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爺就著吳夫人的手,坐在了床榻之上,腦袋中的思緒,千回百轉。
吳夫人的話,其實說的也有幾番道理。若是事情當真能按著吳夫人所想的發(fā)展,那吳老爺自然可以在皇上面上表明自己現(xiàn)在堅定的立場,立下頭頂大功。若是再能得到皇上的一絲信任,那他就可以揚眉吐氣,以后也不必再看著其他官員的臉色行事。
只是吳夫人畢竟只是一個深宅之中,不識局勢的婦人罷了。
吳老爺認為,此事絕對不會像吳夫人所說的那樣簡單。原來菊夏樓的東家已經(jīng)身份非比尋常,五年之后突然出現(xiàn)的林夢語,竟然能在不動聲色之中,一舉坐上菊夏樓新東家的位置。這,并不是單單能用錢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就算林夢語她在這五年之內(nèi)有什么奇遇,意外獲得了無數(shù)金銀財寶。可她又能憑借著什么,讓菊夏樓的老東家乖乖地讓出寶座?
還有,林夢語現(xiàn)在雖然容貌全然改變,只是身處京都第一酒樓東家的位子,又在不久之前如此高調(diào)的將菊夏樓整改,難道她就不怕那些以前認識她的人,識破了她的身份嗎?難道她就不怕會引出一些有心人去查她的身份嗎?
敢這樣有恃無恐地出現(xiàn),只怕身后所倚仗的勢力,實在非同小可啊!
若是他就這樣貿(mào)貿(mào)然地前去,只怕功沒有立下,反倒丟了自己的性命,那就不是一筆劃得來的買賣了!
“此事暫且緩緩,我必須去打聽清楚所有有關菊夏樓的事情,以免沒有吃到魚,卻惹的一身騷。”吳老爺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與吳夫人說了一遍,他覺得,事關重大,再議為妙。
“還是老爺深謀遠慮,是妾身急切了。只是,”吳夫人眼珠一轉,頓了頓說道:“明日是本月的最后一日,也是菊夏樓招待男客的日子。老爺何不親自前往,一探究竟?”
“也好。探明敵情,才可手到擒來。明日你與我一起前往菊夏樓,去見識見識這位傳說中的金老板,到底有何手段,竟然敢如此無畏地出現(xiàn)在京都之中。”吳老爺點了點頭,說道。
“妾身明白。”吳夫人應了一聲。
“只是切記!我們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明日只是去品嘗菊夏樓的美食。等下夫人將知道此事的人,全部關起來,沒有你我二人的允許,絕對不允許私自見任何人。若是不小心將消息流了出去,不怕別人搶了功勞,就怕滿門抄斬的圣旨到了我們吳府門口!”吳老爺慎重地交代道。
“是,妾身知道了。”說著,吳夫人就福身走出了門外。有些事,還是早些安排比較妥當。畢竟,夜長夢多!
……
第二日,菊夏樓。
今日菊夏樓當真算得上是盛況空前,就算是那一日免費招待,恐怕也比不過今日的人群。
“歡迎,里面請……”小若與許掌柜站在門口,微笑著面對所有的來賓。她真想避開這里,找個無人的空房間,使勁地搓揉一下她那已經(jīng)僵硬了的臉頰。
“金老板,要做你的座上賓,可真不容易啊!”錢老板搖著扇子,努力裝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可哪有成功裝老虎的狗呢?錢老板那色迷迷的眼神,正不規(guī)不矩,上下打量著小若。座上賓?呵呵,菊夏樓吃飯他是沒興趣,當這菊夏樓金老板閨房的座上賓,他倒是興趣大大滴有!
