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瑾瑜心里惦記著沈重華,今兒晚上就看著她神色不大好,早早的就進了房間去睡了,莫不是身體不大好受,林氏晚上是要守歲的,還要忙著迎財神之類的,忙得很,還沒有去睡,房間就沒有關上門。
一個大男人進入女人的臥房好像時間非常唐突的事情,歐陽瑾瑜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推開了房門,反正冬天里沈重華睡覺都是裹得蟲子一樣,哪里有什么春光外泄?
可是進屋一看,屋里面卻是空空的,什么人都沒有。
歐陽瑾瑜不禁吃了一驚,他非常確定沈重華自從進屋之后就一直都沒有出去,怎么會不在屋子里面?難道那些別有打算的人趁他們不備,居然在大年夜里面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擄走了?
正在他滿心焦急的時候,眼前一道朦朧的金色光輝閃過,沈重華出現在他眼前,身體似乎還在微微的發光,光潔的額頭上一個金色符文一閃而逝。
“你…….”歐陽瑾瑜被眼前的一幕給震住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人,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是他的感覺那般的清楚,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夢。
沈重華的眼睛還是閉著的,眉頭微微的皺著,聽到歐陽瑾瑜的聲音,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星光一樣燦爛明亮的眸子從睫毛后面露出來,定定的看著眼前的歐陽瑾瑜,忽然微微一笑,面上泛起一股奇特的神情:“瑾瑜哥哥……”話未說完,忽然口中吐出一口血來,眼睛一閉就向后倒去。
歐陽瑾瑜大吃一驚,顧不上去想沈重華為什么會忽然的出現,趕緊伸手接住了她:“重華?湯圓。快去把秋十三找來!”
他的聲音因為驚惶變得有些聲嘶力竭,湯圓聽到這樣的聲音嚇壞了,趕緊跑過來,第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姐倒在歐陽公子懷里,嘴角還帶著血跡,一雙圓圓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奴婢這就去!”撒腿就往外跑,跑得過分著急了跟剛從外面進門來嘴里念念叨叨的請財神的林氏撞到了一起。不等林氏有所反應。她已經一溜煙兒的跑出去了。
林氏傻傻的看著跌落在地上斷成了幾截的香,抬起頭來看了看被湯圓撞開之后在風里面來回晃蕩著的門,張大了嘴巴。這個樣子,財神爺還怎么可能會光顧他們家了?
湯圓急急忙忙的沖進那對老夫婦家,秋十三還沒有就寢,一聽湯圓的話也急了。趕緊就沖了出去,還是秋奴心思比較細。趕緊把秋十三慣用的東西收拾一下拎著過去了。
沈重華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緊緊地閉著,嘴邊的血色已經被歐陽瑾瑜擦干凈了,臉上的氣色居然很不錯。白里透紅的,絲毫看不出是剛才吐了血的人。
秋十三一手按在她的手腕脈搏上,仔細的感受著。身邊站滿了人,全都眼神擔憂的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女子。
秋十三良久才松開手。面對著滿屋子人的擔憂眼神,不自然的扯動了一下嘴角,看向歐陽瑾瑜:“她真的吐血了?”
歐陽瑾瑜神色不虞:“你是什么意思?這樣的事情我騙你有意思嗎?”
就是因為覺得歐陽瑾瑜沒必要騙他,他才覺得事情詭異啊。秋十三摸摸鼻子,苦笑:“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好生奇怪,難不成是我的本事退步了,所以才會什么都看不出來。重華的身體好的很,一點事情都沒有。”
怎么會?湯圓也是親眼看到沈重華嘴角血跡的,要不然也不會那樣慌亂:“不對啊,小姐是真的吐血了,奴婢也看見了的,怎么會沒什么大礙呢?”
秋十三伸手輕輕地掀開沈重華的眼臉,仔細地看了看,嘆了口氣:“那就是我這點本事不夠看了,我實在是看不出什么問題來。”感覺這個人其實就只是睡著了而已。
吳文咳嗽了一聲:“會不會是這陣子吃得好東西太多,氣血太足了,所以才會吐出一些來?”話音未落,就看見一屋子的人對他怒目而視,就連母親也是一副眉頭緊皺眼含怒氣的樣子,不禁訕訕的摸了摸腦袋:“我不是沒學過醫術嘛,隨口一說而已。”
歐陽瑾瑜心神一動,忽然想起來沈重華離奇出現的樣子,心里先就存下了念頭,她好端端的吐血,一定是有緣由的,會不會跟那件事情有關系?
