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不吃的,別說我不給你吃!”說完后他又將要給董秀的餅燒往自己嘴巴里塞去,他嘴里本來已經有兩口餅了都尚未吞下,又塞了些進去,此刻嘴巴被撐得寬寬大大的,十足餓死鬼投胎一般。
燒餅也吃了,水也喝過了,佛觀內幾柱香都應該燒盡了,但進去的太監明公公依然沒有出來。
看來事情辦得不太順利,小順子張著那細小的眼睛在那兒左瞧瞧右右瞧瞧,見四周除了寺廟、佛像以外就是跟腳下一樣的砌石小道,樹木還是有規律地栽種的,他坐著坐著總覺得下腹脹脹的,竟然有點兒尿意。
為宮中的領班太監們辦事外出的經常都是他和明公公兩人,所以他小順子一年也總能出宮幾趟。
矩而出門在外,人生路不熟的,他小順子最怕就是上茅房找著不道兒,偏偏這會兒又屎急了,在這個佛寺里得上哪兒找去啊。
他小順子平日里什么都能憋,就是憋不得尿。
這不?沒一會兒他那臉就已經被脹得通紅,要換著別的地兒嘛,他小順子隨便找個無人的地方,腰帶一解褲頭一松,往地上一灑也就解決了。
燹此刻這邊除了他和這個小秀子外,的確沒有外人,但偏生這兒是佛觀,就算給他一個秤駝做膽,他也不敢在佛祖跟前如此大不敬隨地灑尿啊,他小順子還想下一輩子當個正兒八經的真漢子,雖然這輩子被閹了,是沒指望了,但下輩子的事誰也說不準不是?
但要他就這樣硬憋著,一會沒準會尿褲兜里,給鬧出個笑話。
于是他四處環顧一圈,拉著董秀的一只手臂就匆匆的去尋茅房去了。
兩人毫無章法地在佛寺內穿來穿去,真是奇了,這么大個寺廟竟然沒碰著一個人,再找不著茅房他估計當真要冒犯佛祖在這寺廟內隨地解決了。
他小順子只聽說過和尚是戒酒戒色戒肉,沒聽說過和尚還不用大小解,為什么這么大個來恩寺就偏生沒讓他找得著一個茅房。
小順正苦著臉愁著,遠處迎面走來一個小和尚,那小和尚年輕紀輕的,看來也不外六到七歲,小和尚踏著輕快的腳步來到他們跟前,倒也很是有禮貌,見到兩個身穿俗家衣裳的男子,并向他們行了個佛禮,這才繼續往前走去。
小順子連忙喚住他:“哎,小師傅,先別走,先別走。”
“施主請問有什么事呢?”小和尚用他那稚氣的聲音說著平靜老成的話,并又向他行了個佛禮。
小順子連忙回了他一個禮,情況緊迫他也不再客套,直截了當地問道:“小師傅,請問這附近的茅房在那兒呢?”
小和尚伸出小手指頭指指他剛剛走過來的方向:“你一直往那邊走,那兒有個竹林,我們寺的茅房都設在竹林后面的,不熟悉的人都很難找著。”
“謝謝小師傅!”小順子見找著了門路,一邊向那小和尚道謝,一邊拖著木納的董秀就直直的往小和尚所說的方向趕了過去。
遠遠的當真見著眼前一片大竹林,估計那茅房就在那竹林后面了,茅房啊茅房,你讓我一頓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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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順子心急如焚的要走過去,回頭匆匆地對董秀叮囑地說道:“小秀子你在這兒等我,別到處亂跑啊!”
不過他看這個小秀子那呆楞的表情,就是有人趕他,他估計也不會跑的。于是完全放下心來,一心一意穿過竹林尋他那救命的茅房去了。
寺廟、佛觀本來就是佛門清靜之地,此處又是少會有香客進入的內觀,四周環境幽雅,松竹環繞,極似一處世外桃源。
此時此刻,董秀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四周靜悄悄的,只聞得風聲吹過。
良久,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陣孩童的朗朗的念書聲隨風而至,那稚氣的童音,明朗齊整的語句,就如天籟,董秀平靜的面容底下,那充滿累贅的內心不由得被那郎郎的孩童聲音微微地觸動。
她如入無人之境般慢慢地、無意識地舉步向那聲源之處走了過去。
竹林的另一頭,高高聳立著的參天大樹,枝頭雖沒有綠葉的陪襯卻依然繁密,大樹底下,是被掃得干干凈凈沒有一丁點積雪的輔石平地。
大樹露在泥土上的粗壯根部上靜靜地坐著一個銀白胡子的老僧人,他身穿著一件灰色的麻布僧衣,慈眉善目地望著在他跟前的二十來個衣著一致的小和尚。
那老僧人偶爾還會閉上雙目聽著跟前那一班小和尚齊聲地念著佛詞: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佛曰: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佛曰: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換得今世的擦肩而過!
佛曰:一切皆為虛幻!”
清澈朗朗的聲音傳進董秀的耳內,她眸色轉動,臉部微微動容,竟無意識地屈膝坐在一個小和尚的一旁,默默地坐著、靜靜地聆聽。
參天大樹底下的僧人偶爾睜開雙目,雖看見一個不請自來之客——還是個俗家人坐在他的學生身旁聽他講佛,他不動聲色地繼續閉著雙目,只是和藹的面容露出了一絲微笑。
“佛曰:菩提并無樹,明鏡亦無臺,世本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佛曰: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一段念完,孩子們的聲音驟然而止,老僧人繼續笑吟吟地向底下的小和尚傳教,但他不是單單的一鼓腦兒地念經文,而是用孩子們較易懂明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