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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就忍不住想咬自己的舌頭,卻還是下意識地抬頭,有點緊張又帶了些期待地看著謝懷源,見他輕輕皺了皺眉,略帶探究地看了華鑫一眼,后者縮了縮脖子,訕笑道:“我隨口胡說的,你不同意就算了。”說完就干笑了數聲。
謝懷源轉頭靜靜地看著她,突然發現她這次遇險歸來,比以前纏人了許多,華鑫給他看的心里發毛,正要再說幾句打岔過去,就聽他施施然道:“可以。”說著就起身準備出發。
華鑫沒想到他真的還就同意了,忍不住“啊?”了一聲,才后知后覺地起身跟了上去,她一路走在謝懷源身后,兩頰有點微微發燙,心里忍不住腹誹,難道這時候他不該欲拒還迎,羞澀難當,推推拖拖嗎?怎么這就同意了?
她一路都在糾結這個問題,以至于到了自己的易安院都沒發現,謝懷源見她步伐稍慢,抬手沖她招了招,華鑫囧著臉邁著小碎步跟上去,這真是自己做下的孽,自己一定要解決了。
謝懷源身高腿長,三兩步就進了院子,等到華鑫進了院子時,發現他已經斜躺在自己的床上,神色平和地從旁撿起一本閑書細看,好似這本就是他的床一般,她的臥室里都換上了新的寢具,原本的蝙蝠紋床幔變成了紫金繡梅花的繡幔,金色梅花點點,打落在他身上,讓他的身形有些迷離恍惚,讓華鑫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幾步,想真切地看著他的臉。
謝懷源察覺到她的動作,從書里抬起頭,沖她晃了晃手里的書:“西京雜記?誰給你買的?”
華鑫訕訕笑道:“自己買的,閑來無事看著玩的。”
謝懷源恩了一聲,又垂頭看書,美人就是不說話也是美人,華鑫在一旁靜靜地看他看書,竟也不覺得氣悶,她看著看著,目光又忍不住溜到那兩顆被解開的盤扣上,里面隱隱約約露出精致的鎖骨,再往下是模糊的肌膚紋理,順著他的胸膛起伏,她腦海里幻想出八塊腹肌,等到反應過來,忍不住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
謝懷源聽到響聲,抬起頭,眼眸略帶詫異地道:“你還不安置?”
華鑫默默無言地看著他,這么大人在這里橫著,讓她怎么安置。
謝懷源看她略顯無言地看著自己,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微微坐直了身子道:“全新的寢衣在偏間,你還不去換?”
華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誤解了他的意思,登時訕訕起來,左顧右盼地道:“渾忘了,你額...你不換?”
謝懷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在這里,讓我怎么換?”說到這里,他故意頓了頓,慢慢道:“你若是愿意,我倒是也無妨,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見華鑫一溜煙跑進耳房。
華鑫磨磨蹭蹭地換好衣服,慢慢騰騰地走出去,就見謝懷源已經穿了一身窄袖的交領中衣,月白色的中衣不著紋飾,越發顯得人如玉雕,他仍舊低頭看書,見到華鑫進來,也不過是點了點頭。
華鑫又無端地郁悶開來,有事沒事地找茬道:“你這衣服從哪里尋來的?我屋子里怎么會有?”
謝懷源隨口道:“我讓大力取來的。”
華鑫想到大力送衣服來的眼神,登時生出一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謝懷源抬眸道:“你也乏了,早些睡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華鑫確實困了,忍不住打著哈欠,迷離著眼睛爬到床上,她堪堪挨在謝懷源身側躺下,就被輕輕抱住翻了個個,轉眼已是換了個地方,她微微睜開眼,就見謝懷源已經在她的外側躺下了,不由得迷惘地眨了眨眼睛。
謝懷源輕聲道:“你睡里面。”
華鑫本想說這不合規矩,但上下眼皮已經不聽使喚了,這時肩膀上忽然又多出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她的背,她一下子閉上眼睛,沉沉地睡過去了。
她本以為自己一個人睡慣了,身邊多了個人定然不習慣,卻沒想到這一覺睡得悠長,竟然連夢都沒做一個,直到身上微微發了些汗,才緩緩睜眼,發現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蓋了條織錦的薄被。
華鑫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卻發現身邊空蕩蕩的,倒是屏風外傳來人語之聲,她一驚,睡意散了大半,躡手躡腳地起來靠到屏風邊上,就聽謝懷源帶了些諷刺的語音傳來:“皇上當真是好算計,把本就該是我的東西給了我,還說是對我們的補償。”
另外一道聲音傳來,粗聲粗氣,卻是大力的聲音,她似乎是撓了撓頭:“這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皇上那里如今把爵位給了大人您,您就是正兒八經的丞國公了,以后行事豈不是更加便宜?”