“吳夫人和公子還是早些去睡吧,明日你們還要拜年。”歐陽瑾瑜打定了主意:“至于重華這里,我們守著就是了,還要辛苦一下吳夫人,今夜只能去別的房間里睡了。”
這個房間本來就是林氏和沈重華共用的,如今沈重華身邊需要有人照顧,林氏就只能去別的屋子了,也就是湯圓暫時住的地方。
把主人趕到那樣小的地方去,歐陽瑾瑜有些不好意思,林氏卻不怎么在意,擔心的看了看沈重華的臉色,的確是看不出什么問題,面色紅潤氣息悠長的,看不出什么端倪來,也只得罷了:“好吧,你們若是有事隨時叫我就是了。”
林氏和吳文離開之后,歐陽瑾瑜坐下來,目光深沉的看著秋十三:“我有話要問你。”
秋十三絲毫不覺的驚訝,歐陽瑾瑜用那樣的眼神打量著他,明顯就是有事情想說。
湯圓和秋奴對視一眼:“我們去廚房里弄些宵夜來,今晚上就權當守歲了。”說罷兩個人就離開了屋子,體貼的把門給帶上,叫他們在里面說話。
“有什么事情就說吧。”秋十三順手給沈重華掖了掖被子,坐正了身子,挺直的腰背給人一種孤傲的感覺。
“我看到重華忽然之間從虛空之中出現。”歐陽瑾瑜一開口就看到秋十三原本鎮靜的面龐上眼皮狠狠地跳動了一下,頓時篤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這件事情秋十三是知道的,姑且不論他是如何知道的,是自己發現的,還是沈重華告訴他的,后一個可能使得歐陽瑾瑜心中有些苦澀,他既然知道這件事情,有些話就好說了。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有什么秘密,也不想強人所難。”歐陽瑾瑜一雙狹長的眼眸里面滿是細碎的幽光:“我相信,重華之所以不說,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我歐陽瑾瑜雖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對于重華卻從來不會刷什么心機手段,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不需遮遮掩掩。”
這話好像是在諷刺秋十三自以為是為沈重華打算,舍身進入李家查探情況,卻害的沈重華最終險些喪命一樣,歐陽瑾瑜說的坦坦蕩蕩,秋十三也沒有生氣,只是神色有些茫然的看了歐陽瑾瑜一眼,伸出手去搭在沈重華的額頭上。
他已經知道錯了,這么多年身邊就只有秋奴一個人,他根本就不懂得該如何為別人考慮,最習慣的就是一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里面思考著自己下一步應該做的事情,后來有了沈重華,他很努力的想要把她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結果卻適得其反。
“你想問什么,直說就是。”面對著歐陽瑾瑜有些咄咄逼人的態度,秋十三罕見的臉上出現了疲倦之色,不再是一向不變的冷靜沉著,他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也是個人,不是神,不能主宰一切,如果可以的話,在有些人的面前,也是可以卸下面具來的。
歐陽瑾瑜看著他的臉色:“我只看到她從虛空之中出來,然后就吐血暈過去了,就這些。我想著你該知道的更多才是,究竟是什么傷了她?”
秋十三清逸的眉微微垂下來:“你應該也猜到了,重華她,可以自由的來去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
若不是這樣,恐怕歐陽瑾瑜早就已經沒命了,王家老妖婆下手可是全然沒有留情的,他能活下來,沈重華出力不少。
歐陽瑾瑜眉頭跳了跳,忍住了沒有開口,靜靜地聽著。
“那個地方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那是重華保命的最后手段,如果你真的為她好,這件事情最好守口如瓶。”秋十三雖然相信歐陽瑾瑜不會把這件事情給說出去,但是卻還不忘記提醒一句:“李家的人當初就是不知道從何處知道了這個寶物,才會鋌而走險的滅了沈家滿門,你若是不想重華有生命危險,這件事情還是忘記了的好。”
歐陽瑾瑜抿緊了嘴唇,臉上的線條帶著一種無言的倔強和剛毅:“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她。這樣說來,那次她拿出來誘使別人上鉤的鶴翔草……”很多事情其實只要一點點的引子就能全部的貫通起來,只不過那個可能等閑之人絕對想象不到。
秋十三微微點頭,歐陽瑾瑜確定了心中所想,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氣,雙眼大睜的看著秋十三:“你早就知道這些事情,卻還任由重華設計秋家?”他想做什么?那些東西不單是秋家,只要明白它們價值的人都不會等閑視之的,秋十三是想要弄得天下大亂嗎?
秋十三揚眉,眼角帶著亙古不化的寒冰一般,令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寒意:“怎么?覺得我很可怕?這不過是一點小小的開始而已,你難道就接受不了了?”
歐陽瑾瑜看著秋十三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厭惡神情,那種厭惡自然不是針對他的,而是針對所謂的六大家族,一個驚人的念頭從心里破土而出,令他止不住的感覺道驚駭。
他,他難道是想攪亂了一池靜水之后,將六大家族徹底的鏟除掉?(。)
ps:祝媽媽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