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想起來,如果不是母親知道杜雪結婚的消息,也根本不會調他回來羅。
總是晚那么一點點,總是。
而現在,徹底的晚了……
衛銘眼底更濕了幾分,可是強行壓下去,任由杜雪在他懷里大哭得。
這樣抱著她,就已經很好了不是嗎?至少她還在他的懷里,至少還在,還能摸得到,還能看得到……
周圍路過的人奇怪的看著這兩個人,衛銘還穿著軍裝,旁邊停著軍牌的車子。
他只當做沒有看到一樣,緊緊的抱著杜雪,將她護著在懷里。
***
“先生你怎么樣?先生……”護工在一邊的大聲的叫,去洗手間拿了毛巾給林巖川包住。
林巖川模糊的睜開眼,伸手拿過毛巾,把流到眼睛上的血擦掉。
動作有些遲緩,頭上還疼的厲害,做夢都沒想過,杜雪竟然下手這樣恨!
太大意了……
“我叫救護車!”護工又去拿電話,撥號碼。
“滾!”林巖川大吼一聲,站起來,伸手猛地一把推開護工。
電話“當”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章先生……”護工顯然是沒料到平常一直溫文有禮的章巖川,怎么會忽然這樣暴躁,平常都只看到杜小姐甩臉色,總覺的杜小姐未免太不近人情,可是沒想到竟然會這樣吼她,嚇了她一跳。
“可是章先生,你的傷……”護工還有些猶豫。
林巖川厲聲:“滾!”
護工急忙的退出房間去,關上門。
房間里靜下來,林巖川在床上重重的坐下,看著地面的方向,狠狠的一圈砸在床上,狠狠的,發出“咚”的一聲響。
他來是想要挽回的,他追著章東遠過來,可還是把事情徹底的弄糟,杜雪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章東遠的事情,讓他一下子暴躁,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別人說他不如章東遠,他就算是輸給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可就是不能輸給章東遠!
半天,才緩緩的站起身,目光一瞥,看見杜雪的錢包還丟在床上,錢包的一角,露出白色的紙角,好像是什么東西卡著在里面。
林巖川伸手去拿,抽出來,紙折了好幾重,一重重打開,里面的字讓他一下子的愣住。
醫院的化驗單……
林巖川看著化驗單上面的字,一字字的看過去,頓了一下,驀地一攥,把手里的紙揉在手心里,狠狠的捏住拳頭。
***
“你打算以后怎么辦?林巖川的事情不用理他,他不能拿你怎么樣,我還在這里,你是衛家的女兒,他根本拿你沒辦法……”衛銘給杜雪倒了熱水過來,放在杜雪面前的茶幾上面。
這里是衛銘的一所房子,平常沒什么人會來。
杜雪搖搖頭。
衛銘伸手去,揉了揉她頭頂的頭發:“小孩子也都要長大的,人總要往未來看。”
“我想離開這里,走的遠一點,離這里遠遠的,過一段時間再說。”杜雪開口,想了想又說:“可是如果走得遠了,你不在我身邊,我又有些怕。”
對上杜雪那有些空洞的眼神,衛銘心里微微的發痛。
她今天是嚇壞了,沒想到林巖川那個混蛋竟然做的出這樣的事情!她跟他說的時候,他幾乎就是要沖回去旅店里面,可被杜雪拉住了。
如果可以一直陪著在她身邊,他應該是會很高興的,可是不能。
衛銘也是想了想,說:“郭雯雯在香港,不然你去香港念書,我來安排。”
杜雪看著他,沒點頭,也沒搖頭。
“你在別的地方都沒有朋友,我不放心,如果是去香港,語言環境的差距也會小一點,英文慢慢補上來,郭雯雯會照顧你,她比你懂怎么保護自己。”衛銘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端著在手里,沒喝,手心里燙的厲害。
如果這個時
候,對杜雪好一點點,杜雪說不定就會依賴上他,也可能就會接受了他。
可是,他只能是推開。
杜雪看著他的眼睛也暗淡下去,衛銘是那樣好的一個人,以后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照顧她,她應該清楚的。
肯在她這種時候還回來找她,給她安排一切已經是很難得了,她不該要求更多。
于是點頭答應下來:“好,我去香港。”
衛銘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她看起來還是那樣年輕,本來就年輕,皮膚嬌嫩,現在更是白的像一張紙一樣,很像一個洋娃娃,眼底一樣是空洞,讓人覺得有一點心疼。
四目交接,杜雪別開眼睛,避開來。
衛銘也是,轉了頭,最后站起身,拿了車鑰匙:“你晚上就住這里,我安排好通知你,送你去香港。”
說完,大步的往外面走。
杜雪過去送他,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消失在走廊上面。
如果當初有那么一點可能,如果衛銘早一點回來b市,一切可能就不是這個樣子。
她其實是一個太差勁的女人,根本不配跟衛銘一起,只要有個人對她溫柔,她就會覺得暖和,想要依靠上去,真的是一個很爛的女人……現在又離婚,又流產過一個孩子,此刻肚子里面還有一個,這樣的自己跟衛銘,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他的逃避,她應該看得清楚,是她自己沒有那個幸運,能遇上衛銘這樣好的人。
***
“二哥,終于等到你了!”
