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知小燕子和永琪最終之結局,還有蕭劍和晴兒,以及李思凡之最后結局,請看下集——弘皙謀逆案。
話說自隋唐開科取士以來,然而科場舞弊屢禁不絕,一朝登科,便取得了做官的資格了,難怪人們趨之若鶩。
清朝正式的科舉考試,分作三級:一、鄉試,每三年舉行一次,地點在省城,由皇帝欽派得力的考官主考,考試分三場,一場三天,一共考九天,,考中了,叫做舉人。
鄉試考完的第二年,就舉行會試,會試也是每三年舉行一次,地點在北京。因為是由禮部主持,匯集天下的舉人在北京考試,所以叫做“會試”。
會試的考試地點在北京的貢院,考場房舍大約有九千間,一排一排的,房子很小,寬大約4尺多一點,進深大約3尺多一點,高5尺多一點,一人一個小屋。
墻的兩面有磚托,隔成上下兩層,下面這個板就做板凳,上面那個板就做書桌。墻上有一個龕,里邊裝上蠟燭,裝上吃的,喝的,進去之后封門加鎖。
一場考三天,一共考三場,吃喝拉撒全在這個小屋子里頭。
經過考試,考中了的,叫做“會試”,會試的第一名叫“會員”,取得會試的資格才能進行第三級考試,就是殿試。
殿試,殿試也是在北京考,通常在皇宮太和殿前考試,所以叫“殿試”。
殿試由皇帝親自主持,朝廷的考試,所以也叫“廷試”。如果中了,就叫“進士”,進士分成三等,叫一甲、二甲、三甲。
一甲取三個人,狀元、榜眼和探花。前三名由皇帝親自定,考官把參加殿試的考卷大約選出十份,送到皇帝面前,由皇帝最后點前三名,點出第一名就是狀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
雖然清朝科舉制度較前朝更加嚴格,但一樣也存在很多的弊端,科考中舞弊之風不絕。
諸如賄買、夾帶、頂名、冒籍、槍替、傳遞等等,作弊手段五花八門,窮出不層。
其中清朝最著名的三大科考舞弊案,分別發生在順治,康熙,咸豐三朝,牽連官員甚多,其中有一個很大的相同之處,便是在審理的過程中,官官相護,牽連甚廣,拔出蘿卜帶出泥,最終不得不由皇帝親自出面圣裁。
話說有位意圖行賄的舉子讓傭人帶上拜帖和關節去閱卷官的府上呈送拜貼,舉子把約定的關節字眼專門寫在一張紙上,另外還有一張紙上寫著“洋銀一萬元”,是他事先許諾閱卷官,事成之后酬謝的價錢,舉子把這兩張紙和自己的名片一起裝入信封,囑咐傭人,先投貼,主人如不接見,再投信函,自己為避人耳目,留在家中聽信。
何謂“關節”?是作弊人與考官串通一氣,在入場前定下考生在試卷詩文某處作何記號,用何字眼,記在紙上,然后,考官在閱卷的時候,按事先約定的記號給于方便。
然而這位作弊的舉子把一切都考慮好了,但還是有一件事情未能料到,這位傭人好說大話,平日里還好,突然去見這么一個大官,到了門前,看到守衛森嚴,就慌了手腳,居然把拜帖和關節一同呈上,結果出事了。
然來這天,還有一位官員也在府上做客,恰在這時,閱卷官的下屬遞上來一封信函,說是送信人在堂下立等回信。
然而按規定,閱卷官在此期間是不能接收任何親朋好友的私人信件,以防說情作弊,閱卷官為了避嫌,就裝模做樣地請那位官員代拆,那官員打開信一看,也不言語,轉手交給閱卷官,閱卷官立時臉色大變,見事已泄密,為撇開干系,一拍桌案,吩咐將下書者嚴究,以明心跡。
于是那行賄的舉子被緝拿歸案,行賄索賄,早有先列,本以為做做樣子,再找個由頭把作弊的舉子放了,此事便不了了之,然而這閱卷官在朝中得罪了人,被人抓住了把柄,授人以柄,人家揪住不放,把事情故意鬧大,結果紙包不住火,上面追究下來,閱卷官也跟著一起鋃鐺入獄,會試尚未正式開始,便已是弄得一時議論紛紛。
尤其是試館,消息一經傳出,像是瘟疫一般四散開來,這些舉子各抒己見,各懷心事,不提。
話說大考之日一天一天臨近,這天張樹勛正在整理書籍,聽得外面嘈雜之聲,不絕于耳,心里甚是好奇。
這時有人走了進來,張書勛一看,是尹壯圖,他暫住的云南會館離此不遠,因此常來串門,于是問道:壯圖,外面是怎么回事?吵吵鬧鬧地?
