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倫輕巧地將奎因安置在床上,掖了掖被角,喟然一嘆:“我原想你二人做我親衛,在我身邊,我可以好好保護你們,卻沒想到反而一再連累你們受苦。”
華洛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蓋倫和奎因,心中驚疑不定。
華洛曾私下隱晦地問起奎因,是否對蓋倫小將軍有非分的感情,怎料妹妹矢口否認,還笑話他:“哥哥,你忘記我們的夢想了嗎?我們是要成為偉大騎士的人啊!你難道不覺得,蓋倫小將軍是我們的奮斗目標嗎?我怎么可能肖想做他的情人!”
華洛見妹妹眼神堅定,毫無扭捏的小兒女情態,當下松了一口氣。
而此刻,華洛目睹蓋倫毫不掩飾地保護妹妹,那神情溫柔又體貼,竟生出將妹妹的終身托付給他的沖動。
聽到蓋倫的嘆息,華洛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保護我們?親衛的責任不是保護長官嗎?”
華洛一時間想不通哪里不對勁,心里很是感動,語氣堅定地對蓋倫說:“長官,保護好您的安全是我們的責任,我和奎因無怨無悔!”
蓋倫輕輕點了點頭,道:“照顧好奎因。你放心,一切有我!”
蓋倫只說了寥寥數字,華洛卻如吃了顆定心丸一般。這世上最牢固的枷鎖就是信任,自從目睹蓋倫在沼澤里舍身救戰士,用計退敵,耗盡自己全力保護好身邊的所有人,體會到他私底下親切溫和的態度,仿佛戰士們并不是他的下屬,而全都是他的伙伴兄弟。華洛愈發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徹底綁在了這艘牢不可破的戰船上。
華洛目光堅定地望著蓋倫,為了不吵醒奎因,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不住語氣里的決絕:“是!長官。”
蓋倫朝華洛點頭,眉頭微鎖地望了眼依然昏迷的奎因,轉身離開去尋蕾歐娜,以期迅速解決這里的困局。
剛出院門,蓋倫便發現潘森躲在一棵高山榕樹后面,踱著步,時不時朝院落里望,精芒四射的雙眼剛碰上蓋倫,立即縮了縮腦袋,將整個人藏起來,只是那榕樹不算粗壯,潘森高大威猛,手里的圓盾和大腿的肌肉完全暴露出來。
蓋倫不禁莞爾,大聲叫了出來:“潘森大哥,看到我怎么也不打聲招呼?”
潘森猶猶豫豫地從榕樹后走出來,原本煞是威風的腳步變得有些拙笨。
“蓋倫老弟,你……”
蓋倫立即說道:“此事與潘森大哥無關,我蓋倫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不會遷怒于你。”
潘森瞬間挺起胸膛,趾高氣昂起來,上前拍了拍蓋倫的肩膀,粗聲吼道:“俺就知道俺潘森的眼光不差,蓋倫老弟,你真是太……太他媽妙了。”
潘森粗人一個,原想學蓋倫的模樣說句好聽的場面話,卻抓耳撓腮也想不出用什么詞,頓了半晌才擠出一個“妙”字,不由得洋洋得意。
蓋倫哈哈大笑,趕緊問道:“潘森大哥可知曙光女神有何困難需要我的幫助?”
潘森精芒四射的雙眼有些躲閃,語氣為難地說道:“蓋倫老弟,你……別怪蕾歐娜成不?”
蓋倫眉頭一皺,方才的不快再次襲上心頭。
抬頭直視潘森尷尬而期盼的眼神,蓋倫只能一陣苦笑,心想:罷了罷了,為了潘森大哥的幸福,受點委屈算什么,男人嘛,不和小女子一般計較。
蓋倫還沒意識到,原本心中高高在上的女神,只需一個污點就跌下神壇,成為自己眼中胡攪蠻纏的“小女子”,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啊!
蓋倫道:“潘森大哥這是什么話!我不會與蕾歐娜計較的。”
潘森聽聞蓋倫不再尊稱曙光女神,直喚蕾歐娜名字,心中滋味怪怪的,仿佛自己奉若神明的東西遭蓋倫嫌棄,又仿佛自己唾手可得的珍寶被他覬覦了似得。
潘森拋開心中復雜的念頭,開始給蓋倫講述蕾歐娜的苦處。
“俺們烈陽族古書里記載了一個傳世武器,叫做鋼鐵烈陽之匣。”
蓋倫眼神一亮,重復了一遍:“鋼鐵烈陽之匣?”
