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十三後腦倚在輪椅上,仰著頭凝視著上方的屋樑,眼神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北堂彥走到四敞大開的門邊,伸手扣了扣門,見秋十三低下頭看過來,這才邁進門來:“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重華呢?”
秋十三古怪的看著他,看的北堂彥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目光轉移開去看周圍的陳設,他才垂下視線:“你剛纔進來難道沒有看到她嗎?我可不相信她會跑得多遠。”就算生氣了跑出去,重華也不會離開多遠的,她不放心。
北堂彥想在他那張俊秀的臉上來兩拳,真是可惡啊,明明什麼都知道的,怎麼還能把小姑娘給惹哭了?
控制住自己的暴力衝動,北堂彥索性在他面前坐下來,直視著秋十三的眼睛:“你既然知道,也該明白在重華心裡,你有多重的份量,怎麼還把人給惹哭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她哭呢!你有本事!”
秋十三煩躁的用手抓了抓頭,本來一絲不茍的頭髮頓時蓬亂起來,但是他的髮質很好,又黑又順,很快就自動變得整齊了起來:“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說了沒幾句話她就忽然哭起來跑掉了,要是她實在是不想學,我也說了,不學就不學了,好好的哭什麼啊?”
北堂彥無力地瞪著他,幾乎被這兩個人給整死了,這兩個根本就是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瞭解的,都是爲了對方好的事情也能把事情搞得這麼僵硬。
“這哪裡是爲了學習什麼音律的事情?”北堂彥忽然感覺自己很應該把父母請來親眼看看,對比一下這兩個,還會不會說自己不解風情:“若是換個人,別說逼著重華學什麼音律。就算稍微說一句硬話,你看她能不能給你甩了臉色或者直接打出去!”
秋十三臉色稍霽,看了北堂彥一眼,略帶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那,依你之見,這究竟是因爲什麼?”
秋十三縱然天縱英才,聰明絕頂。可是對這男女之事那可是一籌莫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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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重華是不是把鎮魂鈴送給你了?”北堂彥也懶得再玩什麼迂迴策略,直接開門見山:“她送了這個給你,難道你不明白是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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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明白的。”秋十三臉色微紅。同時有點微微的笑意:“她是不放心我,希望鎮魂鈴可以保護我。”
“原來你什麼都明白嘛!”北堂彥終於控制不住的在秋十三肩膀上捶了一拳,考慮到秋十三不會武功,沒用什麼力氣。純屬爲了解恨:“既然知道,幹什麼還非要教她學什麼音律?難不成你覺得拿了女人的東西傷了你的顏面?”
“怎麼可能?”什麼顏面?秋十三嗤之以鼻。顏面好了有什麼用處?“我只是覺得我並不能時時刻刻守著她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不希望有一天這個疏漏會出在她身上。”秋十三坐直了身子,就算雙腿不便。他的腰桿也永遠挺直:“鎮魂鈴是件寶物,可以很好地保護她。”
“可是她已經給了你了!”北堂彥恨鐵不成鋼,幾乎想要找把錘子來把這兩個人的腦袋砸開了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在她看來。她是會武功的,你呢。你不會!至於音攻的神奇之處我們都看見了,可是你不可能隨時隨地的抱著一把琴在身邊,鎮魂鈴小巧玲瓏的正好適合你帶在身上,更能保護你。”看到秋十三想要開口,他擺擺手打斷了,加重了語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會不會傷了她的心?她送你的東西你爲什麼不要?還逼著她學並不喜歡的音律,她就會覺得你是看不起她,覺得她配不上你。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一個不懂音律的女子配不上你?”
秋十三好幾次想說話都沒能成功,到最後深深的吸了口氣:“你總算是肯讓我開口了!”快給他憋死了,冰山也會搶話說。“我從來就沒有覺得重華配不上我,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足以匹配的起這世上的任何一個男人,說起來應該是我配不上她吧,雖然有個出身擺在那裡,可是還不如沒有,也被我捨棄了,我天生就雙腿不良於行,還有人預言我活不過三十歲,這樣的我,有什麼資格去挑剔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孩子?”
北堂彥也爲這兩個人感到嘆惋,伸手握住秋十三的肩膀:“行了,我也不多說什麼,有什麼話你們兩個就好好的說個明白,既然早就已經認定了對方,也知道彼此都不容易,是不是應該更加珍惜一些?”轉過頭對著門外招呼一聲:“重華,你還不進來?”
