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聽,登時就慌了,“姑娘可是嫌棄六月了?”
“怎么會?你站在這兒也幫不上忙,不如去歇歇,我看你在寢殿都站了好久。”
“爺吩咐了,讓我在這兒照看你,六月絕對不會做讓姑娘不高興的事兒,就在邊上站著。”六月連連解釋,生怕路瑾將她給趕出去。
見她這么執著,路瑾懶得再管,索性閉上眼睛,等著衛炤或者他派人過來。
在冷水里泡了七八個時辰,再服了自己配的藥,路瑾總算是在不用男人的情況下,解了司寇晏殊給她下的媚毒,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不過這次折騰下來導致她元氣大傷,不僅得了嚴重的風寒,整個人還瘦了一圈兒。
衛炤對她還算有點兒良心,派了琳瑯過去照顧她,不過被路瑾婉言謝絕,特意指了錦繡過來照料。衛炤沒有意見,下午就換了錦繡到她的房間。
錦繡過來的時候,端了碗參湯,她拿起湯勺,坐到路瑾的床邊。
那日在柴房,錦繡分明看見她中了媚藥,不但沒有解開她身上的繩子,而且出去后也沒有向衛炤匯報。錦繡存的什么心思,路瑾怎么可能不知道?
很早之前,她就向錦繡表明自己對衛炤并無男女之情,錦繡以前對她也不算差,所以對于錦繡,她并無任何厭惡感。可是如今發生了這種事兒,她差點丟了小命,再也沒法像從前那般與她親近。
“不勞錦繡姐姐,我自己來就行了。”路瑾坐在床上,拿過錦繡手中的碗勺。
錦繡空著的手停在半空,露出幾分尷尬,看著路瑾的目光微微閃躲。
“你身子太虛,要多補補才好,明兒爺要帶你出去,今晚你好好歇息。”錦繡站起身,站到一旁。
端著參湯,路瑾并沒有立馬入口,她拿出一根銀針,當著錦繡的面將銀針一端沒進湯里。見銀針沒有變色,她才收了銀針,執起湯勺喝了一口。
一旁的錦繡看在眼里,面上雖然沒有什么變化,但心里真正不是個滋味兒,掩在袖子里頭的手指捏了捏。
砸吧了嘴兒,路瑾朝錦繡招了招手。
錦繡走過去將碗接到手里,瞟了眼碗中剩下大半的參湯,強笑著問:“阿瑾,是不是參
湯不合你胃口?”
表面上,錦繡這句話充滿關切的味道,實際上,她只是在做個樣子,那關心之意始終進不了眼底。
“錦繡姐姐的手藝在凌王府數一數二,只是我一看到你就沒什么胃口,不想吃了。”斜晙一眼,路瑾漫不經心的回答。
她不是別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損人,真要她去損一個人,她一定會直快的吐出來,不給對方一點兒情面。更何況對方差點兒送她去了鬼門關,要不是二苗及時發現,她現在還能坐在這兒喝參湯?
一瞬間,錦繡臉上的笑容僵住,比哭還難看,不過到底她是王府的大丫鬟,有深厚的涵養,對路瑾這番話沒有當場爆發。
“這樣吧,我去廚房重新給你做一份。”錦繡垂了垂眸,眼底深處流轉著一股恨意。
“不必了,心懷不軌的人做出來的東西,我不敢吃,你讓其他廚子做份燕窩給我。”路瑾半闔了眼兒,沒再看她。
縱然錦繡再努力抑制,聽了這話兒,一張漂亮的鵝蛋臉登時拉了下來,但路瑾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還能心平氣和的說話。
“阿瑾,我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么還要換我來照顧你?”
為什么?錦繡啊錦繡,這事你自個兒最清楚不過了罷。
瞇了下眼兒,路瑾冷哼了聲兒。
“以前我喚你一聲錦繡姐姐,那是我真真尊敬你,柴房里的事兒非要我跟你說的明明白白嗎?”
忍了許久的錦繡,端著碗的雙手加大了幾分力道,臉色很是難看:“爺當時在陪瑞王爺,我怎么能擅自進去通報?”
冷冷笑了笑,路瑾懶得再與她爭辯。
她大大咧咧,活得隨性自在,但不代表她是個傻子,什么事兒都不放在心上。
解了媚藥的第二天,她就偷偷找了大鑼和大筒問話,又從琳瑯那兒旁敲測聽,整個事情的經過她心里已經清清楚楚。
就在二人僵持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錦繡反射性的回頭看了眼。
“啪嗒!”
只見盛著大半碗參湯的瓷碗摔落于地,湯水和瓷片四處飛濺,干凈的地面頓時一片臟污。
“爺……”錦繡臉色唰的變白,等反應過來,趕緊蹲到地上開始撿碎片,頭抬也不敢抬。
衛炤垂眸睇了地上的錦繡一眼,走到桌子邊,坐了下來,隨同衛炤一起過來的還有陳福。
陳福看著在撿碎片的錦繡,站在后面不由晃了晃腦袋。以前他以為主子爺不過是一時興趣才對路瑾與眾不同,但自從她中了媚毒開始,他改變了先前的看法,在主子爺的心里面,這個丫頭已經越來越重要,甚至連主子爺自己都未必察覺到這點。
“不用撿了,起來吧。”
清冷的聲音傳來,聽在錦繡耳朵里,不寒而栗。
“是,爺。”錦繡趕緊起了身兒,低垂著頭,手心握著的碎瓷片不知道該擱在哪兒。
黑深的眸子盯在路瑾身上,衛炤唇瓣輕勾:“讓人喊我來的目的就是這個?”
嘶,衛炤咋就這么了解她的想法呢?
正了正身子,她鼓掌道:“果然是我肚子里頭的蛔蟲,不過這次主要是為了感謝爺上次在我中媚毒的時候,沒有舍身取義,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繼續做哥們兒。”
陳福老臉一垮。啊喲,小祖宗哎,這話說的實在太難聽了。
冷冷瞥了眼路瑾,衛炤沒有吭聲兒。
“爺,老奴看路瑾身子虛的很,這就帶錦繡下去重新熬碗湯過來?”陳福小心翼翼的問。
上次的事兒,主子爺暗中派人調查過,但主子爺一直沒有找錦繡追究,完全是念在她伺候了主子爺十幾年,而且又是當初惠妃娘娘親自將她指給主子爺的情分上。但這幾天,錦繡絲毫沒有懺悔的意思,以為能瞞天過海,在主子爺眼皮底子下耍小計謀。
衛炤輕輕哼了聲兒,睨了眼陳福,陳福登時垂下腦袋,不再說話。
在主子爺身邊待了十幾年,錦繡多少能感受到主子爺身上散發的冷意,那股冷意讓她脊背發涼,血液凝結。
陳福在邊上,一個勁兒的朝錦繡使眼色,但錦繡始終看都不看他一眼,急的陳福恨不得跺腳,但畢竟主子爺跟前,他也只能忍著想想罷了。
“爺……錦繡這就讓丫鬟們過來收拾。”錦繡怯怯的抬了眼,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