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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上不寧靜,身為妃嬪,你們也都清楚不是么?皇上少來后宮,大家不是一個樣子么!”良貴妃似笑非笑,目光里多了一抹沉靜。“本宮何嘗不想和喬貴嬪一樣,隔三差五的往蒼穹殿送些糕點湯羹。可是本宮沒有妹妹你那么好的手藝。也沒有那么奢靡的金玉碟子。總不好比著妹妹去皇上面前獻丑。”
喬貴嬪當時就冷下臉來了:“貴妃娘娘說誰去皇上面前獻丑了?”
沈涼悅抿唇而笑:“喬貴嬪是怎么了?好好的說話,怎么就拉長了臉?貴妃娘娘是說,她不好比著你的樣子,去皇上面前獻丑。又沒說是你去皇上面前獻丑。你么……雖說事情未必辦的漂亮,可到底也不丑啊!怎么就這么多心?”
扭過臉來,楚喬細看了一眼櫻妃,臉色緩和了不少。“櫻妃娘娘才是真正的翹楚,不然當初沈太后也不會千方百計的將你弄進宮來。不過說到底,還是太后的眼光好。您不但位列妃主,還誕下了個小皇子呢。這樣的福氣,真是難能可貴。”
生了皇子很了不起么?生了皇子,不還是個妃主么?
皇上如此大張旗鼓的冊封貴妃,不是也沒輪到你么!
這才是沈涼悅心里的潛臺詞。
“好了。”良貴妃溫軟的笑道:“難得都在我這殿上聚齊了,咱們好好說說話喝喝茶不好么?成日里總是這樣唇槍舌劍的,心也是累。”
楊絮聞言不由的笑起來:“貴妃這話可真是對極了。臣妾瞧您頭上這些飾物還真是沉的很,一戴上,您說話辦事便穩(wěn)重起來,到底和從前不一樣了。”
良貴妃有些尷尬的笑了,心里卻尤為不滿。
當然,現(xiàn)在沒有什么比坐穩(wěn)這個位置要緊,她不會再浪費時間在這些只會妒忌的女人身上。
“是該穩(wěn)重些才好。方才皇貴妃已經(jīng)將部分內(nèi)務府所需用度的冊子交給了本宮。稍后本宮還還要靜下心來仔細研究。說到底,既然皇上信任,皇貴妃娘娘抬舉,本宮總得盡力而為。”
正說著話,寶起走了進來,恭敬行禮:“啟稟貴妃娘娘,莫嬪娘娘求見。”
“莫嬪?”沈涼悅一時沒回過味:“宮里什么時候有個莫嬪?”
喬貴嬪一聽這話,噗嗤就笑了出來:“櫻妃這么年輕,記性就這么差?那莫嬪和您一樣,都是皇貴妃一手提拔。”
宮中盛傳,櫻妃的孩子是皇貴妃安排才得著的。
這件事早被奴才們傳爛了。而那莫氏,也是皇貴妃提拔,才能到裴以琳身邊伺候,糊里糊涂就侍了寢。
總歸都是一樣。
沈涼悅本來不想理會喬貴嬪這張嘴。但是這話說的也未免太氣人了。“喬貴嬪說是。當日本宮的確受了皇貴妃不少恩惠。而你呢?你可是跟隨皇貴妃一起入宮的,又將自己的妹妹送去皇貴妃身邊陪伴,多少也該得些庇護才對。怎么偏偏皇貴妃幫了一個有一個,就是不見出手幫你呢?自己人品欠缺,就該好好反思。別一張嘴就來數(shù)落旁人的不是。沒的只會惹人恥笑。”
“你……”喬貴嬪登時就惱紅了臉。
“呦,這莫嬪好久不見,這身衣
裳倒是好看。”云嬪不想喬貴嬪再與櫻妃起爭執(zhí),便揚聲贊了一句。
眾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才走進來的莫氏身上。
“清顏宮莫氏,拜見貴妃娘娘。”莫嘉依足禮數(shù)請安。身后跟著捧著賀禮的侍婢萃馨。
“是莫嬪妹妹啊,好久不見了。”良貴妃倒是沒想著她會回來。“本宮聽聞你回鄉(xiāng)侍奉母親,這便是才回來么?”