章東遠往外走,在屋的回廊看見林巖川坐在輪椅上面,看著他。
“我在這里等了很久,終于是等到了,沒想到你回來的這么晚,長話短說,我有事跟你說,第一件事,杜雪她壓力太大,你總是糾纏她,她決定要先出去散散心,第二件事……”林巖川唇角勾起一絲笑容:“她懷了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跟她保持一點距離。她現在精神很不好,總是纏著我陪她,說害怕你再去糾纏……”
林巖川說的坦然的樣子。
“兩個人在一起過,分開的時候也好看一點可以嗎?你是我二哥,我當然是尊重你,你多愛她多身不由己之類的話我不想聽,我只想說,你看在這個孩子的份兒上,離她遠一點,難道還要她再丟掉一個孩子?”
……
章東遠手已經捏的太緊,兩步的過去,一把將林巖川從輪椅上拎起來,重重的就是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林巖川唇角滲出血來,被揪著,眉頭都皺起來,可是旋即就笑:“你打我,也是她心疼,輸了的人就應該退出,打我算什么?就算你打死我,她愛的人也是我,也懷著我的孩子!”
章東遠驟然的松手,林巖川跌坐在地上。
那種如同被螞蟻啃噬的感覺,幾乎要折磨死他……
一個女人,是他的妻子,跟林巖川早都發生了關系,她的心從來都在林巖川哪里,他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求,去希望她回來,她拒絕,拒絕的那樣徹底,甚至她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他竟然還在這里因為她而覺得心痛……
是不是一個傻瓜?
傻的徹底!
他一直認為,是自己先錯,因為凌楠的事情,所以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可是杜雪藏著林巖川的照片,跟林巖川上床,心里從來沒有他……
杜雪說他是瘋子,要他不要去***擾她!
他是個瘋子!像個瘋子一樣,卻是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為什么還去求她?為什么婚禮上還會因為她的失蹤而離席?為什么不能狠下心來,就像以前對別的女人那樣轉身干脆的離開。
為什么,這樣牽扯不斷怎么都不愿意分開!
章東遠轉身,想要笑,卻是笑不出來。
這樣多的事情沒有原因,他在里面,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那樣難過。
***
“東遠,我在房間抽屜里找到這個……”姚曼笙將一個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雙眼是紅腫的。
章東遠睡在客房,她
哭了一晚上,天亮用冰水敷了眼睛,又過來章東遠住的客房來
桌子上放著的小盒子,他從來沒有見過,像是一個簡易的小塑料盒子。
這種東西怎么會出現在他的房間?
“口服墮胎藥,不用看了,我已經找朋友查過。”姚曼笙一字字的說,抬頭看著章東遠,眼底是那樣的光亮。
章東遠的目光盯著在那個小盒子上面。
他的房間,只有他和杜雪兩個人可以進去,打掃的阿姨是絕對不可能也不敢去動抽屜里的東西,他很少住在這里,所以也并沒有拉開過抽屜看里面的東西,只可能是杜雪……
可是口服墮胎藥……
難道?
心口猛然的鈍痛,好像是什么重物狠狠的砸上來!
她竟然吃了口服墮胎藥?
“你那時候和凌楠在一起,她可能是太難過了,所以不想要這個孩子,我能理解這種心情,她要跟林巖川在一起,這個孩子就不能留下。也算是合理。”姚曼笙看著章東遠眼底一瞬間流露出的痛苦的申請,緩聲的說著。
那樣的痛苦,不加任何掩飾,也許已經是無力掩飾,帶著脆弱從他的眼底流露出來。
這個男人,還是章東遠嗎?
還是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被對手稱為狐貍的男人嗎?
喜怒不形于色,什么都隱藏在心里,那個好像迷一樣的男人……
“你別恨她,人總要為了自己著想。”姚曼笙伸手去,拿了那個盒子,里面倒出來一粒藥:“她也猶豫了,要吃兩片的藥,只吃了一片,她有權利選擇。”
“所以她就殺了那個孩子?”章東遠扶著桌角的手幾乎是要繃直了,聲音里帶著低沉的吼。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曾覺得她要的太少,不懂的保護自己,好像一個小鴨子,那樣弱弱小小,可是一層層的剝開,她卻是那個一直在背后安排一切的人。
章東遠伸手去捏了桌面上那里白色的小藥粒,看著,心已經全然的空掉。
從里面,一寸寸的掏空。
徹徹底底。
她認為還要如何?那是一個孩子,他曾經期待,她也曾是那么喜歡,那樣微笑著跟他看嬰兒用品,笑的那樣自然,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親手扼殺了那個寶寶……
他還以為是因為淋雨,還以為是因為他……
還有多少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從她跟林巖川從來沒有斷過的關系,到墮胎……
她還是當初的那個杜雪?當初那個在他手心里,他想起來會刻意的欺負她,看她委屈的臉就覺得有意思的那個女孩子?
“你永遠也看不透一個女人,因為女人根本是個無解的謎。”姚曼笙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