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寶寶聳聳肩,“哼哼,所以說從一定角度上說你是我的仇人。”
時無爭作暈死狀,“剛一見面就成仇人了,我真夠冤得,比竇娥還要冤。”
洪寶寶嘻嘻笑道:“不過我現(xiàn)在突然改變主意了,倒是覺得你挺可愛的。”
時無爭顯然沒能明白她的意思,“此話又怎講?”
洪寶寶極其自信地說道:“我是說作為記者我的嗅覺是極其靈敏的。我雖然失去了一篇也許能帶來哄動效應的題材,但是我從你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篇更好的題材。所以我不但不當你是仇人了,反倒以你是朋友,”向其伸出手,“認識你很高興。”
果然是天生的記者料,時無爭心里暗自感嘆一聲,暗處琢磨著要是真能借助于她的筆桿子出名的話,倒也算是美事一樁,接著她的手搖了搖,“但愿不會讓你失望。”
她越發(fā)地自信,“絕對不會失望的。憑我的嗅覺,我也嗅到了某種很強的氣息。我的嗅覺向來不錯的。不然也就有會成為省報的當家記者了。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是省黨報記者。筆名洪涯。”
時無爭一拍腦門難怪了,再次握著她的手搖搖,驚訝道:“鬧了半天,鼎鼎大名的大記者洪涯就是你呀,幸會,幸會。”
有了這一開端,兩人也就可謂是無話不談了。話題也就很快回到了剛才發(fā)生的事件上。洪寶寶嘆息一聲:“根據(jù)我所掌握地情況來看,并沒有你想象地那么好。”說著拍了一下嫻熟地打著方向盤的時無爭,“你在聽我說嗎?我可是認真的。”
其實時無爭心里明白得很,他這么做本來就是權(quán)益之策,其目的就是要救常務副市長。至于其留下什么后遺癥,那只有讓管委會去擔當了,誰叫他們拿著錢只知享清福不辦事呢,也算是給他們一點點教訓吧。當然這些話只能裝在自己心里,是不能說出來的,他得裝糊涂,“啊?你什么意思?有這么嚴重嗎?”裝作若有其事的樣子眉頭一緊,“你不會是危言聳聽吧?你們記者就是喜歡夸大事實來引人眼球,應該沒有這么嚴重吧?”
洪寶寶以一個成功記者的角度分析道:“剛才的事件表面看起來是解決了,但是實質(zhì)上只是一些問題解決了,也就是平息了當時的勢態(tài)而已。這在意料之中。這些本來就是應該落實解決的。但是隨之而來的問題就大了。比如大到占地補償以及修路資金,小到青苗補償?shù)鹊鹊鹊龋@一切都是離不開錢的,而開發(fā)區(qū)表面光鮮,但是真正要拿出這筆錢來則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那樣簡單了,說簡單也可以說簡單,只要縣財政出錢就成了,但是據(jù)我了解縣財政恐怕一時半會兒是拿不出這筆錢來的。沒了錢,問題怎么解決。這還僅僅說的是錢的問題。而有些深層次的問題就更不那么簡單了。這適及干群關系問題,特別是適及到一些干部間的利益關系問題就更是復雜了。由于管委會的不作為,干群關系早已是弄得一塌糊涂了,而由于利益分配的問題,管委會與村社干部之間也弄得很僵,一些村社干部對于管委會明里支持。暗里則使絆子。當然我這只是隨便提些問題而已,具體操作起來,估計問題還要復雜得多。你想想只要不是用腳去想問題的人自然也就清楚了,反正你這么一做把那享慣清福的管委會給推向了風口浪尖,雖然對管委會來說是個殺星,但是對于老百姓來說,則是福氣,好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只是苦了管委會了。”
其實時無爭知道情況肯定不止是這么簡單,但是對于一個只知制造哄動效應的記者來說,也就只能是做到這一步了。他只能裝作很贊同她的分析的樣子竦然一驚,“說句老實話,我當時并沒有考慮那么多。僅僅是想為老百姓做點事而已。真的沒想到會弄出這么多事情出來。”他說到這里,沒有再深問下去。算是對她的回應。
