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森踏入春華宮時, 正在殿內忙碌的晴翠幾乎要歡喜得哭出來,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迎上前跪拜道:“奴婢恭迎皇上!”
安森也沒太在意,隨意點了下頭就要朝寢殿走去, 晴翠在身后小聲道:“皇上, 小姐已經睡下了。”
安森有些詫異, 稍事駐足問道:“天色尚未黑盡, 怎么就睡下了?”
晴翠低著頭, 小心翼翼道:“小姐……小姐難過得很,連晚膳也沒有用……”
安森微微一怔,隨即轉身抬腳進了寢殿。
殿內并未點燈, 夜幕初降的時分,自是幾乎看不清什么。安森直走至床榻前坐下, 麥羽仍是面壁而臥, 一動也不動。安森手指撥一撥她顫個不停的睫毛, 輕聲嘆道:“這般不想跟我說話么?”
麥羽裝睡裝不下去了,只好睜開眼來, 側過身子望著他道:“你來了?”她沉吟一霎,更補上一句:“還以為你今日是鐵定出不來了。”
安森擠進她的被衾躺下,雙手緊擁住她,在她脖頸間呵著氣,笑道:“怎么?還想趕為夫走……”
麥羽見他如此反常, 渾不似往日自制, 又聯想到白天見薛氏的情形, 更是越發不安。她咬一咬唇, 極力溫聲道:“你若實在難受, 便去……去景妃那邊吧,她今日初到, 定是巴望著你的。”
安森身子一僵,難以置信的望著她,“你說什么?”
麥羽本想微笑,扯一扯唇角卻笑不出來,一開口語氣反是有些酸酸:“既承認是舊相識,又何必作出刻意疏離的樣子來呢?左右我眼下有孕,是不能陪你做什么的。”
安森搖著頭,長長嘆氣,“我們經歷了這樣多,你還不信我?”
麥羽鼻子一酸,越發有些想流淚,哽咽著道:“今日之前,我都深信你……可是,可是今日見那薛氏出現……我……我擔心極了,只想恐怕我以后……會經常的陷在這樣的擔心里了……安森,我害怕了……”
她再也說不下去,微蜷著身子抽泣不已。安森有些怔愣,一時也不知從何安慰,良久,他撫著她的脊背,輕聲道:“是后悔當初同意納妃么?”
麥羽窩在他懷里輕輕搖頭,“談不上后悔,我又沒有別的選擇。”
安森靜靜擁著她,忽然,卻狡黠的笑出聲來。
麥羽驚詫抬頭,見他笑意揶揄,不覺有些惱火,將他狠推一把,“你果然高興,你果然高興……”
安森抿唇淺笑,眉眼彎彎,“早知這宮里多一個人會讓你多在意我幾分,我就該早點多弄幾個人進來,讓你也嘗嘗這牽腸掛肚的相思滋味。”
麥羽怔怔望著他,明知他是玩笑話,卻莫名覺得委屈極了。的確……只要安森愿意,他可以隨時做任何事,寵任何人。而自己,惟一能做的,卻只有祈禱,祈禱君心長駐。
與他相比,自己當真是……弱小無力到了極點。自己所依仗的全部,不過就是他的寵愛——那原以為定會天長地久,如今卻已備受威脅的寵愛。
麥羽身子有些發冷,掙開他的懷抱,兀自側過身去閉目道:“我先睡了,你自便吧。”
安森愣了愣,連忙斂了笑容伸手去抱她,“我逗你兩句,你怎就當真了?”
麥羽忍著眼淚,下意識的直往被子里縮,安森遂即察覺,雙手越發收緊,將她牢牢圈在自己懷里,吻著她的額頭道:“羽兒,你放心。我自遇見你……心里就只有你,永遠只有你……”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的呢喃,四周靜默下,他的心跳卻越發熱切。麥羽無聲嘆息,然而想起宮里忽然多出來的人,心下多少還是不紓。她于是抬頭,望著他認真道:“安森,我想知道,關于她的一切,尤其是你與她……發生過的一切。”
安森到底還是有些為難,然而聽她問得不容置疑,才嘆了口氣,一邊回憶,一邊慢慢道來:“薛若依的祖父在先帝時代是位同副宰相的重臣,她的姑母又是先帝一位妃嬪,在后宮的住處與母后比鄰,幼時,她常隨她姑母到宮中玩耍。她姑母沒有孩子,便常帶她到母后宮中玩耍,和我們幾個孩子一道……作個玩伴。”
安森講得十分小心而避諱,亦吞吞吐吐的斟酌字詞。麥羽皺著眉頭聽得十分費勁,雖多少還是推斷出了一些個情況,但也覺遠遠不夠,酸溜溜的追著問道:“原來是青梅竹馬……那還有呢?你們是什么時候好上的?又好了多久?”
