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唐敖說的這麼信心十足,並且也保證保姆不會遇到什麼實質(zhì)性的危險,蘇童也就暫且放下心來,回到報社繼續(xù)自己一天的工作,只在有空閒的時候會忍不住偷偷的想,不知道唐敖的計劃會不會那麼順利,萬一要是那個保姆夜裡睡覺特別沉,一覺睡過去,什麼都沒看見,那不就白費了麼?唐敖說過,他幫保姆開的那個天眼是暫時的,支撐不了多久,所以這個計劃是不是能順利,還真有點聽天由命的味道,而這個聽天由命,也關(guān)係到了吳冰的性命安危。
這一整天,蘇童都過的有點心不在焉的,總是忍不住去看手機,看看有沒有誰給自己打電話或者發(fā)信息,後來她纔想起來,唐敖給保姆留的是他的聯(lián)繫方式,並不是自己的,所以保姆就算大白天見了鬼,也只會聯(lián)繫唐敖。
就這麼心神不寧,忐忑不安的捱到了下班,蘇童趕緊收拾東西跑回家去,見著唐敖第一句話就是問:“怎麼樣?怎麼樣?吳冰家的保姆來信兒了麼?”
唐敖看她急不可耐的那個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搖搖頭:“哪會那麼快呢,現(xiàn)在這天都還沒有黑,外面陽氣還很重,估計吳冰家裡的那個鬼也不會這種時候就出來活動,你不要著急,應(yīng)該不會有事兒的,耐心等著就行了。”
說是耐心等著就行,做起來可不那麼容易,蘇童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用這種小伎倆去算計什麼人,雖然說目的是出於善意和無奈,但還有些惴惴不安,一晚上吃也吃不香,做什麼事情都覺得沒有辦法把注意力集中起來,時不時的就看看牆上面的掛鐘,覺得今天晚上的時間好像過的格外緩慢。
到了晚上十點多,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蘇童有些睏倦了,也沒敢上牀睡覺,就乾脆和衣而臥,蓋著一牀夏涼被,在沙發(fā)上湊合著睡,迷迷糊糊的時候心裡還在想,希望事情要順利一些,可千萬不要讓自己白白在沙發(fā)上湊合了一宿。
迷迷糊糊的睡著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震動的聲音把蘇童從睡夢中喚醒了,她迷迷糊糊的摸過手機看了一眼,電話是唐敖打過來的,而此時此刻,已經(jīng)是夜裡十二點多,眼見著就快要凌晨一點了。
“喂?蘇童,睡了麼?”唐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估計是怕把睡夢當(dāng)中的蘇童嚇著,“剛纔吳冰家的保姆給我打電話了,那個鬼又出來了。”
“真的?那咱們現(xiàn)在要過去麼?”蘇童一聽這話,一個激靈坐起身來,剛纔還混混沌沌的腦袋,也一下子就清醒起來,心跳也跟著加速,感覺好像馬上就要從胸腔裡面掙脫出來似的。
“嗯,我和滿倉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你也換了衣服就出來吧。”
蘇童原本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現(xiàn)在哪裡還用得著換什麼衣服,一骨碌爬起來,立刻跑到門邊去,打開門,走過去敲唐敖家的。
唐敖和谷滿倉都沒想到她的動作這麼迅速,開門一看蘇童還穿著下班時候的那一身衣服,心裡大致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唐敖看了看,問她:“夜裡外面可能有點涼,你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什麼的?”
“不用,沒有事兒,白天太熱了,晚上出去涼快一點剛剛好。”蘇童連忙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那咱們就趕快走吧!”
唐敖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鎖好了門,三個人下樓去開車,到了車上,唐敖才把保姆之前打電話過來說的一些事情詳細的告訴蘇童。
“她半夜起來上廁所,又聽到風(fēng)鈴響,可能是白天被咱們說了以後,心裡就有點打鼓了,所以就留意著看了看,結(jié)果就看到一個白花花的身影直接鑽進了吳冰的臥室,這下可把她給嚇壞了,根本不敢再多看,立刻躲進臥室裡頭,翻出來我給她的明信片,打電話找我求助。”唐敖一邊開車一邊說,“是真的嚇壞了,估計張這麼大歲數(shù),光聽說鬼,沒見過鬼,現(xiàn)在冷不丁看到,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聲音都抖得幾乎聽不清,一邊哭一邊讓咱們趕緊過去,我聽著都有點內(nèi)疚了。”
蘇童也有點內(nèi)疚,不過他們確實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她嘆了口氣,又問:“那咱們現(xiàn)在這麼跑過去,沒有問題麼?吳冰的老公那邊……”
“應(yīng)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保姆說了,他們一家子都住在對門,呆會兒過去的時候,我給保姆打電話,保姆提前給咱們開門,不會驚動溫家人的。”唐敖說。
很快,三個人就到了吳冰家小區(qū),然而他們馬上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樣的高檔小區(qū),白天或許還比較容易讓人跟著出入的住戶混進去,到了夜裡,門口的值班崗?fù)ぱe坐著一個年輕的保安,別說是陌生的車輛了,就算是生人,沒有磁卡鑰匙,估計也是不大容易進去的,儘管他們認爲(wèi)自己的目的是十萬火急的,可是理由呢?難道要跟保安說,他們大半夜開車過來,是捉鬼來的?
