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刷牙一邊讀了短信,便放在一旁置之不理。
今天星期六,他大概是沒事做。
安小溪如是想著,沾著白色泡沫的嘴,在鏡子里露出壞笑來。平素里不都是莫逸臣對人淡漠無視?她這次要讓他明白,被人忽視是怎樣的感受。
今天本來就忙,她才沒空搭理他。
這一忙就是一天,等到收工已經是晚上八點,臨近離開,編劇找到了她,眼神里有這幾分凝重:“明天是你的大結局,也是所有演員的大結局,要好好發揮。”
“是。”她知道,因為她缺席的緣故,這部戲的后大結局早就被拍好了,等待她的戲份結束就該是殺青的時刻。
原本還算放松的神經,被他這么一提醒有點小小的緊張起來。
如果拍不好,就會拖累全組的演員耗時間,她很清楚。手中攥著劇本的力度越發的緊了幾分,想來今晚得把臺詞背得滾瓜爛熟才行。
接送的車她和沐靈在一起,她發現,沐靈完全就是莫逸臣二號,一句話不說,在車廂里其他演員熱議,都不會多看一眼。
回了房間,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她拿起手機一看這才想起來902還有個人在等。
總不能冷落他太久吧?要是炸毛,那受累的還不是自己?
想著她沒顧得上歇息,本子丟一旁,直奔902而去。
站在門口,她沒著急入室,而是偷偷摸摸的將耳朵貼在了門板上,沒聽到任何動靜,抬起手來敲門。
恰時落下手,房門便開了一條縫隙。
安小溪一驚,趕忙縮回了手,心頭提到了嗓子眼,怔了少頃,卻沒看到意料中拉開房門站在自己面前的莫逸臣。
‘汗,根本沒關門好吧!’
她在心里嘆了一聲,輕輕推開房門來,房間的格局和她的相差無幾,一廳一臥一廚一衛的標配,難得堂堂大總裁還能住在這種地方。
瞟了一眼,目光鎖定了躺在沙發上側身而眠的人,占據了整個沙發的長度。莫逸臣已經睡著了。
她轉身合上了房門,心想這丫居然睡覺不關門,難道是等著隨時被人臨幸?
躡手躡腳的行至沙發跟前,蹲下身看著他,細碎的發蓋住了光潔的額角,眉目緊閉,深深的輪廓,左側的臉頰些許陰影。
“喂……”她試圖叫醒他,話剛出口,忽然心生一計,立馬收回了說到嘴邊的話。
一抹狡黠,她抬起手來,顫顫巍巍的捂住了他的口鼻。
咬著唇角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一雙澄明的雙眼滿是喜悅,惡作劇的快感讓她興奮起來。
看你能撐多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膽子也越來越大,捂的力度重了些許,確保他不能順暢呼吸。
猛地,莫逸臣睜開眼來,沒有自然醒的過度,凌厲之色眼眶里泛著血絲。
“哈哈!”安小溪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看他憋氣到醒,實在是有夠好笑。
看清來人是她,他劍眉微蹙,拍開了捂著他臉的手,緊繃著臉問道:“什么時候進來的?
”
安小溪還在捧腹大笑,被這么一問,笑得眼淚都溢出了眼角:“你,你睡覺不關門,故意的吧!”
莫逸臣面若冰霜,冷光如劍往門口掃去,緊抿薄唇成了一條線。岑蔚最后走的,他記得躺下的時候,岑蔚還在房間里整理文件,定是他沒能關好房門。
緩緩的收回了目光,又掃了一眼笑聲不絕的安小溪,整張臉越發的黑青:“閉嘴!”
有什么好笑的?
這女人是腦子脫線,還是笑點太低?
看他兇神惡煞的樣,安小溪更是覺得笑點爆棚,惡作劇的精髓就在于一定要讓人怒不可遏!
莫逸臣不管她,坐直了身子,起身往洗手間而去,洗了一把臉,安小溪笑得也就差不多了,再笑就成了神經病。
“你叫我來干嘛,我這還要回去背臺詞呢!”她坐在沙發前,拿起桌上的石榴用水果刀切開。
晶瑩的紅一顆顆鑲嵌在白色的果皮中,讓人垂涎欲滴的美。
對于一個稱職的吃貨惡言,食物永遠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她掂起一顆塞在嘴里,抬眼去看坐到身側的莫逸臣,鬢角水漬沾濕了黑發,順著下頜骨滑下,側顏依舊鐵青。
“難道沒事就不能讓你來?”莫逸臣沒有看她,眉目間隱隱的慍怍,他今天哪里也沒去,等她來等了一天。
“你這不是廢話么,我可是個大忙人!”安小溪繼續往嘴里一顆接著一顆的塞著石榴。
一想起明天的大結局拍攝就有些小緊張,臺詞雖然勉強可以應付,但還不是很熟悉。
莫逸臣聞聲,稍稍偏頭看她,眉目一挑,低沉著嗓音道:“安小溪,你想死么?”