“回貴妃娘娘的話,正是如此。”莫嘉笑道:“皇貴妃娘娘體恤,恩準臣妾回鄉(xiāng)為母親侍疾。如今母親已經(jīng)大好,臣妾便趕緊返回宮中。得知娘娘晉封之喜,特來道賀。遲來請安,還望娘娘贖罪。”
“不遲不遲,這不正好都在這里呢么!”楊絮笑了起來:“那一日宮門外,只知道這莫妹妹是個硬氣的。不想今日再見,才知道原也是個嘴甜的。笑話一說,還真是溫暖人心。”
良貴妃也是點頭:“莫嬪妹妹知書識禮,怪不得皇上喜歡你。”
莫嘉心里一百個不情愿,若不是因為那一晚她想歪了些,只怕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出宮,長久的陪在母親身邊了。并且皇上對她是什么心思,這些人當然不會知道。
沈涼悅已經(jīng)沒有了說話的興致,便自顧自的起身:“臣妾還要早點回去陪翊兒。這孩子昨晚上沒睡好。”
良貴妃忙不迭的點頭:“回頭本宮擇一對玉如意給你送過去,好給小皇子安枕用。”
“那就多謝娘娘美意了。”沈涼悅饒是笑了笑,輕盈盈的轉(zhuǎn)身而去。
“莫妹妹倒是坐呀。”楊絮笑著說:“正好,就做櫻妃的位置吧。”
她故意這么說,是想看看這莫嘉到底是什么心性。
莫嘉連忙搖頭:“臣妾卑微,豈敢坐在妃主娘娘的位置上。臣妾站著陪娘娘們說話也就是了。”
楊絮不由得在想,這個莫氏看來也是個聰明人。
“罷了,卷蓮,你重新搬把椅子過來。”良貴妃很是柔和:“自家姐妹說話,豈有站著的道理。妹妹還是坐下吧。”
“多謝娘娘。”如此,莫嘉便在末尾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云嬪想起了什么,忽然開口說道:“方才貴妃您提到,擇一雙玉如意給小皇子安枕用,叫臣妾想起了另一件事。”
“呃?”良貴妃好奇的看著她。
“早起,內(nèi)務府的奴才送了好些珍珠去伊湄宮。彼時臣妾正在好和侍婢去取朱釵。就多問了一句。說是個皇貴妃娘娘定驚。還說皇貴妃娘娘已經(jīng)夢魘了多日。不知道貴妃娘娘可清楚么?”
良貴妃倒是真沒聽說這件事:“早起去請安的時候,見皇貴妃娘娘滿面春風,精神尚可。沒覺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想來只是偶爾夢魘吧!”
楚喬抿了抿唇:“怪不得連日以來,皇上無論多忙,總是要趕到伊湄宮陪皇貴妃娘娘安睡。莫非……是因為娘娘一直都有夢魘的毛病?皇上這才不放心的?”
這話楊絮也沒聽到過,卻覺得云嬪無端提起來,是別有用心。
再看看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樺妃,她便來了主意。
“樺妃妹妹的臉已經(jīng)好多了
。”
樺蕊抬起頭,笑著與她對視一眼:“多謝姐姐關心,不過是還有些痕跡罷了。想來很快也就能消退不見了。”
“是么?”楊絮饒是看著她:“宮里什么藥粉這樣好用?”
有些不自在似的,樺蕊笑得很拘謹:“并非是宮里的藥粉,而是……臣妾的父親托人送進宮里來的。說是臣妾的姨娘請了位小有名氣的郎中調(diào)配的。”
“哦,原來如此。”楊絮不再多說什么。
良貴妃不知道楊妃忽然問這件事情有什么企圖,但明顯的感覺到她沒安好心。“樺妃妹妹的父親連日來為朝廷立夏不少功勞。雖然說未曾帶兵領將直奔沙場。卻也盡心為皇上籌謀兵馬錢糧的事物。如此一來,妹妹臉上也頗為有光。咱們都跟著高興。”
聽了這話,楚喬格外的不高興。“貴妃的意思是說,馳騁沙場的將領再怎么辛勞,也不及運送錢糧的重要。那糧食難不成個個手里都握著刀劍么?一旦被送到前頭,就能自己個兒往敵人身上扎!”
“這話說的也未免太偏了些。”楊絮白了喬貴嬪一眼。“前方的將士固然重要,但若是沒有兵馬錢糧的補給,鐵人也得餓趴下。華大人絞盡腦汁為皇上籌謀,你怎么反倒說起風涼話了?”
“風涼?”楚喬輕搖慢晃的站起身來:“這兒哪兒有風涼之感?有的不過是拈酸吃醋的酸話罷了。酸話說的多了,自己都跟著不舒服了。也難為楊妃還能咬著臣妾不放。貴妃娘娘,臣妾告退了。”
樺蕊抬眼看了看良貴妃,又垂下頭去。
楊絮看她那悶葫蘆的樣子,心里就納悶了。那么厲害的角色,怎么說軟就軟下來了。楚喬羞辱她的父親,她也能忍著一言不發(fā)。也真是有點意思。
“時候也差不多了,各位姐妹不如先回宮吧。”良貴妃怕了這些人,什么樣好聽的話從她們嘴里說出來,就都跟沾了毒液似的。“回頭得空,我再去給位宮里坐坐。”
云嬪起身,趕緊追上了楚喬,白了她一眼才開口:“你是怎么了?見誰嗆誰的,好像就怕別人不知道你心里委屈似的。這樣子給皇上瞧見了,可是要惹大麻煩的。”
楚喬扭著身子:“你不是瞧見了么?根本就是她們故意針對我。我爹和叔父、兄長們?yōu)閲鲬?zhàn),浴血奮戰(zhàn)的。到頭來還不及個后方運送糧草,只懂動嘴皮子的言官要緊了。她們不就是為了故意給我難堪么?”
“你傻呀你!”云嬪攥著她的手,用力一捏:“她們說什么你能掉下一塊肉來么?倘若方才皇上來,聽見你那番拈酸吃醋的話,你猜皇上是會高興你愛使小性子,還是會因為你的不懂事而生氣。我的好妹妹,算我這個當姐姐的求求你了。咱們好不容易才從陵墓爬出來,你能不能安分幾天別惹事。難不成,你還想回去么?”
“不。”楚喬連忙搖頭:“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不能再回去。”
“那就對了。”云嬪死死專攥住她的手:“好好的跟著我學,學怎么和這些女子周旋。只有咱們相扶相持,才能屹立在這宮里不被推倒。也唯有不被推倒,才能一步一步達成咱們的心愿。懂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