這件事上頭,唐敖也是束手無策,有點發(fā)愁,倒是谷滿倉,託著下巴坐在後排,想了半天,忽然就打了個響指,回過神來:“我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唐敖連忙扭頭問,“可一定要穩(wěn)妥啊。”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shù),符紙呢?給我一張。”谷滿倉衝唐敖一伸手。
唐敖從懷裡摸出一張沒寫字的空白符紙,遞給了谷滿倉,谷滿倉把符紙放置於掌心,另一隻手覆在上面,閉起眼睛,口中唸唸有詞,不過卻也聽不清他念的是什麼,唸了一會兒,他睜開眼,三下五除二的把那符紙疊成了一架紙飛機,降下車窗,把紙飛機扔了出去。那紙飛機就好像被遙控給操縱著似的,輕飄飄,慢悠悠,左搖右蕩的飛向了保安的值班崗?fù)ぃ驙?wèi)夏季天熱,值班崗?fù)さ囊簧刃〈笆情_著的,那紙飛機彷彿漲了眼睛一樣,輕盈的鑽進了小窗口,保安察覺有東西飛了進來,剛一擡頭,那飛機立刻朝著他的額頭俯衝過去,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前額上,然後掉落在了地下。
那保安坐著沒有動,在路邊的車子裡,蘇童也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但是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的是,那保安就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難道正常人在這種時候的反應(yīng),不是要彎腰撿起紙飛機來看看究竟的麼?爲(wèi)什麼他一動不動呢?
“行啦,事成了,咱們現(xiàn)在就可以下去了。”谷滿倉摩拳擦掌,準備下車。
唐敖和蘇童也依言下去,三個人走向小區(qū)門口,走到值班崗?fù)さ母埃葷M倉大大方方的過去衝那保安一笑,說:“哥們兒,來,幫我們開個門。”
那年輕的小保安對他也回了一笑,就好像兩個人是多年的老熟人似的,伸手按了開門鍵,原本金鎖的鐵門磁鎖應(yīng)聲而開,谷滿倉隨口道了個謝,帶著唐敖和蘇童就這麼大大咧咧的從門口走進去了,小保安竟然一句都沒有詢問。
“這是怎麼回事兒?你把他催眠了?”蘇童看出了一點問題,那小保安雖然看上去和方纔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看著他們?nèi)齻€人的時候,眼神略微有些散。
谷滿倉嘿嘿一笑:“也不是催眠,不過差不多是一種性質(zhì)吧,我只是用了一個小小的混淆法術(shù),讓他誤認爲(wèi)咱們?nèi)齻€是小區(qū)裡讓他印象很深的三個老住戶而已,所以他就那麼痛快的幫忙開了門,這是我小時候,無意當(dāng)中從我?guī)煾傅囊槐緯e頭看到的,可以當(dāng)面施法,也可以藉助著一點小工具,我那時候小,比較皮,沒少拿這個小法術(shù)來捉弄別的小孩兒,後來被我?guī)煾赴l(fā)現(xiàn)了,把我好一頓教訓(xùn),還讓我以後都不許用這個法子,結(jié)果你看,什麼都不白學(xué),這回用上了吧!”
