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沙丘錯落起伏,一片金燦燦的世界。往北走,熾熱氣溫終于漸漸緩解,往前不遠(yuǎn)就是蓋倫等人曾駐足過的塔兒村。
奎因的情緒有些低落,因為這些日子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小犰狳拉莫斯正與她告別。小犰狳的眼神那么堅決,令她心情很難平復(fù)下來,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蓋倫聽到她叫“拉莫斯”時古怪的表情。
蓋倫好聲勸她:“拉莫斯這么通人性,一定是有重要的使命。如果你只把他當(dāng)做寵物,對他來說無異于困在牢籠。如果你把他當(dāng)做朋友,就放他自由。”
小犰狳對蓋倫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不舍地用腦袋噌奎因的手掌。奎因心都化了,蓋倫的話無疑觸動了她的心坎,讓她做出艱難的決定。她給小犰狳喂了水和食物,依戀地摸了摸它的腦袋道:“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你,拉莫斯乖,一定要注意安全,危險的時候趕緊變成小球逃跑,知道嗎?”
小犰狳使勁點(diǎn)頭,然后卷成一個金色的小球滾了一圈,舒展開身體,昂了昂腦袋,吱吱地對奎因叫,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別。奎因眼眶里有淚水打轉(zhuǎn),揮了揮手道:“再見,拉莫斯……”
蓋倫也對他揮手告別,目送他蜷成一個小球,往南方越滾越遠(yuǎn)。
眾人繼續(xù)北行,希維爾的情緒也開始低落起來。就快到沙漠北部邊緣,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蓋倫有他的任務(wù)和使命,她留不住他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留住他的心。
抵達(dá)塔爾村,村間阡陌空無一人。蓋倫不禁心急,怕村民出什么意外。
這時,他們聽到聲震四野的歡呼:“阿茲爾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蓋倫領(lǐng)著隊伍往聲音方向前進(jìn),希維爾的腳步卻頓了頓,半晌才跟上。
村落祭祀廣場,阿茲爾站在高臺,接受上百人的朝拜,高大威猛的他一如既往地釋放著帝王氣質(zhì),那種天生的而不是故意做作的王霸之氣,讓人不知不覺的感受到他的高貴,將自己姿態(tài)伏低!
他的身后屹立著一個沉思冥想的內(nèi)瑟斯,他的耳朵動了動,然后睜開了眼,望向人群之后。
蓋倫等人到達(dá)跪拜的人群后排,聆聽阿茲爾豪邁的演講,戰(zhàn)士們不由自主地跪下了,唯有希維爾和他依然站立,顯得鶴立雞群。
阿茲爾立即望過來,眼神掠過希維爾,有一抹驚喜。
蓋倫朝阿茲爾行了一個覲見之禮,希維爾則避開阿茲爾的眼神,側(cè)身看向別處。
這時,一個年輕人發(fā)現(xiàn)了蓋倫,驚喜地叫出來:“蓋倫小將軍……”突然瞥見希維爾,尾音一抖,嚇得雙手伏地,趕緊捂住臉對左右俊俏少年說道:“戰(zhàn)爭女神來了……快……快躲起來……”
少年們果然一個個面色鐵青,恨不得鉆進(jìn)地底。
蓋倫哭笑不得,仔細(xì)端詳希維爾氣惱到無可奈何的俏臉,閉上了蠕動的嘴唇,不打算觸這個霉頭。
阿茲爾顯然不知道村民們?yōu)槭裁磁孪>S爾,覺得希維爾受到了誤解,替她解釋道:“恕瑞瑪?shù)淖用瘢瑧?zhàn)爭女神希維爾是我阿茲爾最后的血脈,她是我的女兒,我的公主,恕瑞瑪最高貴的女人!”
村民們聽罷,紛紛轉(zhuǎn)身,朝希維爾跪拜起來:“拜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歲……”
希維爾氣的渾身發(fā)顫,瞪了一眼阿茲爾,嬌叱道:“我不是什么勞什子公主,阿茲爾陛下,你認(rèn)錯人了。”
阿茲爾釋放出一陣強(qiáng)大的威壓,語氣溫柔卻不失氣魄:“我的女兒,你將繼承我的一切,天意如此!”
希維爾冷哼一聲,仰起高傲的頭,直視阿茲爾道:“陛下,我承認(rèn)你對恕瑞瑪?shù)慕y(tǒng)治權(quán),我也無意與你爭奪地盤。是!我知道我是你的血脈,可你自己闖下的禍,釀成的錯,想找我收拾爛攤子嗎?我問你,在我成長的過程中,在我最需要有人陪伴和引導(dǎo)的時候,你在哪兒?你在哪兒?現(xiàn)在你突然出現(xiàn),你說你需要我,需要我繼承你的一切,幫你收拾殘局?不好意思,這個買賣我無法接受!”
阿茲爾眸中生出火來,醇厚的聲音巨顫:“希維爾,你必須學(xué)會尊重!”
伏在地上的村民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嚇得跪地?zé)o法動彈。他們想不明白希維爾為何不接受自己尊貴的身份,反而要惹惱那個龐大得如巨人一般的恕瑞瑪皇帝。
蓋倫見勢不妙,上前一步行禮道:“阿茲爾陛下,我有要事稟告,事關(guān)兩國外交,懇請陛下與我私下交談!”
阿茲爾胸口仍在起伏,他對蓋倫這個英雄少年頗有好感,于是答應(yīng)下來。
希維爾不知蓋倫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她知道蓋倫身負(fù)重要使命,之前在巨石峰便于烈陽族部落締交友好關(guān)系。
原想尾隨偷聽,怎料阿茲爾祭出一排黃沙傀儡盾墻,將她擋住。希維爾秀眉蹙緊,沮喪地走開。
蓋倫和阿茲爾來到一個僻靜的地點(diǎn),兩人沉默對峙。
阿茲爾氣勢迫人,蓋倫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大約是因為平等觀念深入骨髓,卻在這個巨人面前生出卑微之心。
“我知道你。你是德瑪西亞冕衛(wèi)家族家主,號稱德瑪西亞之力,雖然沒有將軍頭銜,卻被人尊稱為小將軍。你與德瑪西亞皇子私交良好,手中頗有幾分實(shí)權(quán)。不過,你似乎不夠資格與我正面談話。看在你是我女兒的心上人的份上,我暫且原諒你的不敬。”
阿茲爾率先開口,蓋倫聽完臉都綠了,心道阿茲爾不愧有傲慢之名。只是,為了希維爾的幸福,他忍了。
蓋倫深呼吸好幾下,胸口那股惡氣終于消散,語氣仍能聽出不滿:“阿茲爾陛下,我此番與你交談,并不是為公事,而是為私事。”
阿茲爾聲音一挑:“哦?”蓋倫幾乎可以想象出阿茲爾頭盔下眉梢揚(yáng)起的面容。
蓋倫繼續(xù)道:“陛下難道不想知道希維爾的童年以及從前的經(jīng)歷嗎?”
阿茲爾顯然來了興趣,卻矜持地說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呢?”
蓋倫心道,阿茲爾果然對希維爾很上心,不由得心頭一喜,笑道:“因為我想只有陛下您能給她真正的親情,我希望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