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沿街而行,無意中走到一家茶樓下。
“不如我們進去歇歇腳吧。”宋南風提議道,眼見著任柳知探頭探腦,好奇地往里張望。
“好哇好哇!”任柳知興高采烈地點頭應道,率先跑了進去。
許沫晨搖搖頭,低聲埋怨:“南風師兄就是順著她。”
宋南風只淺然而笑,也不否認,邀請她先進入茶樓。
一行人挑選了相對清凈些的角落里坐了下來,只要了四被清茶。茶水入口,許沫晨不禁想起涼城的苦酒來。那東西,果然是令人回味無窮,至今仍然心中掛記。
她在心中思量著,等此番事過,人間安穩下來,定要邀上梵詩錦,回到幽香樓,再豪飲一場。
“許師妹在想什么呢?這么認真。”宋南風見她心神不定,關心地問道。
許沫晨方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尷尬地掩飾道:“沒,沒什么。”她在心中暗自責備自己,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梵詩錦來了。
此番天帝派出仙界弟子,去人間各處,捉拿為亂的妖孽鬼怪。他們一行人,由宋南風帶領,負責維護青州城的安全。臨走前許沫晨剛剛面壁結束,想尋了梵詩錦一道去,不想卻被回絕。
梵詩錦只道是,他本魔道中人,不愿插手三界之事。況且此事關系重大,天帝親自處理,他不想多生是非。再者,他說自己要返回昆侖丘去,看看李漣兒的修為如何了。
已經言盡于此,許沫晨只好作罷。不知何時開始,她突然對梵詩錦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依賴感,也許,是從她失憶那會兒開始吧。
“沒事就好,我還擔心師妹初來人間,會有些不適應。”宋南風笑道,“這青州城地域廣闊,西邊越過狐岐墓,可以通向桃花峪,北邊則與兗州相接。南臨長流,與涼城相隔。往東則是西湘和揚州,是淺青的心臟之地。此番師傅派遣我們幾人負責青州城中,實乃重任。兩位師妹對人間禮節世俗不甚了解,有時候行事恐還需要多謹慎幾分,以免招來非議。”
“想不到,一個青州城,還這么大。”任柳知支著下巴,各種念頭在腦中翻轉。目光卻是順著往前,望見一白一青兩個男子,容貌氣質,均十分出眾。
許沫晨的目光掃視一周,最后亦落在了對面的那兩個男子身上。
茶還未喝多少,戲臺上的說書先生說完一折,便準備要收工了。臺下的看客頓時覺得少了點什么,又自覺地聚攏在一起,談論起當下最熱點的問題。每個朝代交替,王位更迭,最容易引起風波。此番先皇病逝,新皇繼位,自然成為家家戶戶都關注的事情。
“聽說,這二皇子把太子殺了,篡奪了皇位!”幾人聚在一起,做出壓低聲音的模樣,實際分貝卻沒有絲毫減小。
“可不是嗎?依我看吶,這些日子來命案疊出,說不定就是老天降怒,這種弒父殺兄的事情,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什么弒父殺兄,你沒看那皇榜上說的嗎?先皇是病逝,太子意圖謀反,被二皇子就地正法。”
“這你也相信?先皇一死,皇位自然是太子的。他是嫡子,又已經被立為太子了,何必多此一舉?依我看啊,定然是那二皇子從中作梗,另有文章。”
許沫晨等人聽聞,不禁微微皺眉。這個新任皇帝,也不知是否正直。如今淺青是內憂外患,極不穩定。
“聽說啊,這個二皇子當年,隨同先帝討伐回紇,剿滅亂黨,立下了不少戰功。太子卻是常年養在宮中,好像是天生有頑疾,常年服藥,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尋遍天下名醫,仍然未果。平日里,兄弟幾人感情倒是很好的樣子。”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插嘴道。
“二皇子還有一個胞妹白熙公主,聽說與太子尤為交好。二皇子常年征戰沙場,這個親妹妹幾乎都是在太子膝下長大。太子待她亦是極好,兄妹情深意重,傳為佳話。”
眾人見他這般了解,忍不住猜測他是何人,又湊攏過去,要打探更多的內情。
宋南風放下茶杯,目光在茶樓內環視片刻,憶起臨走時天權交代的事情,便走上前去,向那書生詢問:“這位公子,你可知那二皇子之前的王府在何處?”
那人回頭看了看宋南風一眼:“就在慕清巷,現在應該沒人住了吧。你問這個做什么?”
“哦,多謝了。”宋南風亦不回答他的問題,轉身示意許沫晨等人。一行人便結賬付了錢,一同離去。
眾人見他們隨身帶劍,猜測可能是江湖人士或者修行之人,指指點點談論片刻,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
旁桌上的兩個男子,相視一眼,亦結賬跟了出去。
這才入秋不久,青州城內不僅商業蕭條,就連瑟瑟的風聲,都帶一絲哭號的感覺,聽來令人有些顫抖。
許沫晨沿街看了兩旁的樹木,奄奄一息,除了樹葉上還殘留一點綠意外,整個給人一種晚秋的錯覺。
“南風師兄,我們這是要去慕清巷?”她跟在宋南風后,不明所以,“剛剛那兩個人的身上,沾有妖氣。”許沫晨皺眉,之前在茶館中的兩個男子,她仍舊記在心上。
“嗯,我也知道。”宋南風點頭,仍不停步,“但看他們的穿著,亦可能是在煙花柳巷沾染到的。根據之前師弟們的調查,此番作亂的妖孽,以貌美女子偏多。”
“煙花柳巷?”任柳知一聽,反倒是來了興致,“這名字,蠻好聽的,在哪里啊?”
宋南風有些尷尬,一言不發,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有轉頭目光詢問尹紹林,不想那小和尚就更是尷尬,面色通紅。待她再看向許沫晨的時候,卻是被許沫晨拍了拍肩。
“沒事,師姐,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去逛逛,說不定還能捉住只妖怪。”
此言一發,反倒是令宋南風和尹紹林汗顏,這個師妹,還如此開放。
“南風師兄,說正事,我們去找那個二皇子做什么?”許沫晨追問。
宋南風這才把實情相告:“其實,我走的時候師父休書一封,讓我帶去青州交給二皇子白慕晗。我們若山這許多年來,與人界交往頻繁,一面是昭明寺,而另一面則是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