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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了房門,一個身影輕緩緩的走了進去。
沈音苒正伏在床邊看珍寶盒里的飾物,有些根本不值什么銀子,卻充滿了回憶。
“誰?”她沒有轉過身,只是淡淡的問。
“皇后娘娘,是臣妾。”
“樺妃?”沈音苒有些意外:“你怎么進來的?”
樺蕊慢慢的走過來,輕聲道:“臣妾趁著夜色,疏通了看守宮門的戍衛,便帶了些東西來給娘娘。”
沈音苒這時候才轉過身,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食籃上。“本宮是皇后,即便被禁足于此,也沒有奴才敢苛待。你何必費心來這一趟,就不怕驚動了皇貴妃,落不下什么好么?”
“娘娘,這些日子,臣妾多得您的眷顧。”樺蕊走到近旁不由皺眉:“娘娘,您怎么坐在墊腳上,地上涼……”
“別碰本宮。”沈音苒不許她伸手來扶。“本宮如何跌倒的不要緊,要緊的是本宮自己能站起來。”
“是。”樺蕊垂下頭去。“臣妾準備了一些燉品,給你補補身子。您嘗嘗看。”
沈音苒很介意聽見燉品兩個字,因為聽見這兩個字,她就渾身不舒坦。“本宮不需要。”
樺蕊還是端了出來,放在皇后面前,跪坐在地上輕輕的說:“內務府是不會給臣妾血燕的。所以,臣妾只好燉一些白燕。臣妾知道娘娘或許不喜歡,可為了肚子里的小皇子,娘娘也得多吃一些才是。”
提到血燕兩個字,沈音苒的心就疼的厲害。
她猛然抓起了一支銀簪子,狠狠的扔了出去。
“娘娘,您這是……”樺蕊趕忙起身走過去,把那簪子撿了回來。只是由于皇后的力氣太大。簪子被砸的變了形狀,上面的珠子也掉了幾顆。“臣妾記得,您曾經說過,這還是您十歲時,皇上送的。”
“你還記得?”沈音苒有些意外。
“娘娘的每一句話,臣妾都記得。”樺蕊將簪子放在皇后手邊。跪坐在一旁,替皇后盛燕窩來喝。“皇上不是不念舊情的人,娘娘您千萬別往心里去。這次的禁足,也不過是皇上的緩兵之計,總不好叫人……”
樺蕊的話還沒說完,就發覺皇后忽然湊了過來,目光如冰柱子一般戳在她臉上。“娘娘您這是……”
她心頭一驚,話便說不那么利索了。
“血燕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沈音苒瞪著她:“你以為本宮瞧不出你的心思么?白天的時候,皇貴妃來羞辱過本宮,于是你入夜便來了,目的和她竟然如出一轍!”
樺蕊連忙搖頭:“娘娘,臣妾怎么趕來羞辱您?臣妾是真的關心您,擔心您的身子……”
沈音苒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本宮不想再問一次,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本宮就是死,也要先拉上你這個墊背的!”
“娘娘……臣妾……臣妾真的不是來羞辱您……血燕的事情,臣妾也是才知道的……”樺蕊疼的眼睛都紅了。
猛的松開手,沈音苒怒目瞪著她:“繼續說!”
“娘娘,臣妾知道您前些日子總是腹痛發涼,來之前才會特意去問太醫,到底什么補品比較適合您現在服用。哪知道機緣巧合,聽見個多嘴的內侍監在和人嘀咕
。說是白費了那么多血燕,里頭不干凈,還說女人吃了會有事,不知道不男不女的奴才吃了會不會有事之類……”
樺蕊垂著頭,滿臉的沮喪:“這樣,臣妾才會想辦法從他嘴里問明白了這件事。知道那血燕……被動過手腳。”
沈音苒冷笑了一聲:“所以你便急著來告訴本宮?想讓本宮知道,皇上到底有多么的薄情對么?你這算盤打的也太好了吧?本宮沒有了這個孩子,對你有什么好處?”
皇后到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么?樺蕊并不覺得有什么害怕。然而卻還是一直在狡辯。“娘娘,您真的誤會臣妾了。臣妾并沒有這樣的心思。臣妾從來都是仰仗娘娘您的恩澤活下來的,若是您有事,臣妾只會……此番前來,如您所言,臣妾的確是希望您知道真相。可是,臣妾又怕娘娘你會和皇上有什么誤會,那血燕,怎么見得就不是旁人動了手腳,再以皇上的名義來毒害娘娘腹中骨肉……”
這話,一下子就把沈音苒的心頭的怒火點了起來。“你說得對,皇上一定不會這樣對本宮。一定是嚴碧那個賤人!一定是她從中作梗,妄圖取代本宮!”
