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光和四年五月二十六日,晴。
陳應別院的大堂上,陳應高踞上首,左右兩邊依次是皖縣縣令劉陽、大將黃忠、皖縣縣丞橋泊、左慈、皖縣主薄橋溪、軍侯王攬……等十幾人,皖縣軍政要員齊聚一堂,昨天下午,他們都等到陳應的邀請,來陳府商議善後局面,說直接點,就是叫大家夥兒來商議分贓。
“咳!”坐在上首的陳應看著皖縣軍政要員一個個到齊入座,見人都到齊了,便放下水杯咳嗽了一聲。
早有準備的左慈聽到陳應的咳嗽聲,立刻站起來抱拳語氣激昂的大聲道:“廬**黃穰狼子野心、久懷異志,於去年初勾結江夏蠻起兵作亂,連陷四縣,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荼毒生靈,肆掠廬江一年有餘,郡兵不能制。
而皖縣不幸,遭到黃穰窺覬,自五月初別部司馬趙書敗亡,率大軍攻打皖縣,致使皖縣軍民死傷慘重,所幸天佑我皖縣,危急之時,英雄輩出,上有假司馬陳應英明神武,下有黃忠等軍將捨生忘死,中有縣令劉陽等諸君用心協助,我皖縣軍民一心,衆志成城。
不但力保皖縣不失,而且全殲來犯賊軍,陣斬賊首黃穰,自交戰以來,我軍共斬首兩萬一千一百四十四級,俘虜一萬三千零七人,收降八千四百零七人,繳獲軍資無數。這一戰,我們雖然取得了巨大的戰果,但是,我皖縣軍民也死傷慘重。”
左慈頓了頓,看了大堂中的衆人一圈,語氣突然低沉了下來,“據這幾天不完全統計,戰前我皖縣有縣兵一千五百餘人,郡兵兩千餘人,戰時,我們又招募了三千一百餘名民壯,五千民民伕,總共一萬一千六百餘人。
經過這幾天守城苦戰,縣兵倖存六百五十六人,其中傷員三百四十七人,戰死、失蹤九百人!郡兵倖存八百零八人,其中傷員四百三十八人,戰死、失蹤一千二百餘人,民壯倖存兩千一百人,戰死一千餘人!民伕倖存三千兩百人,戰死一千八百餘人!
這戰下來,我們總共戰死了近五千人!足足是我皖縣人口的六分之一!”
左慈目光炯炯的看了大堂內的衆人一圈,語氣低沉的道:“近來,皖縣可謂是家家縞素,每家每戶都有人爲保衛皖縣而付出生命!”
“今天,皖縣諸事完畢,”左慈朝陳應拱了拱手,道:“我家主公邀請諸位前來,就是爲了處理爲皖縣犧牲的烈士的身後事,也是爲了安排戰爭中傷殘士卒日後的生活,我們絕不能讓這些爲了皖縣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們流過了血,又流淚!所以,我家主公請各位一起商量出一個妥善的辦法來。”
“另外,昨天郡府傳來消息,府君要親自來皖縣犒賞諸軍。”左慈饒有深意的看了大堂內衆人一眼,衝大堂內衆人拱了拱手,退回了座位上。
“咳!”陳應等左慈退下後,咳嗽了一聲,慢吞吞的道:“對於戰死士卒的撫卹,我個人先出一千金,我已經讓家僕陳律準備好了一千萬錢銅錢,等今天會議後,便會發放到戰死士卒的家屬手裡,這,還等請縣衙的劉縣君、橋縣丞、橋主薄、周縣尉、石縣尉等遣人協助啊!”
“不敢,賢弟宅心仁厚,我等必定全力協助賢弟辦好此事!”縣令劉陽臉色幾變,最後強笑著起身應承道。
“司馬宅心仁厚,我等必全力協助!”皖縣官員等縣令劉陽起身後,紛紛起身附和!
“嗯,”陳應滿意的點了點頭,“撫卹戰死士卒,有本司馬的這一千金和朝廷的撫卹,大概就差不多了,不過朝廷的撫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這一部分,還要請諸位先從皖縣府庫中出錢,一起發放到戰死士卒家屬的手裡纔是!”
瞬間,大堂靜了下來,大家都目光炯炯的看著管轄皖縣府庫的主薄橋溪。
“這、這恐怕有些困難。”皖縣主薄橋溪心中大罵,你小子拿我們支付給你買賣軍功的錢收買人心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我們動用府庫的錢替你收買名聲,你以爲這府庫的錢是那麼好動的嗎?要是上頭查下來,你小子拍拍屁股走了,我們怎麼辦?
“哦?”陳應淡淡的看了一眼強笑著的橋溪,“這有什麼困難的?皖縣府庫中的甲杖等軍資就不說了,光糧食,那府庫中就還有近十萬石吧?拿出來一部分,當做撫卹發給戰死士卒的家屬,很難嗎?”
“這、這府庫中的東西都是軍資,是有數的,出入都有明細賬冊可查,之前戰時緊急也就罷了,事急從權嘛,不過現在,要是動了軍糧,這府君追究下來,下官可承擔不了!”
“這事你招辦就是了,府君若是追究,有我抗著!”陳應不耐煩的揮揮手,道:“實在不行,你就說賊軍掘地進城,將府庫給燒了!”
“這……”
“咳!”左慈打斷主薄橋溪的話,站起道:“對了,剛剛在下有一件事忘了沒有稟報主公,今天晚上,一些賊軍餘孽偷襲了府庫,將府庫中的軍資給燒了一個乾淨!”
“呵!”皖縣縣丞橋泊冷笑一聲,道:“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左先生怎麼在早上彙報開了,你難道會預知嗎?”
“橋縣丞說笑了。”左慈拱了拱手,道:“這件事是在下記差了,不是今天晚上,是九天前,也不對,是明天晚上,唉!”
左慈裝模作樣的長嘆一聲,道:“這段時間太忙了,都將在下給忙糊塗了,這府庫被燒,在下竟然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只記得那府庫被賊軍給燒成了白地!”
“你……”
“好了,”陳應不耐煩的喝了一聲,打斷了左慈和二橋的爭論,徑直道:“府庫被燒是事實,我們再怎麼爭論也沒用,等下喬主簿和左先生一起去清點府庫殘餘,對了,本司馬近期要收購一批刀槍甲杖等物資,大家若是有意出售,不妨跟陳律聯繫聯繫!”
陳應看了大堂內若有所思的衆人一眼,饒有深意的道:“各位派去的人可要是親信,要知大局,不要將數給點錯了!”
“諾!”大堂內衆人彼此對看了一眼,縣衙的諸位官吏臉上立刻露出喜色,軍中的軍將遲鈍了片刻,也紛紛明白了陳應的意思,知道陳應是打算和大夥兒一起分了府庫,想到府庫中豐厚的軍資,他們也跟著高興起來,齊齊大聲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