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雖遠必誅
我知道皇上接下來要說什麼,斷然截住他的話,只說了八個字:“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頓時,朝堂上一片寂靜,趙博出列:“臣願率軍出征,揚我朝天威。”
我既是囑咐也是提醒:“敵人狡詐,將軍不可大意。”
他誓言道:“臣若不能旗開得勝回,便是馬革裹屍還。”我心裡一凜,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趙博出征後,我心神不寧,日日在心裡爲他祈禱,皇上也看出了我的異常,安慰道:“不用擔心,肖將軍智勇雙全,一定能凱旋而歸。”
事實上敵國只是想渾水摸魚,一看大軍來到,立刻有自知之明的送上降表,與幾十萬大軍對決無意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趙博還朝時不僅帶回了降表還帶回了爹爹的盔甲,這是敵軍作爲戰利品一直保留的。
我撫摸著那套熟悉的鎧甲,心裡百感交集,吩咐他們兄弟:“就拿這套鎧甲和娘一起合葬吧。”
等他們兩人退去後,我思慮再三,決定冒個險,徑直來到乾清宮。皇上一見我就笑道:“還是你英明,不費吹灰之力就收服了對手,揚了國威,穩了民心。”
“剛纔肖將軍說他在受降時聽到的一件事,當年的昭武將軍趙氏父子並不是貪功冒進而是遭人陷害,之所以全軍覆沒,是因爲有人通風報信,將他們的行軍路線的告知了敵國。”我斟字琢句的訴說著實情。
皇上仰頭想了想:“哦,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既是冤枉的,就該給他們平反。”我注意觀察著皇上的神色。
“你是說朝中有二心之人。”他不以爲然:“單是聽對方片面之詞就要反案,未免有些草率,誰知道是不是離間之計。”
“皇上可以下旨徹查啊。”我提了個建議。
終於皇上轉向我:“那麼久遠又無憑無據的事你爲什麼這麼上心?”看我神情一變,他立刻又道:“好吧,如果果真是冤枉的,那就讓趙家的後人來申冤,朕一定讓刑部徹查。”
頓時,我的心裡一片冰涼,後人?趙家所有的後人都在這裡,可是沒一個人可以名正言順的申冤,我暗自嘆口氣,看來只能想其他法子了。
我以爲這些年我已讓趙博將江府監控的連只蚊子都不能隨便的飛進去,不消說關注往來的賓客親友,就連他府上的雜役都專人盯的緊緊的,唯恐一個疏忽,生出什麼亂子。
然而江府平靜安耽的就似他那個垂垂老矣的主人。人人都說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虎瘦雄風在。這些奮進的話都不適宜出現在丞相身上,他似乎真的認輸了,不僅不再與任何黨羽聯繫,甚至數次傳出病危的消息,看來他是真的老了,已經沒有了野心和激情。
可是我卻忘了,一個叱吒朝堂,呼風喚雨數十年的梟雄怎甘心默默離世?一個親人俱已不在只孑然一身的人又何惜自己的生命?就在離江府不遠處的那片民居里,有座不起眼的小院。暮色降臨時,一個人匆匆的閃了進去,當他再次出現時,已在江府的書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