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疾風一樣的騎兵刮過了亂糟糟的黃巾潰卒隊伍,瘋狂奔逃的黃巾潰卒像是削蘋果一樣被削掉了很大一塊,嚇的剩下的黃巾潰卒更加瘋狂的逃跑。
爲了逃命,人性中最醜陋的一面顯露了出來,落在後面的黃巾潰卒們毫不猶豫的向著前面擋住了他們去路的同袍揮起了屠刀,絲毫沒有顧忌到他們刀下的人,是和他們在一個鍋裡掂勺的同袍戰友!
騎兵的一次次衝殺和逃跑中的踐踏、自相殘殺讓這支黃巾軍迅速縮小,也讓他們更加瘋狂的逃向營門,他們絲毫沒有顧忌出營接應他們的戰友,毫不猶豫的衝進了他們的陣列,將混亂和恐慌帶給了友軍。
大營中間的望樓上,波才眼睜睜的看著出營接應的部隊被潰散的士卒衝亂陣列,亂成了一鍋粥,混亂的士卒們將大營的轅門堵得嚴嚴實實,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而官軍的騎兵卻又再一次聚集,結成了一個騎兵衝擊陣型,看他們的樣子,大概是打算一鼓作氣衝進大營。
在看他們後方的官兵步卒們,也紛紛起身向前,準備等騎兵打開缺口後,跟著衝進大營,一舉打破自己的大營,這如何能讓他們得逞?
波纔不愧是能夠統領十萬黃巾,縱橫一郡,就連名將皇甫嵩一時半會兒也對他束手無策的大牛人,他心中迅速分析了一下局勢,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寒光,冷冷的一揮手,命令大營內準備好的弓弩手上前。
大營寨牆上和寨牆內側的弓弩手們得到命令後,立刻上前,毫不顧忌營外奔逃的士卒,一輪無差別的覆蓋下箭雨撒了下去,打斷了外面官軍騎兵衝鋒的勢頭。
接著,營內的投石車、牀弩等大型軍械齊齊發威,硬生生的將官軍的騎兵給打了回去。
被黃巾大營內的遠程打擊打的狼狽不堪的騎兵們,亂糟糟的逃出了黃巾軍的打擊範圍內,在營寨下的緩坡上再次聚集,準備再次衝鋒。
這一次,騎兵們再不是毫無準備,他們中的一部分披著半身鎧甲或者厚皮甲的士卒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小圓盾套在手臂上,舉著小盾護住胸腹等要害部位,聚集在了騎隊的最前面。
他們是要去收割黃巾潰卒,衝擊營門的精銳。
另一部分披著薄皮甲的士卒則紛紛取出弓箭或者騎弩,準備和黃巾軍對射,掩護前面衝鋒的銳卒。
而就在騎兵們準備完畢,就要發起攻擊是,一個背上查著小旗的小校打馬飛奔而來,跑到了騎兵最前頭的黃忠馬前,將一道命令傳達給了黃忠。
黃忠得到命令後,雖有不甘,但是到底還是不敢違背軍令,只得憤憤的帶軍退下,看著麴義所部壓著三千餘民夫新組成的軍隊,靠上前來,在緩坡下和黃巾軍對射。
黃忠所部的騎兵退下後,陳應命令其他各部除了留下一部分人修築營寨外,輪流上前和黃巾軍對射,這樣做,一來是給黃巾軍壓力,打擊他們的士氣,同時防止他們在官軍紮營的時候出來騷擾。
二來嘛,則是爲了磨鍊士卒,讓他們領會一下戰場的氛圍,早點適應戰場,練練膽,免得關鍵時刻掉鏈子,讓別人恥笑。
就在陳應在巢車上觀察各部的表現時,憤憤不平的黃忠縱馬來到了陳應中軍,他雖然沒有直接質問陳應爲何在關鍵時刻讓他撤兵,放過了一舉擊潰黃巾軍的大好機會,但是他的舉動卻將他的不滿表現了個十足!