尹壯圖道:這是有人在買賣“關節”。
張書勛不解,問道:什么關節?
尹壯圖見張書勛一臉迷惑,說道:書勛兄,這關節就是事先約定好的暗號。
張書勛將書本往桌子上一扔,憤憤地道:天子腳下,居然明目張膽至此,正是可氣至極。
尹壯圖呵呵一笑,說道:書勛兄,你先消消氣。
說罷,遞給張書勛一杯水,張書勛一飲而盡。
尹壯圖道:書勛兄,你有所不知,我十九歲便中舉,此后連連落榜,算來已經是考過幾次的人了,這樣的場面,早已見怪不怪了,你是第一次參加,不知道也不奇怪,見多了就不奇怪了。
張書勛想起前不久發生的受賄事件,說道:前不久有人行賄受賄,不是已經被處理了嗎?難道還有人敢頂風作案,不知收斂嗎?
尹壯圖一笑道:書勛兄,你就是一根筋,這被處理的是倒霉的和沒有背景的,但凡有些背景的,有幾個是被處理了的?
張書勛將信將疑,尹壯圖拉著張書勛走出試館,這一條街試館林立,滿大街來回走動的皆是前來應考的舉子。
兩人來到外面的一處空曠地,那里早就擠滿了人,吵吵嚷嚷的亂成一團。
尹壯圖用手一指前面攤位,說道:看到沒有,這些個人,多數都是這次科考的幾個副主考官的親屬或者奴仆,還有一些閱卷官的親朋好友也在其中。
張書勛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只見一些人正在那里兜售古玩字畫,并沒什么叫賣關節之類的言語,甚是好奇地問道:他們這不是在售賣字畫嗎?
尹壯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張書勛說道:書勛兄呀書勛兄,你真是迂腐之極呀。
張書勛丈二和尚,摸不著腦門,問道:我說的可是實話呀?
尹壯圖看張書勛實在不明白,一本正經地說道:書勛,你只知道一門心思讀圣賢之書,哪里知道這其中的奧妙,這明里是賣古玩字畫,其實是彼此心照不宣呀。
張書勛最傻也明白了,這是以賣古玩字畫作幌子實際上是賣“關節”,所謂的關節,就是暗語,比喻,此人考前與考試官約定,其考試時的第一篇文章最后用“也夫”二字結尾;第二篇用“而已矣”三字結尾。論則用“豈不惜哉”四字結尾;詩則用“帝澤”結尾。
從前的卷子是實名制,后來為防止作弊,朝廷制定了兩項科舉考場規則:一是謄錄,二是糊名。
謄錄,則是在考生交卷之后,另由考場專雇的謄錄人員將考卷重抄一遍,然后再交由考官評閱,這樣,究竟是哪位考生的筆跡,考官是無法認出了。
如果只是眷錄,還不夠,必須糊名。
糊名,是將試卷上考生的姓名、籍貫等項用紙糊蓋起來,這樣批閱試卷的考官就更不知道手頭上的卷子是何人所作。
可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即便有彌封糊名和謄錄易書這兩項防弊措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關節”由此應運而生,考官和考生里通外合,事先約定,使得彌封、謄錄的防范作用大打折扣。
就在張樹勛和尹壯圖憤憤不平的時候,這時從遠處走來一位老者,六十開外,衣著簡樸,精神矍鑠,那些吵吵嚷嚷擠成一團的考生們見此,交頭接耳,紛紛散去,張樹勛不解,問一旁的尹壯圖,道:這位是誰?
