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到,安陽知府接旨!”
付鵬城攜其家小跪接聖旨,付妍跪在父親身旁,心中很是不安。
“安陽知府付鵬城,忤逆乖張,私通外邦,企圖謀反,實屬大逆不道!今削其官職,滿門抄斬!欽此!”
一道聖旨,一時之間驚呆了付家所有人。付鵬城不知道他的罪名從何而來,但宣旨之人不管這許多,早已命人將付府衆人拿下。付妍彼時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深閨小姐,甚至不太明白何爲謀反,會有怎樣的結果。
“阿妍,怎麼了?”南宮潯走進屋中,見付妍眼角的淚花,他伸手將其輕輕拭去。已猜到付妍在想什麼,輕聲一嘆:“不要想太多,過去的已無法改變,好好想想我們的將來好嗎?”
付妍抿嘴一笑:“放心吧,我沒事。只是偶爾會想起爹爹和孃親,潯,謝謝你!”
南宮潯將妻子摟入懷中,自己也不禁想起了幾年前初遇付妍時的情形。
囚車咕嚕嚕在官道上行進著,付妍極其母親被關在一輛囚車中,而付家其他女眷則被關於另外兩輛囚車中,付妍的父親付鵬城早在安陽時便已被斬首。
夜裡,押解的官兵都住進了客棧,將囚車放在了馬房。南宮潯在這裡第一次見到了付妍,剛開始他並沒有注意到關在囚車裡的這個小丫頭。他見一衆官兵在大吃大喝,卻沒有叫人給這些女囚送吃的,就叫跑堂拿了些饅頭髮給她們。
“客官,你真是好心,這都是些死囚,罪有應得的?!?
“你胡說!”付妍憤然怒道,“我爹沒有罪,他是被冤枉的!”
南宮潯擡眼望去,只看到了她晶亮的眼睛,一張小臉髒污不堪,眼中閃著不服氣的倔強。
“客官,你別理她,”跑堂啓聲道,“哪個死囚不是說自己是冤枉的?”
付妍一把將手中的饅頭砸向跑堂,怒瞪著他。跑堂一怒,正欲上前,南宮潯道:“小哥,你與她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
跑堂見南宮潯說話,便忍下怒氣,轉身離開。南宮潯輕笑著搖了搖頭,正欲離開,付妍卻再次大聲道:“你們這些人都是些有眼無珠的,我爹爹是好官,他沒有犯罪!”
付妍目光灼灼地看著南宮潯,眼中帶著憤怒與篤定。南宮潯失笑,不想這丫頭竟如此倔強,那晶亮的眼睛倒讓人無法忽視。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囚車在山道上咕嚕嚕地前進著,烈日炎炎。付妍雙眼望著遠處,心中卻在替付鵬城擔憂,不知他現下如何了。她自小便沒了母親,付鵬城也沒有續絃,待她更是猶如珍寶。
一陣踢踏之聲響起,只見一羣官兵騎著馬而來,頓時將付妍等人圍得密不透風。其中一個像是首領的人跳下馬來,大聲說道:“付鵬城已經伏誅,聖上有令,將付家衆人就地正法!”一時之間,付家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給驚呆了。而付妍早在聽到付鵬城伏誅之時就已經呆愣在一旁,直到聽到衆人的慘叫聲傳來才驚醒。
官兵直接用劍砍向囚車中的人,兇殘至極。付妍看見一柄劍朝自己刺來,她想也沒想直接用手將其緊緊握住,使勁一拉,竟將小兵手中的劍抽了過來,她迅速將劍身一反直接刺入小兵的心臟。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她擡手用力一劈,竟將囚車的鎖鏈砍壞了。她跳下囚車,一衆官兵見竟有人反抗,都向付妍圍來。付妍不會武功,她拿著劍胡亂揮著,嘴中還發出尖利的叫聲。
付妍停下了動作,眼中閃著仇恨的利光,所有的官兵都看著她,嘴角帶著殘忍的笑。在場的女眷除了付妍皆已命歸黃泉,而付妍全身上下已被血染透,但她強撐著不願倒下,她不願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她要替父親報仇!
南宮潯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他看不清付妍的樣子,但他記得付妍的眼睛,那雙倔強而又剔透的眼睛。他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或者說,他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但這一次他出手了,他沒有策馬離開,他救下了付妍,殺了在場的所有官兵!
付妍警惕地看著他,在看清他不是官兵之時當即便暈了過去。南宮潯知道她傷得不輕,將她帶回了南宮府。
大街上到處貼著捉拿付妍的告示,可南宮府卻是毫無動靜,府中所有人都對此事絕口不提。經過月餘的修養,付妍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南宮潯走過來,說道:“付姑娘,我聽管家說你要見我?!?
付妍看向南宮潯,雙膝一曲便跪了下去。南宮潯一驚,但也料到付妍這麼做的目的,他俯身將付妍扶起,嘆道:“姑娘不必如此,有什麼事直說就好?!?
付妍再次俯身一拜,方纔說道:“我知道南宮公子非是普通之人,定能助我報仇,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付妍皆無怨言!”
在這一月的時間裡,南宮潯看到的是一個被仇恨和憤怒徹底支配了的女子,看看這樣的付妍,他感到心疼。他轉過身,看著窗外,說道:“我已經查過你家的案子了?!?
付妍猛地擡頭,雙手緊握,卻沒有開口,等著南宮潯繼續往下說。
“陷害你父親的是兵部尚書李澄傲,他與你父親是政敵,又因爲你父親曾在邊關呆過,他才能構陷成功?!蹦蠈m潯的聲音淡淡的,但付妍卻是越聽越激動,終於忍不住啓聲問道:“除了他還有誰?只他一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南宮潯回身看著她:“你倒是不笨,還有太監總管田貴。他想要你家的傳家寶玉和田玉,但被你父親拒絕了,所以,二人聯手陷害你父親。”
“和田玉?”付妍沒有想到竟是爲了一塊玉,她退後一步,臉色蒼白,“爲什麼?他們怎麼那麼惡毒?爲了那樣的理由和東西,竟害死了我全家人!爲什麼?”付妍大叫著,哭喊出來,這是南宮潯將付妍帶回後她第一次表現得這麼歇斯底里。看著付妍這樣,南宮潯反而鬆了一口氣,他沒有上前勸她,就讓她那樣盡情的哭。
待到付妍哭夠了,南宮潯才道:“我已將叫人著手處理這件事了,不出一月,應該就可以還你父親清白,並替你報仇?!?
付妍擡眼看著南宮潯,眼角還帶著淚:“你爲何要如此幫我?”
“爲何?”南宮潯靜靜想了一會兒,突地輕輕一笑,回道:“或許是被你的眼睛給蠱惑了,也或許是你和曾經的我有些像吧。”
付妍聽不懂南宮潯在說什麼,但她知道,南宮潯幫她,並不是圖她什麼。
一切果不出南宮潯所言,一月未到,付家的冤情便得以洗清,而李澄傲與田貴都被判斬首。只是,和田玉卻沒能找到,不知到了何處。三年來南宮潯一直都在尋找,但卻一直沒有找到。和田玉有多麼貴重他並不在乎,南宮家從來不缺值錢的東西,只是那是付妍的傳家寶玉,因爲付妍在乎,所以,他也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