她往嘴里放石榴果肉的手兀地一抖,一顆晶瑩的紅珠子從指尖滾落,跑到了茶幾底。
“不,不想。”她納納的回答,突然有種自己掌摑的沖動。
話太急,怎么就不過腦子。
“呵呵,說起來我也沒什么事,我們看電視,看電視。”安小溪訕訕笑著,忙擺出了一張奉承的笑臉,拿起遙控板來打開了時下最熱門的真人秀節目。
她記得顧盼有作為嘉賓參加過一期,剛好是最新更新的一集。
莫逸臣一言不發,安小溪則看得津津有味,時而笑得前俯后仰拍著莫逸臣的手臂,被他一瞪立馬又中規中矩。時而為進展緊張,咬著指尖,好不容易留下的美甲變得如鋸齒一般。
節目結束,莫逸臣單手靠著沙發扶手拖著腦袋,目光里盡是平淡。
“你都不覺得很好笑嗎?”安小溪解決了石榴最后一顆紅寶石,疑惑的問道。
她肚子都笑痛,而身邊的人至始至終連嘴角都不曾上揚。
“很好笑?”莫逸臣反問,一張撲克臉似乎被人欠下巨款。
真人秀而已,幾個明星打打鬧鬧給觀眾看笑點,他平素里根本不看這類型的節目。
安小溪想也是,他這種人恐怕只熱衷于金融雜志,或者是股價分析。
“我得回去了,十一點了。”她不想和他討論好不好笑
這個問題,對牛彈琴很累。
站起身就要走,手腕已經被人拖住。
冰涼印在手腕間,還來不及做想,一片陰影投下來,整個人已經被攔腰抱起。
“你干嘛,你放開我!”腳心離地,重心偏離,她下意識的摟住了他的脖子驚呼起來。
莫逸臣這才彎起了嘴角,邪魅到攝人心魄:“來了,還想走?”
不知道是不是夜里太累,還是身子太疼,安小溪是被一遍又一遍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摸過手機,從迷糊的睡眼里一看,整個人都好似從天堂一下子摔下了十八層地獄。
“十點半!”
她瞪大眼盯著屏幕上的時間和何安成打來的電話,腦子里空空蕩蕩。
轉瞬,三魂七魄歸來,趕忙接了電話在耳邊,不出意外的傳來怒吼聲,刺痛耳膜。
“安小溪,你不在酒店電話不接,你人在哪里!”
“導演,我馬上趕過去,馬上,給我十分鐘。”她忘了對面的何安成根本看不到她誠懇的態度,一個勁的點頭哈腰。
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站起身,迅速的撿起已經被疊好放在床頭柜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跨出門口掛斷了手機,赫然見已經歪歪斜斜倚在沙發上的男人,一手執著咖啡杯,一手翻動著手中報刊,悠然自得。
“你怎么不叫醒我!”她眉頭打結忍不住埋怨,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計較,匆忙往房門口而去。
“扣子錯位了。”
背后的聲音提醒,安小溪低頭一看,扣錯的還不止一顆,兩顆扣子沒位置,衣服歪瓜裂棗的看著別扭。
一陣尷尬,故作鎮定的輕哼一聲拉開了房門,一邊走一邊又將外套重新扣了一遍。
“那個自私鬼。”安小溪不知道她一天要偷偷的罵莫逸臣多少遍,總得來說,跟他在一起總沒好事!
何安成臉色不比鍋黑好多少,見安小溪遠遠的來,不下五十步的距離就怒喝道:“劇組的人等了你三個小時了,你知不知道!”
安小溪氣喘吁吁,扶著攝像機的架子一個勁的喘氣。
她可是一路狂奔五百米過來的,換氣都沒時間,差點就沒在路上斷氣。
“導,導演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她斷斷續續的回答,根本沒注意到等候的一眾演員露出了詫異之色。打安小溪電話打不通,還找人去酒店確認過,她壓根沒在自己房間睡覺。
“好了,好了,趕緊準備。”何安成擺了擺手作罷,他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那種人,況且他很清楚安小溪的背后是誰。
一干人等,這才忙遷移,今天拍攝的都是外景,在縣城的一個小山坡,外景的布置已經妥當,只等開機。
“你快走,別過來,他們設下了埋伏!”安小溪被一個穿著鬼子皮的演員抓著,手腳都被麻繩困住,軍裝染了鮮血,蓬頭垢面臉上滿是傷。饒是被控制,仍舊不停的嘶喊著,似要喊破喉嚨。
這場戲已經拍到了尾聲,距離她的‘死期’已經不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