安森猶豫片刻,又道:“我剛即位那會兒,母后帶伶兒去袁府暫住,安諾又去了南晏國……加上前朝官員各自為陣,并不把我放在眼里……其實那會兒,實也是十分不易。她只道我親人都不在身邊,甚是寂苦,所以……說來,也就兩三年吧……”
麥羽脊背不覺涼了一涼,大致聽明白了,驚道:“兩三年?我同你在一起也就兩三年!”見安森欲辯解,她又立刻接著問:“那你們怎么分開的?”
安森微微凝眸,沉思著道:“當年她祖父不慎牽扯入一樁要案,按律全家被逐蠻荒之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一點上我自是不會徇私。但若依是女流,也并非是必須要走的。但母后知道了此事,只道我如此一來,定會授人以柄。當時我尚且猶豫,只母后一向果斷,在她和她家族兩邊施壓,要求她隨族人一起離開……”
麥羽怔怔望著他神色復雜的眼眸,一時酸楚難當,“那……當時她不得不離開,你想必也十分痛苦吧?”
安森稍事回神,輕輕搖頭道:“我也不知要怎么說,其實那時年少,情愛之事,也并不十分懂得。”他低頭望住麥羽,溫柔一笑,手臂亦收了收,“羽兒,過去的事就是這樣了。我只知如今我對你,是明確無疑的愛。”
麥羽心頭五味陳雜。舊人,舊人,果然是舊人。如今忽然出現,若說他心中一點波瀾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從前喜歡的,現在未必就不喜歡,況且是被迫分離,當年……也一定在他心中多少留下遺憾。麥羽感慨著,又澀然道:“若非她祖父出事,想來如今,也沒我什么事兒了。”
安森搖頭笑道:“羽兒,緣分一事,怎可這般來假設的?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的夫妻之緣早就注定,其他的人,都只是過客而已。”
麥羽亦回他一個勉強的笑容,心中越發不平靜。他們擁有最初最完整的彼此,而且是那樣年少、那樣單純青澀的旖旎時光。就如安森在自己心中無可取代一樣,那薛若依在他心中,想必亦有一個她從不曾知道的位置悄然存在著。太后如此用心良苦,意思亦是再明顯不過了,便是想讓這個薛若依來分掉她的寵愛,或者,徹底將她取而代之。
她定一定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抬頭問他:“那你如今打算拿她怎么辦?要重修舊好么?”
安森佯瞪她一眼,口中倒也堅定:“以前我不知道,但遇到你之后,再無這樣的可能了。”
麥羽故意問道:“你這話的意思,是要永遠的冷著她么?”見安森眼神隱有恍惚,她心頭一緊,不由冷哼一聲道:“終究相識一場,你到底不忍心,是不是?”
安森默然片刻,卻將手往她小腹一探,含笑道:“都說孕中多思,從你兩次孕期的狀態看來,果然不假。”
麥羽見他欲轉移話題,心下越發煩悶堵得慌,便也別過頭去沉默不語,不再接應他的話。安森討了個沒趣,只得斂了笑意,認真道:“羽兒,此事太突然,我一時也還沒想好要怎樣。但無論如何,我必不會讓你委屈,亦不會讓這件事影響我們的感情。”
麥羽無力的搖頭,“你的母后,當真是永遠的出其不意……方才還派人來說明晚會在她宮中設宴,叫咱們過去一聚。”
安森亦凝眸沉思,片刻道:“罷了,你也不要胡思亂想了,早些休息,明日精神抖擻的過去,免得失了應付。”
麥羽愣了一下,遂將臉埋在他胸前,在他懷里蜷著身子別扭道:“可是我不想去……”
安森亦低頭吻上她的烏發,好言好語的哄她:“以后你若不實在愿見,不見就是;只是這幾日她初來乍到,只能委屈你,稍微應付一下了。有我陪著,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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