“這個不會對他產(chǎn)生什麼不良影響吧?”蘇童有點不放心的問。
谷滿倉搖搖頭:“放心吧,短時間有點認不出咱們到底是誰而已,看別人都還是一樣的,我不會把他弄傻的,你不用擔(dān)心。”
蘇童這才放下心來,唐敖在一旁給保姆提前打了電話,讓保姆幫他們開好門,走到吳冰家樓下的時候,單元門已經(jīng)被開了鎖,進門乘電梯,唐敖把搭在臂彎裡的自己的一件針織開衫遞給蘇童:“你把這個披上吧,一會兒進去,屋子裡陰氣重,你肯定會覺得很涼,還有,玳瑁八卦墜,你也帶著,不要大意。”
蘇童順從的接受了唐敖的安排,然後問:“那待會兒我能看到那個鬼麼?到了吳冰家裡,我需要做什麼?你提前跟我說一下,免得我給你們添亂。”
“能不能看到那個鬼,取決於它是想要故意隱藏自己,還是不介意與生人的磁場相關(guān)聯(lián)。”唐敖也有點說不住,“但是沒關(guān)係,我給你準備了幾道符,都在針織開衫的口袋裡,右手邊的都是一些自我保護的符,左手口袋裡的是可以幫你暫時打開天眼的,需要的時候,可以用來擦眼睛,然後就在短時間之內(nèi)可以看得到房子裡面的那些東西了。一會兒進去,咱們都直接去吳冰的臥室,滿倉說我身上殺氣重,那個鬼能夠感覺得到,這樣的話,到時候它可能會逃走,你就守著吳冰,有玳瑁八卦墜,估計問題不會太大,滿倉也會幫你們倆加固一下保護結(jié)界,這樣讓那個鬼沒有機會繼續(xù)趁虛而入的害吳冰,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和滿倉就好。”
蘇童只有連連答應(yīng)的份兒,這種事上,她以不拖後腿爲(wèi)宗旨,以能幫上一點小忙爲(wèi)榮耀,只要是唐敖交代的,她都放在心裡,嚴格記住。
很快就到了樓上,一開門,走廊裡面的燈並沒有亮起來,他們?nèi)齻€人也不敢弄出什麼動靜來,以免驚動了對面住著的溫家三口人,吳冰家這邊的防盜門開著一條縫,估計是保姆幫忙開過了樓下的門之後,就把樓上的家門也一併打開了,唐敖走在最前面,輕輕的拉開防盜門,迎面立刻撲來一股寒氣,跟在他身後的蘇童也覺得周身一涼,幸虧有唐敖給她準備了針織外套,還有那枚玳瑁八卦墜掛在胸口也散發(fā)著溫?zé)岬呐猓屗难e的惴惴不安能夠少了一點。
三個人走進客廳裡,並沒有看到保姆的影子,估計是又躲回到臥室裡面去了,客廳裡那個誇張的水晶吊燈果然在叮叮噹噹的發(fā)出響聲,谷滿倉輕手輕腳的關(guān)好了防盜門,三個人朝吳冰的臥室走了過去,還沒等穿過客廳,就見一道白光從吳冰的臥室裡衝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了走廊盡頭那個唐敖曾經(jīng)探過虛實,但是被溫雲(yún)濤給阻攔住的小房間。
“是那個鬼麼?”蘇童小聲問唐敖。
唐敖點點頭:“它果然能夠感覺到我,所以立刻就躲起來了,這鬼,看樣子道行也不低,絕對不是被拘來的普通的遊魂野鬼那麼簡單,搞不好,一直都是被人豢養(yǎng)的也說不定。咱們先去看看吳冰的情況,然後我再去想辦法找那個鬼。”
三個人直奔吳冰的臥室,一開門,臥室裡居然比外面還要更冷上幾分,吳冰依舊是毫無知覺的躺在牀上,要不是腹部有非常輕微的起伏,看上去幾乎已經(jīng)是一具屍體了,蘇童連忙坐到牀邊,等著谷滿倉加強保護結(jié)界,可是她一擡頭,卻看到谷滿倉和唐敖兩個人都皺著眉頭,似乎充滿了疑慮似的。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她壓低了聲音問。
唐敖點點頭:“不對勁兒,滿倉之前設(shè)的結(jié)界,已經(jīng)沒有了。”
“你的意思是,已經(jīng)被那個鬼給攻破了麼?”蘇童心頭一緊。
唐敖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是,是被人給消除掉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絕對不是鬼衝破的,溫家人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咱們上一次來留下的保護結(jié)界,所以自己想辦法,或者是另外找了懂行的人,把結(jié)界給消除掉了。”
蘇童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如果真是如此,那溫雲(yún)濤一家的用心,也真的是有夠險惡的。
“滿倉,你重新設(shè)結(jié)界,我出去看一下。”唐敖扭頭對谷滿倉說,自己轉(zhuǎn)身出了吳冰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