看到黃忠憤憤不平的樣子,陳應也有些不悅,你不得軍令擅自出擊也就算了,畢竟戰機稍縱即逝,而你又大勝了,咱不和你計較。
但是你連最基本的形式都看不清楚,就妄想著馬踏聯營,一舉擊潰黃巾軍,那你這個統兵司馬也就太不合格了。
咱就要考慮是不是讓你挪挪位子了,就算你跟咱跟的最早,資格最老,這也不是你恃寵而驕的理由!
因爲這樣的想法,所以陳應沒有搭理黃忠,將他撂在了一旁。
而黃忠到底是有能力的人,他立刻察覺到了陳應的不悅,不自覺間,便收斂了自己不滿的態度,默默的跟著陳應身邊觀察起對面的敵情來。
這一觀察,黃忠便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個耳光,原來是自己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這漫山遍野的都是黃巾軍,遍佈長社城外山野,自己剛剛攻打的不過是黃巾軍佈置在長社西北部險要地方的營寨。
這個營寨大概是爲了防備從雒陽來的官兵援軍,所以修建在官道正面的小山丘上,居高臨下,截斷了官道通往長社縣城的道路。
修築這個營寨的人,大概也是官軍出身,他深得官軍修建營寨的精要,將這個大營修建的十分堅固。
大營橫跨官道,也就是秦直道,連接兩側山丘,將直道所在的山丘和兩側的山脈連接了起來,由於地形的限制,這個營寨雖然是一個整體,但是實際上卻分爲了三個部分。
這是一個倒品字型的營寨,兩側,是修築在山坡上的兩個半獨立的小營,中間則是直道所在的小丘,小丘前半部到半腰上,是一塊空地,這是供大軍在營前列陣的地方。
半腰上,便是一道連貫三座營寨的寨牆,中間是營門,營門後面是一塊空地,擺放著一些投石車等守營器械。
再往後,到小丘頂上,也就是這條直道的最高處,又有一個小寨,這便是波才的中軍所在了,也就是這個倒品字的突出部位了。
這個營寨雖然修建的十分簡陋,但是營寨該有的功能他都要,而且因爲地利的原因,還很難打,就算是剛剛他縱軍攻進營門,只怕也要受阻於波才的中軍,同時還要遭受兩側高地上的營地的打擊,三面受敵!
波才本部的這個營寨雖然修的很好,但是其他黃巾的營寨就有些不忍直視了,僅暴露在黃忠目光之下的黃巾營寨而言,這簡直和流民營地沒有什麼區別。
在這個營寨之外,便是漫山遍野的黃巾軍營帳了,從高高的巢車上看去,漫山遍野的黃巾軍們,除了在靠近長社縣城的地方修建了一道簡陋的寨牆外,便再也沒有營寨設置。
好點的,用樹木扎一個粗疏的籬笆,圍起來一塊地方,數百上千人便亂糟糟的在裡面搭建窩棚,聚居在裡面。
差點的,就連這個籬笆都懶的扎,就是一連串的草棚連在一起,中間圍著頭領的營帳,這便是一個營地了。
甚至有的黃巾軍居然連營帳、草棚都沒有,就那樣露天席地的一起住在了山野間,反正現在正值夏季,天氣又不冷,今年又是大旱,地上非但不潮溼,而且十分乾爽,他們胡亂扯些乾草,聚成一堆,便是牀榻了……
看著聚集在草木之間的黃巾軍,黃忠終於明白陳應爲什麼總想著放火了,這樣的環境,又是這樣的天氣,這一把大火燒起來,這漫山遍野的黃巾,只怕都難逃祝融,化爲灰燼吧!
對比陳應在軍議中提出的派遣精銳遣人黃巾軍大營放火,自己使勁攻打黃巾軍最堅固的營寨,白白讓部下付出生命,這實在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