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德嬪玲瓏

皇上不僅熱衷於在他寵幸妃嬪的時候讓我在旁隨侍，更熱衷於讓我去頒佈他的賞賜，這是對我拒絕他而給與的羞辱和難堪嗎？

我麻木的端著賞賜前往淑妃的承乾宮，四人中果真她最會討皇上歡心。如今她們已漸漸拉開距離，有三個已經(jīng)晉升爲(wèi)妃，只有徳嬪還原地踏步。是不得皇上喜愛，還是因爲(wèi)她是我特意安排進來，皇上將對我的怨氣遷怒到她身上，故意疏遠(yuǎn)她，讓她成了替罪羊？

昨日我懷著內(nèi)疚的心情到她所住的景陽宮，皇上來的少，尤顯的宮遠(yuǎn)地僻，人跡罕至。我進去時，她正低著頭在繡著什麼。看到我來，喜出望外，跟隨宮人稱我：“尚義姑姑。”

我欠身行禮：“娘娘這般稱呼要折奴婢的壽了。”

她起身讓我坐下，親自爲(wèi)我奉了杯茶，真誠的道：“借這杯茶，我謝謝姑姑。”

我有點不知所云，她開口道：“我自知今日能坐在這裡都是姑姑的恩德。”

我不禁環(huán)視四周，清冷空曠的宮殿裡顯的她尤爲(wèi)單薄，這是怨恨的反話？還是真實的想法？我不語。

她坐下緩緩道：“不怕姑姑笑話，我是庶出，父親早亡，兄長忙於政務(wù)不過問家事。大娘視我們母女爲(wèi)眼中釘，非打即罵，嫂子亦然，姑姑上次也見到了。如果不是姑姑憐惜讓我進宮，我的結(jié)局終是被嫁於別家做個妾室。如今我雖不得寵，總算是有些名分，大娘和兄嫂對我娘客氣了許多，你說是不是該好好謝謝姑姑。”

我感慨，也是個命運多折的可憐人。一股淡淡的檀香從內(nèi)殿飄出，我奇道：“別的宮裡用的都是薰香，娘娘怎麼用的是檀香啊？”

她笑笑：“那是佛香，宮中不許後宮女子私自供奉佛像，我只能邊焚香邊誦經(jīng)。”

“誦經(jīng)？”我愈加奇怪，後宮中只有年老的嬪妃爲(wèi)了打發(fā)日子，尋求慰籍纔會誦經(jīng)唸佛。

她看出我的疑惑，解釋道：“我娘懷我的時候，一直胎氣不穩(wěn)，看了好多大夫，吃了好多藥也不見效。後來家中來了個化緣的尼姑，送給我娘一個平安符。不想真的很靈，此後一路順利直到我出生。我娘感念佛祖的恩惠，常帶著我拜佛誦經(jīng)，我耳聞目睹，也算半個佛門弟子了。呵呵，”她給我續(xù)了點茶，半玩笑道：“我有時還想，若是哥嫂逼我嫁我不喜歡的人，我就絞了頭髮做姑子去。佛門清淨(jìng)，遠(yuǎn)離是非，是個好去處。”

這種話若給別有用心的人聽去又是場是非，我忙拿過她的刺繡想虛僞的讚揚幾句轉(zhuǎn)移話題，卻不料真的是栩栩如生，不禁由衷讚道：“娘娘，好針線。”

她開心的道：“姑姑喜歡嗎，除了誦經(jīng)，我最大的樂事就是刺繡了。”說著從抽屜裡拿出各式各樣的繡品：“這裡還有很多，儘管拿去。”

想起以前我送給趙博的荷包，真是汗顏。我從中選了一個出來：“奴婢就要這個了。”

我回去時她直送我到門口，依依不捨：“姑姑，有空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