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了卡愛卡通的溜溜球在她的手中一上一下旋轉(zhuǎn)著，隨著她手上細微的動作，一會兒墜下那麼長，一會兒又嗖的一下縮回她的手心。
那羣孩子們瞧見她手中新穎的小玩意兒，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眼睛隨著忽上忽下的溜溜球來回轉(zhuǎn)動，想要上前看看，卻想起昨天拿彈弓打過自己的女先生。
瞄了眼那些屁娃娃，路瑾嘴角一揚，伸了個懶腰：“真累，先休息一會兒。”
將溜溜球收好，她大步朝學堂裡走去。
眼見著有趣的玩意兒隨著女先生從眼皮底子下消失在學堂裡，孩子們你推我攘，偷偷跟了過去，躲在學堂的大門邊，偷看裡面的情況。
坐在椅子上，路瑾瞥了眼那羣做賊一樣的小傢伙們，舉起溜溜球：“想玩？”
那幫孩子試探的看了看她，點點頭。
賓果！
她從椅子上彈起身，笑著招了招手：“你們排好隊，挨個玩一會兒。”
孩子們一聽，立馬全部衝進了學堂，乖乖排成了長長一隊。
路瑾走到他們身邊，仔細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昨天最大聲嘲笑自己的小胖娃：“小子，你第一個上來試試。”
胖娃小臉微紅，搓了搓手，走到前面。路瑾示範並簡單講解一邊後，將溜溜球遞給他：“這個東西呢，只有笨小孩不會玩。”
爲了表明自己不是笨小孩，胖娃拿著那隻神奇的玩具，表情十分嚴肅，回想著女先生方纔示範的樣子，小手一放一擡，溜溜球隨著他的動作快速的上下伸縮。
胖娃瞧著手中神奇的東西，臉上露出激動的笑容，對著其他幾個孩子道：“哈哈，我成功了！”
其他孩子見胖娃玩的那麼開心，紛紛躍躍欲試，都迫不及待的喊著要玩。
這時候，路瑾一步走上前去，收了胖娃手中的溜溜球。
胖娃小臉一沉，不高興了。
“想玩，很簡單，只要你們乖乖坐在學堂裡聽我上課，結(jié)束後你們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收好溜溜球，路瑾站上講臺，其實就是一張破木桌。
孩子們登時傻眼了，可心裡又特別想玩溜溜球。胖娃嚐了點其中的樂趣，明顯沒過癮，村子裡嘴調(diào)皮搗蛋的他，此刻竟然率先找了個位子坐上去，一心等著結(jié)束後再玩會兒。
“先生說話算數(shù)嗎？”胖娃坐在位子上，一雙豆子眼兒盯著路瑾。
“先生說話能食言嗎？”她這一句算是安了這羣孩子們的心。
胖娃都坐下了，其他孩子們接二連三跟著坐下來。
看著眼前的場景，路瑾心裡充滿自豪感。
經(jīng)過昨天的觀察，她發(fā)現(xiàn)胖娃是這幫孩子們的小頭頭，所以她才故意讓他第一次上來玩，又在他玩的興致盎然的時候?qū)⒘锪锴蚴盏簟Ｐ『⒆勇铮匀坏糜眯『⒆痈信d趣的方法才行。
上午學文，下午習武。
路瑾因爲那一手如螃蟹橫爬的毛筆字讓孩子們嘲笑了一上午，中午回去吃飯的時候跟衛(wèi)炤的話都比平時少了一半。
衛(wèi)炤不問，她不說，吃完飯小憩片刻，帶著教具又匆匆離開了。
而衛(wèi)炤則依舊留在家裡養(yǎng)腳，爲了讓一直獨自在深閨中的相公解悶，路瑾去學堂的路上，叫了幾家下午準備刺繡的大媽大嬸去自家。
那些大嬸聽了，臉上春光煥發(fā)，笑著連連點頭答應。
見路瑾要離開，村裡的劉寡婦趕緊追了上去，將她拉到一邊兒，小聲問道：“小路啊，上次你說摸一下你家相公八百八十八文銅錢，可還算數(shù)？”
八百八十八文銅錢，將近一兩銀子。
唉，本來她以爲小村子裡沒人出得起這價錢只爲摸一下男人，沒想到還真有人願意。衛(wèi)炤啊衛(wèi)炤，平時你坑我蒙我那麼多銀子，這會兒只能讓你以身償還了。
“算數(shù)，算數(shù)。”她笑瞇瞇的回答。
劉寡婦將早已準備好的銅錢用布包著一把塞給她，笑著跟其他幾個婦女一起離開了。
稍稍有些心虛的將銅錢收好，感覺自己成了衛(wèi)炤的老鴇，加緊腳步朝學堂趕去，甩去心裡面那丁點兒的愧疚。
下午太陽移了位置，衛(wèi)炤拄著木棍來到院子裡，院子裡很安靜，族長和他妻子都出去幹活了，只剩下衛(wèi)炤一人。他本就是不喜歡喧鬧的人，現(xiàn)下寧靜的農(nóng)家小院，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反感，反而遠離沙場朝堂，心裡多了幾分平和愜意。
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門外突然傳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吱呀一聲院門被人推開，七八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笑著走了進來。