難道就是可以加400生命值,20魔法抗性,減10%技能冷卻時間的裝備?
潘森點頭:“是啊。那鬼玩意兒據說是烈陽族戰神祖先的武器,戰神死后,一直埋在一個山谷里。兩千多年了,俺們烈陽族人一波一波上趕著去找那鬼玩意兒。二十年前,就是俺和蕾歐娜出生那年,俺們的大長老伊索大人找到了埋那鬼玩意兒地方,廢了老大勁才挖出來一個箱子。可那破箱子連個鳥用都沒有。”
蓋倫心道,鋼鐵烈陽之匣不是一個盾嗎?因為外形像一只大鳥,所以游戲玩家有時候會戲稱它“鳥盾”,怎么變成破箱子了呢?
只聽潘森繼續說道:“后來,長老們琢磨,說那破箱子需要打開才能拿到里面的武器。只是二十多年了,俺們打、砸、撬、燒,都沒能破開那口箱子。俺是今天才知道,長老們兩年前,就命令蕾歐娜必須打開那破箱子。也難怪,蕾歐娜被定為戰神后裔,太陽能量的繼承者。唉,只是,她為啥一直不跟俺說呢?咋非要找你這小子呢?”
蓋倫聽完笑了笑,原本抵觸的情緒淡了許多,升出一股濃濃的興趣。沒想到自己還能在這里見證鋼鐵烈陽之匣問世。
蓋倫手中那把暴風之劍,也是游戲裝備里叫得出名的物件,不過價格卻比鋼鐵烈陽之匣少了許多。可見,鋼鐵烈陽之匣的品質和性能或許比自己手中的寶劍好不少。
又想到潘森埋怨蕾歐娜不找他幫忙,反而誑自己上山,心中的謎團終于解開:難怪蕾歐娜和長老們要留下自己,原來是聽到“德瑪西亞之力”頭銜,覺得我的力氣足以打開那口箱子。
原本沉默的蓋倫突然變得興奮健談起來:“潘森大哥,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開箱子?”
潘森連忙搖了搖頭,重重地拍了拍蓋倫的肩膀,眼中帶著十足的幸福道:“不急不急!蕾歐娜說了開箱子需要等太陽最烈的時候。俺偷偷跟你說啊,后天就是蕾歐娜的二十歲生日了。俺給她做了一個蛋糕,老弟你可要幫俺嘗嘗看。”
蓋倫一愣,突然想起昨夜潘森酒后提起,他要帶蕾歐娜私奔,做面包師養活她。一時間無比期待潘森的手藝。另一世的記憶里,張偉的媽媽是五星級蛋糕房的烘焙大師,他從小吃甜點長大,要不是體質不好,定會被喂成一個胖子。
于是,蓋倫不慌不忙地跟隨潘森進了他的草屋。
環視潘森的起居室,蓋倫大跌眼鏡,萬萬沒想到潘森這樣一個粗人,家中收拾得如此干凈整潔。對“面包師”潘森抱以更大的期望了。
“你等等,俺去把蛋糕抬出來。”
蓋倫一怔,心道怎樣的蛋糕需要“抬出來”,滿眼期許地目送潘森離開。
不一會兒,潘森喜滋滋地回來。蓋倫定睛一看,登時目瞪口呆。
只見潘森抬著一塊圓形大木板,上面壓著足有六人圓桌那么大,半米厚的未知物體,一股甜的發酸的濃郁氣味撲鼻而來。
蓋倫眼角有些抽搐,結結巴巴地問:“潘森大哥,這……這是你的蛋糕?”
潘森一臉驕傲地道:“咋樣,夠大夠有誠意吧!”
蓋倫仔細一瞧,只見那歪歪扭扭的巨型蛋糕,濃重的奶油完全沒有抹勻,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人體排泄物色澤的痕跡,仿佛是潘森將手里的泥土抹了上去。
蓋倫接過潘森遞來的一大塊蛋糕,心中不斷給自己催眠:賣相不好的不一定難吃!
蓋倫強迫自己咬了一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淚流滿面。
這……這……這簡直就是過期奶油夾心臭豆腐的味道啊!
嘴里艱難地咀嚼著蛋糕,任由一個聲音在內心咆哮:
潘森大哥!你確定要靠做面包師養活你的女神嗎?你確定你們不會餓死嗎?你確定這不是黑暗料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