尹壯圖悄聲說道:這位可是這一科的副主考官,朱圭朱老夫子。
張書勛聽他這么一說,說道:大名鼎鼎的二朱之一的朱老夫子嗎?早就如雷貫耳,可惜一直慕名,卻無緣得見。
尹壯圖道:你說我們如果上前問候他老人家,他會不會不理我們?
張書勛道:我想不會,要不我們試試?
于是兩人上前,沖朱圭深深一鞠躬,齊聲說道:先生好,給先生行禮了。
朱圭正走著了,猛然看見兩個學子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行禮,便道:不必行此大禮。
尹壯圖道:先生大名,早就如雷貫耳,只是后生一直無緣得見,今日有幸一睹先生風采,實在是幸甚之至,若能得先生教誨一二,則終生受益,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尹壯圖的確是發乎內心的崇拜,可朱圭卻是個怪老頭,見不得半點奉承,他立馬臉一沉,說道:拍馬屁的人我見得多了,你還嫩了些。
尹壯圖一縮脖子,把想要說的話趕緊縮了回去,支吾幾句,趕緊閃人,看著朱圭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都說朱老夫子不茍言笑,幾近不通情理,此言不虛也。
張書勛嘆道:非也,像老夫子這樣文名滿天下,卻清正廉潔,嚴于律己,這樣的人已經很少了。
朱珪,清代大臣,字石君,號南崖,晚號盤陀老人。與哥朱筠,時稱“二朱”。乾隆十二年,17歲殿試為進士,乾隆二十四年,主河南鄉試,會試同考官,后為嘉慶皇帝的老師,嘉慶十一年十二月五日,朱珪因病去世。嘉慶帝趕去祭奠,可他的家門太狹小破舊,御轎竟然抬不進去,寒酸的境況與窮秀才相差無幾,另外,朱珪四十多歲即喪妻,他沒有續娶妻妾,一人獨居而終老,同時,朱珪也是一個令人起敬的清官。
嘉慶皇帝對自己的恩師,評價甚高,其中最精辟的一句話是:“半生惟獨宿,一生不言錢。”不近色且不言錢的為官之人,現如今也是少之又少的。
朱珪一生在朝為官五十多年的宦海中,以“養心、勤業、敬身、虛已、致誠”為箴言,一生清廉不言錢,愛國愛民,品格端方,光明磊落,關心庶民百姓的疾苦,為國事嘔心瀝血,不惜個人一切利益,是古代官吏之楷模。
張書勛和尹壯圖回到會館,遠遠的看見一人從張書勛的號舍走出來,是一名叫吳泌的蘇州考生,和張書勛同一籍貫,張書勛祖籍蘇州,貫籍蘇州,他的祖父因為謀生,來到揚州,此后長期客居在此,貫籍依然是蘇州。
吳泌是鹽商子弟,家境殷實,人也聰明,卻品德不好,靠賄賂考取功名,沒事就到處瞎逛,像張書勛這樣的人一般都是躲著他走,可因為又是同鄉的緣故,平時見面也會偶爾點個頭,打個招呼。
吳泌出來的時候,正碰著張書勛從外面回來,張書勛跟他打招呼,吳泌拱手說道:書勛兄,壯圖兄,你們回來了?
張書勛道:吳泌兄有事嗎?
吳泌打著哈哈說道:沒事沒事,我就四處逛逛,剛才經過,就走了進去,可書勛兄不在,剛好我想起還有其它事,書勛兄,我先告辭了。
說罷,匆匆離去。
尹壯圖厭惡地看著吳泌的背影,說道:這樣的人也能考取功名,真是我們這些學子們的恥辱。
張書勛笑道:咱們就不要在背后議論人了。
說罷,兩人上樓,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