃弟子私事,不便說與,還望師叔見諒。”
“略知一二?哼!”天權(quán)的怒意寫在臉上,極為不滿,“你可知那是什么樣的結(jié)界?略知一二就能破解?你也太小看我若山了吧!”
“沒,我沒有,師叔,我不是這個意思。”許沫晨見他曲解了自己的本意,慌忙要解釋。
“那你是什么意思!”天權(quán)嚴(yán)厲的目光,直逼許沫晨。
兩人目光相遇,許沫晨不禁有些怯意,片刻便低下頭去。
“再者,我問你。你好好的碧水劍不用,佩一把如此妖異的木劍,是何居心?”之前一剎那,那把榣山劍所發(fā)出的煞氣,著實令人吃驚,他不得不再次逼問道。
“我……”許沫晨碧玉的眸子下垂,百口莫辯。她能當(dāng)著眾人的面,澄清說是因為自己體內(nèi)封有妖力,才外出散心的?眾人一旦知曉,會怎么看她?她怎么能說自己的碧水劍被若山莫名其妙的一朵血蓮?fù)淌闪耍克饝?yīng)過掌門,絕對不能說。
駱戎舒倏地站起身來,怒斥道:“天權(quán),你別欺人太甚!我桃花峪的弟子,還輪不到你在這里指手畫腳!”
“你敢直呼本座的名諱!”天權(quán)亦是怒氣中燒,“別忘了當(dāng)年,是誰苦苦哀求我的!”
兩人相爭,堂下弟子聽聞,皆是驚訝不已,心中疑惑萬千。想不到,這兩位德高望重的師叔之間,還有眾多糾纏不清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