門外沒什麼動靜,片刻之後才見到沈重華慢慢地走出來,眼圈兒還是紅紅的,錯身而過的北堂彥同樣在她肩膀上捏了捏,順手把她推到了秋十三身邊去,出去的時候還帶上了門。
北堂彥在門口站了片刻,搖搖頭,慢慢地離開了,沒有注意到不遠處自己的母親一臉欣慰的看著他。
秦氏感到很開心,雖然兒子現在還沒有遇到合適的姑娘,可是都能替別人兩個排解問題了,可見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冷漠不近人情了,這是好事兒,這樣下去或許不需要多久兒子就能變得跟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溫和了,那樣媳婦什麼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沈重華被北堂彥順手一推,險些站不穩,被秋十三眼疾手快的伸手抱住,也就沒有站起來,索性就把臉埋進秋十三的腿上,一隻手卻抓住了秋十三的衣袖輕輕的晃動,直到秋十三微笑著把她的手握進掌心裡,才略帶著點羞澀窘迫的擡起頭來,紅紅的兔子眼看著秋十三微笑俊秀的臉,帶著鼻音:“我剛剛是不是特別的好笑特別的窘迫?”
秋十三聞言脣邊的笑紋擴大了好些,俯下身來用胳膊把她的身子攬進懷裡,用力地抱了一下,低聲道:“不,你剛剛,很可愛,很真實。”
沈重華頓時笑了一聲,雖然馬上就控制住了,卻掄起拳頭輕輕的給了他一拳。
秋十三把下巴放在沈重華額頭上,側臉輕輕的蹭著她的頭髮:“這次是我不對,不應該不識好歹的傷了你,我一定改過自新,以後就算有什麼不同的意見見解,也要第一時間說出來跟你商量,好不好?”
沈重華嘴角悄悄地翹起來,腦袋動了動,臉緊緊地貼著他溫熱的胸膛:“好,其實也是我不好,有什麼心事該說出來的,我卻好端端的發脾氣。”
“那既然我們兩個都有不對,這次就扯平了。”秋十三伸出手來放到她面前:“約好了,以後絕對不再犯!”
沈重華嘴角邊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伸出手來,跟秋十三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兩個人的笑容出奇的燦爛和相似。
本來乾淨整齊的繡樓裡面因爲少了主人,雖然有下人每天打掃著,卻依舊是少了幾分人氣,叫人平添一股孤單感覺。、沈容安在錦繡樓裡面已經翻找了很長時間,她記得沈重華曾經閒著沒事繡出了不少的精緻繡品,小到手帕扇面,大到屏風掛毯,無一不是美輪美奐,可是找了這麼長時間,居然一件都沒有找到!
老道也毫無收穫,父女兩人聚到一起,大惑不解。沈重華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把這些東西帶走,離開之後她也不可能還有這個心情來取走自己以前的繡品。
那麼是誰捷足先登,把這些數量可觀的繡品給取走了?爲的又是什麼?
老道看著女兒變幻莫測的神色,安慰道:“沒關係,就算找不到也沒關係,沈家的陣線房裡面總會有些存貨的,咱們去拿一些就是了。”
沈容安卻不覺得開心:“那些人用的無一不是精品,沈家陣線房裡的那些東西她們根本就看不上眼!本來還有個王娘子技藝精湛的,可惜後來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那些大家族簡直就是武林裡面的隱形皇族,用的哪一樣不是精品?普通的繡品根本就不入眼,就算到外面去買,又能買到什麼樣的好東西了?
“不用擔心,大不了父親潛入皇宮去把那些貢品偷一些出來就是了。”老道並不覺得爲難,再怎麼好的東西還能比得上皇宮裡?市面上最好的東西那都是要進貢的。
沈容安也無奈,只得如此了,他們好不容易纔得到機會離開那個家族出來外面作威作福,哪裡會輕易放棄回去繼續受氣。
父女兩個走出了繡樓,本打算不驚動任何人的離開這裡,卻不料一個身材佝僂的老人手裡拿著把掃帚慢慢地走過來,仔仔細細地打掃著階梯。
兩下一下子打了個照面,都有些愣住,老道馬上就想到要滅口,卻被沈容安給拉住了:“父親你糊塗了,眼下我們可不是尋常人,就算沈家知道了也要畢恭畢敬的,你怎麼還是不改偷偷摸摸的做派?”
老道搔搔腦袋,有些尷尬:“這不是一下子轉不過來了嗎?”
沈容安姿態萬千的向前一步,看著眼前好像嚇呆了的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我問你一件事情,你要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我就不殺你。”
老人像是一下子反應過來,丟掉了掃帚哆哆嗦嗦的就想要跪下求情,被沈容安不耐煩的揮手製止了:“行了行了,我問你,沈重華的那些繡品都到什麼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