洪寶寶白了對方一眼,“真的就這么簡單嗎?恐怕是不止吧?”心里則在琢磨著這個家伙做起事來剛毅果決。頗有公安的殺伐之氣,有些時候卻總帶著些許尚未成熟的味道,與街上的愣頭青沒有什么兩樣。但洪寶寶卻知道這個家伙不是那么簡單,沒有一定的手腕不會這么年輕就走到這個崗位上來,應該是個深藏不露的家伙吧,對付這樣的人確實是要多動腦筋的呀。要想從他口里得到有價值的資料,得用點手段了。洪寶寶這一眼還真有些魅惑力,天真中略帶幾分成熟女性的殺傷力對于包括時無爭這樣的熱血青年來說是極具殺傷力的。她在望出這一眼的時候似乎就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果然時無爭真的讓她這一眼給看得有些不自然起來。象把魂給勾去了似的,心中有些胡思亂想起來,但表面上卻是微笑如恒,“洪大記者,你的眼睛真夠毒的,居然看出來了,不過你別忘了,我也就是個單純的青年而已,肚子沒有你想象得那么多彎彎腸子的。”
洪寶寶微笑起來,“我也就是隨便那么一說而已,你只當是句玩笑話罷了,用不著作這么多解釋的。記者嘛,就是這樣,往往是在隨意之間說出不隨意的事,有時則反過來,在不隨意之間說出隨意的事。這可是我?guī)煾盗謸P教給我的絕招喲。”
時無爭再次露出驚訝狀,“你說的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林揚林大記者嗎?我與他可是有交情的喲。”
洪寶寶點頭道:“沒錯就是他。你們很熟嗎?我怎么沒聽師傅說起過你呢,象你這樣有地位有身份的朋友,師傅一般都是要向我提起的喲。他這人喜歡以別人來襯托自己。”
時無爭抓抓頭皮,“也算不得什么深交,也就是一起吃過飯而已。”他說的是實話,他是通過張飛豹認識林揚的,一起吃飯,也是張飛豹請林揚,順便把他叫去作陪的。由于林揚是全國知名記者的原因,那頓飯給時無爭留下了極深的映象,“林大記者可是以嗅覺極佳著稱的喲,象這樣的事,他怎么不跟你一起來呢?這有點不象是他的為人喲。”
洪寶寶猶豫了一下,面無表情地道:“他?他病了,胃出血,來不了,不過他不來也好,來了,師徒倆難免又有一場口水仗。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什么都好,就是這樣不好。”“病了?我前天還在濱江大酒店碰見他啊。是不是那天晚上喝多了?”趙國棟訝然,轉(zhuǎn)瞬就明白其中關節(jié),“你說什么?胃出血,哦,這就對了,應該就是喝多了。他這人酒量雖好,但是喝起來就沒節(jié)制。”
洪寶寶略帶譏諷的道:“誰知道?人吃五谷雜糧就得生百病,咱們也不能強求人家不生病是不是?”停頓一下嘻嘻笑道:“我說這話并不是對我?guī)煾挡粷M,我只是想說明一個意思,我?guī)煾稻褪沁@樣,只要他不高興了,總能在關鍵的時刻生病,然后讓我一個人出來跑資料,然后與我共享。”
時無爭明白了她有怨言的原因后,笑道:“嘿嘿,也是。寶寶,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讓你一個女孩子家出來跑,確實是夠辛苦的,要不這樣,我的大門時刻向你打開,你想何時來,就何時來。咋樣?”說著涎著笑臉,“反正這段時間工作上了正軌,我也沒什么事可做。”見其沒作回答,索性更進一步說:“要是你還不滿意的話,只要我有空,我也可以當你的義務保鏢嘛。象你這樣一個大美女走出去,還不得吸引多少眼珠子,好歹有我在身邊還能替你保駕護航是不是?”說著雙手離開方向盤向其展示了一下強壯的肌肉,“咱可是有一身功夫的喲。做你保鏢絕對稱職。”
洪寶寶盡管盡力在憋著,最終仍然是忍不住被時無爭的油腔滑調(diào)逗得笑了起來。也就不再叫他時市長了,而是以親熱的語氣說道:“無爭,讓你這么一說,把我的心里給說舒坦了,”有些自戀的她,“撫摸著自己的臉,人人都說我是大美女,我真的有那么好看嗎?不會都是男人們?yōu)榱擞懞门⒆討T用的伎倆吧?”扭捏幾下,“說得人家都快要臉紅了。”
時無爭故作嚴肅地說道:“呵呵,如果連你都不敢稱美女,那么這世上就沒有一個美女了。”掏出一支煙來示意洪寶寶給點上,“這么說吧,你是當之無愧。”
此話很受聽,洪寶寶滿意地把煙叼在自己嘴上點燃后悠閑地長長地吸了一口,熟練地吐出一串煙圈來,“好了,好了,別貧嘴了,再讓你這么說下去,我真怕自己找不著北了。不就是想跟著我嗎?居然說出這么一長串討好的話來。好了,打住吧,我?guī)е憔褪橇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