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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幸又道:“娘娘且想,這珍主子她畢竟也不是一個無知無識的啞物,這顆棋子她也有著自己的心思,她未必會聽任擺佈、而不去自己選擇主人。”這話兒說的極認真,字句內(nèi)外也都有著深意的沉澱。
我的心思順著她的字句緩緩兒的波及著,漸有恍然大悟之感:“你說的話,真真是有著十分的道理!”越這樣思量著,內(nèi)心那本覺擁堵的心緒漸漸也就開闊起來。
對,這蕭華凝她是一個大活人,又不是一個可以聽任擺放而毫無自己主見、聽之任之不得反抗的啞物!要用她做局也好,行計也罷,那也都只能是我們自己自顧自的思量,如果這個人她不願答應(yīng),那麼一切都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太后和我爭著搶奪蕭華凝這顆棋子,但蕭華凝由始至終也沒有選擇要當棋子……
心波氤氳,我緩緩頷首,聲音沉澱下來:“且行且看,一旦這棋子有朝一日真的不能被我所用,那麼留著她則必會成爲引火燒身的敵對炸藥?!?
眸色轉(zhuǎn)過,正視向前方搖曳的簾幕,轉(zhuǎn)瞼間餘光瞥見冉幸垂眸思量。
定聲斂緒,我緩緩又道:“倘使真到那時,便可毀之!”中途一頓,再啓言便充斥著一脈篤定,這篤定的味道彌深非常,又一字一句的,儼如從牙關(guān)裡迸出的句子。
流轉(zhuǎn)的空氣跟著陡然一緊!須臾之間,肅殺與不祥的味道無比詭異的漫溯起來,一絲絲、一嫋嫋,深滋漫長,坦緩氤氳……。
當我還在心裡尋思著要不要擇個時間、得個由頭後去看看蕭華凝,卻沒有想到,這天珍嬪她突然主動來了我這錦鑾驚鴻!
當春分向我稟報的時候,我愣了一愣,揣摸不清她的來意、也有些無措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她。與冉幸對視一眼。
冉幸也在尋味,得了我這一目注視後,對我點點頭徐聲:“橫豎時今娘娘已是榮妃,便把這位珍主子迎進來,且聽聽她是怎麼個意思、要說些什麼?”
我頷首蹙眉:“本宮只是怕,她會不會已跟太后成了一派,到這驚
鴻苑來卻不知道是要探我什麼底細。”
“呵!”冉幸勾脣一笑,翩躚眸色對我一瀲灩,“娘娘一向幹練果敢,怎麼眼下對著這麼位主兒卻反倒拖泥帶水起來?”一頓後,“無妨的,咱們不愁她來,正愁她不來呢!如此,剛好可以探探她的底細!”
我也正這麼尋思著,便對春分一個示意,春分得命後退下去。
不一會子,便見了這位逃出生天、重新歸位的珍嬪娘娘足步嫋嫋的進來。她著了乾淨素淡的玉色長裙,裙裾百褶,髮絲認認真真的梳理成了斜飛流雲(yún)髻,面施薄粉,娟秀大方的眉目被襯托的好處恰當,整個人看上去不浮誇、不媚俗,很是得體,很是大方。
“嬪妾,給榮妃娘娘請安了?!贝蛄康漠斂谘e,她對我笑一笑,曼曼一斂襟。
我神思迴旋:“若是本宮不曾記錯,珍嬪娘娘好像不是這錦鑾宮的嬪妃吧!”於此擡手理理耳畔亂髮,徐徐一笑、曼聲道,“嘖,這真真兒是自個宮裡頭的一個都不來,人家宮裡的卻跑的勤近!自己的不如外頭的,唉!”這話兒透著一股子湊趣,旋即對她虛扶一把,“免了吧!”又引著她往裡走,吩咐冉幸賜座。
華凝脣畔始終都是一道淺淺的溫弧,笑意淺淡,卻很可動人心魂兒。她對我道了聲謝,後也與我面對面坐下。
“珍嬪這一遭過來,卻很是難得?!蔽医舆^冉幸遞來的茶盞,湊於脣畔品啜了口清茶,即而便以目色屏退了冉幸,先佯作閒聊的調(diào)子。
冉幸心照不宣,退身出去的時候就勢屏退了這一旁的侍立宮人。
這時周圍便安靜了下來,只餘下我與華凝兩個人。
華凝心照不宣,她面上笑意漸斂,眼眸中沉澱了一痕肅穆。
我並沒有急著切入正題,而是尋思著她有什麼正題要對我說,妙眸淺轉(zhuǎn),對著她面前那一盞茶:“珍嬪娘娘先飲些茶吧!這七月的景深,暑氣還未散呢。”
她也不見外、不推辭,當真擡手持了這茶盞,湊於脣間徐徐然的品飲一口:“茶色晶瑩
,茶湯微苦,但入口後卻很低迴,甚是值得回味?!?
“一如人生。”我斂眸含笑,見她目光凝了一下,勾脣又道,“珍嬪的人生,真可謂是起伏跌宕卻又甜酸和度。”這話便有了深意。
我二人目光交錯,須臾後雙雙不約而同的勾脣一笑。
化解凝終於主動啓口,她眸色含笑:“歷經(jīng)了這麼多事情,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她心裡忖度著我一定不會先挑明話茬,而終究得有人主動挑明的,於是她選擇做這個主動的人,“娘娘前遭去冷宮裡找我,是爲了什麼,我清楚。”這一句截定,旋又一頓,側(cè)首微微,“而太后讓我出來是爲了什麼,咱們也都清楚?!毖缘牟痪彶患薄?
即便我喜歡她的不兜轉(zhuǎn),但此刻我詫異她的這樣直接,這話甚至也已不再是直接,而變成了一種鋒芒必露的凜冽!
思緒一動,我也側(cè)首含笑:“爲什麼不能是我去求了太后,你才得出冷宮?”不肯定也不排外的句子。
她亦笑起來,瀲灩著眸色款款輕輕:“會麼?”
感受著穿堂風撩撥迂迴,那些簾幕被作弄的打散了光影。這光波一絲絲的波及面眸,似乎氤氳開的浮生。
我這麼看著她,沒有說話,但面上的神色一點點沉澱下來。
當然不會!
因爲陳皇太后與我從來就沒有真正處在一個戰(zhàn)線,於任何人亦如是。那麼,又怎麼可能是我求了太后,纔將蕭華凝放出來?
思量至此,我倒真真開始後悔,倘我早知太后已經(jīng)洞悉了我的棋路、有要放蕭華凝的意思,當初就該往永泰宮去一趟,順著太后的心思假意爲華凝出冷宮一事求情的!那樣一來,我倒可憑白落下許多好處,呵。
其實我也好,蕭華凝也好,太后只是在利用我們而爲沈皇后鋪路、爲後宮勢力做著不斷的均衡。而皇上,則一向都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心念沉澱,我脣畔一朵笑意徐徐的綻出來。
華凝亦笑開。
就這樣相視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