衛(wèi)炤眉頭一皺，拄著木棍的手有些僵硬。
這些婦人不像先前那些年輕的姑娘，瞧見衛(wèi)炤完全沒有羞澀膽怯之感，走上前就開始發(fā)揮大媽親切熱乎的本能。
一個婦人搬來藤椅讓衛(wèi)炤坐下，接著其他幾個人搬來凳子同衛(wèi)炤坐成了一圈兒，那劉寡婦早就瞄準了位置，挨著衛(wèi)炤左邊坐下來。
婦人們手裡都拿著繡樣兒，其中一個將自己剛繡好的絲帕拿給衛(wèi)炤瞧：“這是我繡給閨女的，小夥子瞧瞧怎麼樣？”
衛(wèi)炤臉上隱隱罩著一層陰沉的黑雲(yún)，筆直的坐在藤椅上，不說話。
婦人尷尬的收回帕子，笑了笑：“看來我手藝還不行，得多練練了。”
婦人甲捂著嘴笑道：“小夥子啊，你千萬別誤會什麼，你家那小娘子懂事又能幹，忙著教書還不擔心你一個人在家會寂寞，就打了招呼讓咱們下午來這兒串串門。”
婦人乙：“小夥子長得真俊俏，在京師就路姑娘一個妻子？”見衛(wèi)炤沒回應，以爲他是默認了，瞧他一身錦衣穿在身上貴氣不凡，家裡條件肯定不錯。於是婦人乙改了稱呼道，“我家有個剛及笄的女兒，長得比你家娘子還美，公子要是不嫌棄，可以……”
“可以什麼？”高冷的掃了一眼婦人乙，衛(wèi)炤聲如寒冰，“統(tǒng)統(tǒng)閉嘴！”
他這一嗓子頓時起了效果。
婦人門登時都沒了聲兒。
她們好心好意過來陪他解悶，這小夥子恁的不知好歹，竟然還朝她們發(fā)火。當然，自古以來
，大媽們不屈不撓的精神是相當可貴的，怎麼可能會因爲衛(wèi)炤這幾句斯文的一吼，就氣呼呼的走了呢？
劉寡婦偷偷瞄了他一眼，朝他甩了下手中的刺繡：“哎喲，不愧是京師來的公子哥，氣度就是不一樣。”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咱們知道，你一定過不慣村子裡的生活，可是小夥子呀得能吃得了苦，瞧你家小娘子又忙著採藥又忙著教書回來還得照顧你，誰看了不心疼啊。作爲男人啊，要有氣量，你現(xiàn)在年紀好小，等你當了爹，還會有很多孩子，到時候你還嫌你家孩子吵鬧不成？”
於是婦人們你一句我一句對衛(wèi)炤上起了各種思想教育課。
而劉寡婦則掩著嘴朝衛(wèi)炤拋了媚眼，趁機伸手朝衛(wèi)炤的屁股上使勁捏了一把。
被一羣婦人吵得心煩的衛(wèi)炤，背脊驟然一僵，臉上百年難遇黑中透著一抹紅，可心裡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席捲而來。
一把抓住那隻偷摸自己屁股的色手，衛(wèi)炤眸光凌厲，如一把冰封了千年的寒劍，射向劉寡婦。
“大膽！”他一把將劉寡婦狠狠甩開。
其他婦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等回過神的時候，劉寡婦已經(jīng)跌坐在地上，紅了一雙眼睛。
“你個臭小子，我是付了銀子的！”劉寡婦吃痛的哼唧幾聲，灰溜溜的從地上爬起來，怯怯的瞪著衛(wèi)炤。
衛(wèi)炤一聽，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
“滾出去！”一股不容抗拒的強烈氣勢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幾丈之內(nèi)都能讓人感到一股寒意。
劉寡婦不禁打了個哆嗦，張開的嘴巴立馬閉住，踉踉蹌蹌跑出了院子。
這麼一鬧，其他幾個婦人對衛(wèi)炤都產(chǎn)生了一股懼意，趕緊將刺繡收在懷中，紛紛出了院子。
另一邊，學堂外的一處空地。
路瑾拉滿了弓，瞄準前方的箭靶。
這一箭，她要挽回上午文學課上的尊嚴。
胖娃和瘦子等一羣孩子像大人似的，抱著胳膊，站在一邊瞧著自己的女先生射箭。
“先生啊，不要逞強啦，我們都諒解你是女孩子。”胖娃啃了塊糖葫蘆進嘴，含糊不清的說著。
瘦子跟著迎合：“是啊先生，要不咱們教你怎麼打彈弓吧。”
其他孩子聽到要打彈弓，紛紛起鬨：“彈弓，彈弓，彈弓！”
這羣小兔崽子！不好好治治他們，樹立一下自己的威信實在不成體統(tǒng)。
“瘦娃，你過來。”她忽然放下弓，看向胖娃，“摘一顆糖葫蘆給我。”
胖娃舔了舔手指，乖乖拽下一顆，依依不捨的遞給路瑾。
將小小一顆糖葫蘆放到瘦娃的頭頂，她臉色嚴肅：“你站到靶子中間，不許動！”
瘦娃第一次見女先生這麼兇，不敢違和，乖乖站了過去。
“接下來，我要教你們一箭穿心。瘦娃頭頂上那顆糖葫蘆就是心，看仔細了，我只演示一遍！”
瘦娃登時雙腿就軟了，哭喪著小臉：“先生，能不能換個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