謝懷源慢慢地‘恩’了一聲,:“他還傳了什么事?”
說起這個,大力也是嘆氣道:“只怕是您又要出征了,犬戎那里和夷狄已經聯手準備南下,吳國那里快要頂不住了,到底還是向著咱們發出求援。”她想了想,又補充道:“聽說這消息傳到宮里,皇后娘娘也坐不住了,您是知道的,四皇子不咋地好武,就喜歡整吟詩作詞這些玩意兒,娘娘那里老急了,幾個小的先不說,如今皇上顯然是偏向大皇子,俺看她好像有想法,想讓四皇子這次也跟著您出戰,好撈點軍功回來。”
謝懷源似乎頷首道:“禮尚往來,皇后幫她不少,我助四皇子一臂之力也是應當。”
他雖沒說那個‘她’是誰,但華鑫卻已經猜到了,心里隱約歡喜。
大力卻猶豫道:“犬戎和夷狄這次來勢洶洶,俺覺著不是什么好事,皇子到底是皇子,就是再不招皇帝待見,萬一有個啥事,那咱們也要擔上干系的。”
謝懷源淡淡道:“無妨,倒是把他留在后軍,管些糧草調配之事便可。”
大力點頭道:“這個使得。”她猶豫道:“犬戎來襲的消息,俺看八成是真的,到時候您可就要出戰了,你要不要跟小姐說說?”
謝懷源道:“我自會告訴她,會稽那里準備的怎么樣了?”
大力道:“白颯都準備好了,到時候小姐盡管入住便可,再沒人敢提起她過往如何如何。”她不知想到什么,又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華鑫只聽到娘舅家,來了,有事...之類的話,剩余的就聽不齊全了。
謝懷源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你下去吧。”等到大力退下,就聽他問道:“你可都聽齊全了?‘
華鑫聽墻角被逮了現行,一臉尷尬地從屏風后面轉出來,又擔憂問道:“你真是要出征。”
謝懷源摸了摸她臉頰上睡出的紅印道:“我早日去早日回來,到時候咱們便一起回會稽。“
華鑫嘆了口氣,保家衛國才是軍人的天職和責任,前世她老聽一干閨蜜嚷嚷著要找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她當時還心有戚戚焉,現在卻忍不住想把他口留下,話到嘴邊,又換成了別的話,于是慢慢道:”你出門在外要小心些,所謂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能不親力親為的還是不要親力親為的好,再說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傷著了算誰的?還有沒事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保命才是要緊,要是不小心輸了,那就趕緊回來,不要逞能...“她又絮絮叨叨雜七雜八地說了一大堆,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只好默默地住了嘴。
謝懷源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你倒是會觸人霉頭,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華鑫不滿道:”我這是擔心你,哪里就是觸人霉頭了?”
謝懷源忽的沉默了下來,慢慢道:“你剛才可有聽到,我娘娘家有幾個族人要來...”他難得面帶猶豫之色。
華鑫察言觀色,立刻拍胸脯保證道:“你放心好了,我定然好好招待他們。”她又笑道:“說起來,伯母的姓氏身份你都沒給我提過,我現在還蒙著呢。”
謝懷源道:“他們當初是丞國的李姓大族,我娘是李家的長房嫡女,身份尊貴,我娘后又嫁給了當時還是丞國公的我爹,風光顯赫,自然不必細說,后來青陽進門,她害怕我娘借著家世好興風作浪,便央求皇帝隨意給李家織羅了個罪名,自此李家長房人丁便凋敝了下來,如今主事的是二房。”頓了頓,他不帶感情的翹了翹嘴角:“說來也巧得很,我小時候沒得依仗,正想著有門親戚走動,哪怕不能為我撐腰,至少也有個說得上話的人,可偏偏那時李家不是推諉家主生病就是哪個族里的親戚又出了喪,連上門都懶得上,后來我漸漸復起,李家又清凈了下來,有事無事便上門走動,真是極巧。”
華鑫拍了拍他的手道:“勢利小人哪里都有,龍還有九子呢,一家人里總有那么幾個不成器的,伯母還是好的,再說如今都熬過去了,又何必時時惦念著舊事?”
謝懷源反握住她的手道:“這次上門的是二房的一門姻親,具體的我也沒問,好似他們有意在鎬京扎根,他們若是得體,你也以禮相待便是。”
華鑫正要點頭,又忽然想到一件事來,擔憂道:“我怕是不能親自招待他們,我如今是郁陶,等我回頭去了會稽,便恢復自己身份了,那時若是讓他們瞧見,這可怎么辦?”
謝懷源淡淡笑道:“他們本意就是在鎬京落腳,回不回會稽還不一定呢,再說了,到了會稽便是咱們的地盤,你有什么好怕的?”
華鑫想了想,覺得也是,便伸了個懶腰道:“那他們幾時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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