“原來是錢老板賞臉光臨,既然錢老板想入我菊夏樓用餐多時,那今日可不能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一定要痛快暢飲才是。否則下一次,可要等到下個月的月末了呢!”小若不知聽出錢老板那話中之意了沒,只是她還是笑著應對著說道。
“柳娘還要多謝金老板的玉脂霜,的確是神效。柳娘的額頭上的傷痕,當真是一點都沒有痕跡了。”柳娘從錢老板的懷里走了出來,扭著細腰,朝著小若盈盈一福。
“柳姑娘客氣了,若是您覺得還合用,自然可以再到菊夏樓購買。”這柳娘姐妹無數(shù),又都是靠著臉蛋吃飯的主,小若自然不可放過了這樣的大客戶。
“就是啊,柳娘你跟金老板客氣什么,難不成那三十兩銀子是白花的不成?”錢老板看著小若繼續(xù)說道:“金老板,你說我這話說的對吧?花了大價錢,自然要有效果。不然這不是砸了菊夏樓的招牌嗎?金老板當真是個會賺錢的主,只怕這玉脂霜,您金銀滿缽了吧?”
“錢老板說笑了。”這話里夾棍帶槍的架勢,小若真想無奈地搖頭。也不知她是哪里,得罪狠了這位錢老板。
“錢老板,今日人多,未免找不到位子,在下先帶您進去吧?”說是詢問,可許掌柜哪會等錢老板說答應不答應。立馬笑著,就將錢老板推進了人流里,進了菊夏樓。要是再讓他呆在門口,只怕大門都要讓他給堵住了。
小若暗里朝著許掌柜豎了個大拇指,許掌柜會意地點了點頭。可就在小若回頭繼續(xù)面對其他來客之時,她看見了吳夫人與吳老爺。
小若連忙親自迎了上去,福身說道:“原來是總兵大人與吳夫人賞臉光臨,小若的菊夏樓,當真是蓬蓽生輝啊!”小若哪里知道,這一對,她想給他們一個好印象的吳總兵夫婦,昨晚還在屋里商議著,如何對她。
“原來這位姑娘就是金老板了?久仰久仰!”吳老爺笑著,朝著小若拱手說道。吳老爺心中也是詫異極了,本聽吳夫人說,林夢語的樣貌改變頗大,他本以為若是細看總能看出些相似之處。卻沒想到,這哪里還是什么林夢語,根本就是另外一個女子。
小若朝著兩人的身后望了望,除了帶了小廝和丫鬟各一人之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與他們同來之人,于是問道:“今日只來了兩位嗎?小若只知倩柔小姐身體有恙,不知為何芷柔小姐也未曾跟來呢?”
吳夫人也不敢離小若太近,以免日后事發(fā)之時,被別人栽贓。只見她臉上掛著疏遠的笑容,說道:“昨日芷柔不小心受了風寒,正在屋里養(yǎng)著。”
“那可真是太可惜呢!”小若有些惋惜地說道。同樣的,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吳夫人臉上有些不尋常的笑容。
小若想起那日登門拜訪吳夫人之時,她的態(tài)度可是親善有加。臉上的笑容雖說不出多少出自真心,可的的確確是笑容。而剛才吳夫人說話時,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讓她有一種刻意的疏遠的味道。
“不知金老板今年芳齡幾許,竟然能開得這菊夏樓如此之大的產(chǎn)業(yè)?”吳老爺試探地問道。
“吳老爺說笑了,這菊夏樓本是小若師兄的家產(chǎn),無意之中到了小若的手中。”小若并沒有正面回答吳老爺?shù)膯栴},她知道,像吳老爺這種混跡官場之人,最擅長的就是從別人的只字片語之中得到許多消息。小若擔心她的年紀,總有一日會成為聯(lián)系到林夢語的破綻。
吳老爺?shù)貌坏酱鸢福匀挥行┎桓市摹K麖囊婚_始就注意到校若身后的藍宇成,于是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不知這位帶面具的仁兄,是金老板的何人?面生的很,倒是從未見過。”其實吳老爺也就隨意問問,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
也難怪吳老爺有這么個念頭。他現(xiàn)在看任何和小若打交道的人,都覺得行跡可疑。好似所有人,都變成了昔日洛親王府的人。草木皆兵,說的,應該就是吳老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