樺蕊四下里觀察了一遍,確定房間外面的確沒有人。她才壓低了嗓音對皇后說道:“娘娘,您可知早起嚴鈺就入宮了。說是神秘兮兮的在伊湄宮待了好久。您是知道的,這時候皇上不在宮里,又是嚴妃陪著出行,如今有這樣的異動,會不會是皇貴妃有什么打算……”
“你想說什么?”沈音苒滿心疲倦,已經沒有心思聽她兜圈子了。“還是直話直說比較好。”
“臣妾是怕……”樺蕊有些不敢說:“是怕……有人趁機想要謀害皇上,或者利用身份和權勢,逼迫皇上,令自己的皇子成為太子。”
這么聽著,也的確有幾分道理。
只要皇上冊立太子,那后宮之中,無論誰再誕下皇嗣,也都只能是個王爺。甚至直接被當做異己而鏟除。
沈音苒笑了起來:“樺妃呀樺妃,你是不是聰明的過度了?”
“娘娘……”樺蕊有些莫名。“您的意思是……”
“本宮如今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就算知道皇貴妃要做什么,本宮有本事還擊么?何況,你是不知道皇上正在做什么!”
最后一句話頗有深意,樺蕊在心里掂量了半天,才低眉道:“娘娘,難道咱們就由著旁人恣意妄為?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皇上被蒙在鼓里?”
“不然你有什么辦法呢?”沈音苒饒是無奈的看著她:“本宮一直幫你,就是希望你能俘虜圣心。可惜了,這些日子,你再怎樣陪伴君側,也沒能讓皇上對你另眼相看。還不是要被皇貴妃騎在頭上。就連貴妃之位,皇上也沒有許你……”
樺蕊的確很在意這件事,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是臣妾沒用。”
“所以,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也就只有你自己看著辦了。”沈音苒才不想費精神再幫她料理這些事。“有本事你就坐穩貴妃之位,進一步威脅皇貴妃的權勢。沒本事,你就任憑她壓著你,鉗制你,讓你每一步都走不穩當!”
“娘娘,臣妾……”樺蕊一臉的為難。
“好了,本宮乏了,你走吧。”沈音苒看了看她
,轉而回頭伏在自己的床上。“本宮累了,不想多說什么。”
樺蕊稍微一想,便從袖子里劃出一柄短刀。
只要她現在了解了皇后,那這個罪責便會落到皇貴妃頭上。誰讓她要幫著櫻妃來大鬧毓秀宮,又要肩負起后宮的重擔。
“你還不走么?”沈音苒聽見身后沒有動靜,蹙眉道:“本宮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樺蕊握緊了刀,刀鋒慢慢的逼近皇后的后心。
“皇后娘娘,奴婢給您送換洗的衣裳。”
樺蕊匆忙的將刀藏在袖子里,小聲的說:“娘娘,臣妾不便……”
“就放在門外吧。本宮會自己拿進來。”沈音苒淡淡的道。
“是。”房門外的葉穗答應了,隨后將衣裳放在了門外的臺子上。“奴婢告退。”
毓秀宮的戍衛和侍婢雖然換了,可宮里到底還是有人伺候的。樺蕊不想因為這件事情暴露自己,所以決定先離開,再找機會下手。“娘娘,臣妾就先告辭了。”
“嗯。”沈音苒沒再說什么。她心里只有深深的不滿。
皇上這樣無情,宮里人盡皆知。沈家要倒了,而她又指望不上從前的恩寵,究竟還能怎么?
樺蕊原路返回,從個不起眼的宮門走出來。
心想這件事真是辦的一點都不漂亮。
只是剛走出沒多遠,忽然數十個奴才舉著火把就沖了出來,正正好好將她堵在了小道子里。
“這不是樺妃娘娘么?這么晚了,您怎么會在這兒?”
為首的奴才一亮嗓子,樺蕊便聽出是棲心宮內侍丁然,徐妃的奴才。
“笑話,本宮做什么,需要向你們幾個奴才交代么?”樺蕊的聲音還算平靜,只是臉上有些嚴肅。
“樺妃說的對。”徐天心扭著身子便走了出來。“樺妃要做什么,當然用不著向奴才交代。可是皇后娘娘被禁足在毓秀宮中,吩咐了不許旁人打擾,樺妃你這么晚還要過來,就難免讓人覺得別有居心了。萬一,皇后娘娘此刻已經有了什么不測,我要是再放你走了,那豈不是對不起皇上和皇后么!”
“徐妃姐姐。”樺蕊皺了皺眉:“何必小題大做。臣妾不過是端了一盅燕窩給皇后娘娘送進去補身而已。你若不信,自可以去問皇后娘娘。”
“誰是你姐姐!”徐天心沒給她好臉色:“你這如意算盤可是打得好哇。我要是也進去了,自然就沒有臉面再來說你。當我真的有這么笨會中計么?還是,你跟我去一趟伊湄宮,向皇貴妃娘娘好好解釋清楚。”
“徐妃娘娘要聽我解釋,何時都可以。只是現在這么晚了,咱們無謂打攪皇貴妃娘娘安歇,倒不如明天一早再……”
徐天心自然是點頭:“也好。只不過宮里有宮里的規矩。你我都甚為妃主,自然是要有妃主的樣子。既然你承認進去了毓秀宮,也被我抓個正著,那么今晚就抱歉了。”
“什么意思?”樺蕊不大明白。
“來人,帶徐妃去積福堂后的廂房暫住一晚。待明日一早問過皇貴妃,再做打算不遲。”徐天心凜眉:“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樺妃你好好砌詞,別明天兜不住,露出什么馬腳可就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