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匆匆進了醫院,他剛從機場過來,直接就到了這裡。在病房前,遇上了孫鋒。
孫鋒似笑非笑:“陽光。”
他打住了腳步:“師姐。”眼光四處打量,難以掩飾的焦急。他對這邊的情況,還一點不瞭解….
孫鋒善解人意地開口:“不用擔心,小虎已經沒事了。”
王逸終於正眼看她,臉上有些驚疑。
孫鋒很瀟灑地揮揮手:“詳細情況你就找當事人問吧,我任務完成,走囉!”邊說邊朝醫院外走去。
王逸在她身後再次喊她:“師姐,謝謝!”
孫鋒沒回頭,對著身後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
他的心情稍微緩和了點,也趕緊進了病房。
曉曉合著眼睛,好像在休息。王逸輕輕將行李箱放在一旁,也是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洗手間,洗淨了雙手。
他緩緩坐到了牀邊,打量著曉曉,她臉色很蒼白,襯得長長的睫毛顯得更黑,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睡覺的姿態也很緊張,一隻手有些僵硬地放在被子外面……
王逸的心有些刺痛,她跟了自己,看起來自己也沒讓她過上好的生活,反而遭了這種罪……
他忍不住輕輕握住了她放在外面的手。
曉曉眼睛撲扇了一下,睜開了。
她看到了他,他這兩天的生活,看來也很奔波,滿臉胡茬,神色也有些疲憊。
輕輕地伸手,摸了下他的臉頰。胡茬戳得手疼,她聲音虛弱、緩緩地說:“怎麼鬍子都不刮?”
王逸有些歉然,把她弄醒了,他很溫柔地答:“太匆忙了,連剃鬚刀都沒帶。”
兩人相視一笑。曉曉的手依戀地流連在他的臉上。王逸滿臉享受。
老太太剛打開門,就看到了這一幕,她慢慢退出去,輕輕帶上了門。門裡的兩人渾然不知。
王逸想輕鬆點:“寶貝,你把我女兒藏哪裡了?”
曉曉有點訝異:“你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嗎?”
他颳了刮她由於驚奇而皺起來的鼻子:“我剛下飛機,門口遇上孫峰,也不給我說,讓我問當事人。”
曉曉輕笑:“孫姐蠻好的,這幾天都來醫院幫忙,事發突然,好多東西都沒準備,多虧了她幫忙。”
他也笑:“師姐就是個熱心人。”
曉曉有些歉意:“陽光,SORRY,是個男孩兒,不是你想要的女孩子。而且出來得早了,只有兩斤三兩。像個小老鼠一樣。”
王逸很不滿意的樣子。
曉曉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奇怪,如果真有上蒼,那他一定很有幽默感,沈度想要男孩,偏偏成了個女孩的爹!因爲這個,居然還成了他最後疏遠自己的理由!
王逸如此想著能有個女孩,現在……果然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曉曉的臉色也有些沉重。
王逸忽然滿臉笑容:“逗你呢,男孩女孩我都喜歡!寶貝,你去看過他了沒有?”
曉曉點了點頭。王逸很期待:“等我收拾一下,免得我兒子嫌我醜。”
曉曉被逗得樂,又怕牽扯到傷口,笑得很矜持。
王逸果然收拾了一下自己,還將臉湊過去讓曉曉檢查:“怎麼樣,拿得出手不?”
曉曉勉強控制著笑:“帥死了,那小子看了都會慚愧的……”
王逸滿意了。推來了輪椅,小心翼翼地將曉曉抱進去坐好:“走咯,看兒子去羅。”
大大的玻璃窗,隔開了他們和小寶寶的距離。曉曉給王逸指點,哪個寶寶纔是他們的。老太太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也來湊熱鬧。三人站在玻璃前,品頭論足,不經意間發現自己的臉上,都是笑意。
老太太很高興,撇開別的不講,老王家開枝散葉,那是喜事一樁啊,她看起來比曉曉和王逸還要興奮些。高興地對著玻璃窗,指指點點,說什麼地方都像他兒子,到了最後她自說自講,一旁的兩人聽著她說,只是不時相視一笑。
老太太已經開始忙乎著取名的事情了:“兒子,咱們老王家,到了小虎這一輩,是關字輩,取名的時候,千萬別忘了啊?!
王逸笑:“媽,知道了!您看,我是陽字輩,你就給我起個陽光,弄得我聽到陽光這詞都以爲是在叫我!”
老太太也笑:“本來我想就叫王陽來著,不過聽著就像要亡羊補牢一樣,所以纔給你加了個‘光’字。”
曉曉在椅子上,忍不住笑,王逸滿臉菜色。
護士看到三人在那裡逗留良久,醫院病人本來就不多,那護士主動抱了孩子出來給他們看。
王總雖然不是第一次當爹,看著那軟兮兮的小東西,還是有些激動。一言不發地盯著看。老太太驕傲地指點江山,哪兒哪兒像兒子,哪兒哪兒像自己,完全把曉曉晾在了一邊。
曉曉也不在意,含笑看著兩人。
王逸忽然發話:“我老王家的兒子,就叫小王子吧,曉曉你看怎樣?”
老太太已經拍手:“不錯,不錯,還是我兒子會取名!”
曉曉凝思,也覺得不錯,也點頭。
小崽子的小名,算是定下來了。至於大名,曉曉尋思著,叫“王關…”網管?王冠?後面看起來,跟上什麼字都有點不合適……
她想了半天,沒什麼好名,有些不耐煩,不管了不管了,愛叫啥叫啥,名字,不就是個代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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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小虎的一進一出,也是個大事情了。王逸在醫院呆了一會兒,也趕緊往莫雪這邊趕,再怎麼說,也要去看看他們。發生這樣的事情,責任在自己,無論如何,該承擔的,就得承擔。
M國的開放式的別墅,遠遠地就能看到莫雪在前院的走廊下看著書。那專注的摸樣,平靜得完全看不出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王逸的腳步都稍有停滯。他也在想,難道莫雪什麼都沒察覺?
沒等他想出答案,莫雪已經看到了他,她和他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無波地說:“你來了。”
那一瞬間,王逸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是那早上剛離去工作的丈夫,而現在,只不過是自己回家的時間……
他的表情,有那麼一絲絲的不自然,他移動腳步,來到她的身旁:“小虎呢?”
莫雪眼睛擡起來,看了看樓上:“在睡覺呢,昨夜我罰他聽淨空大師講課,看了一整夜的碟。”
王逸在她對面坐下:“小雪,對不起,發生這些事情,都是我的錯……”
莫雪沒說什麼。
他接著問:“小虎怎麼樣,情緒還穩定吧?”
莫雪搖了搖頭:“剛開始很不穩定,很激動,情緒也有些偏激,我很他談了很久。昨夜看了一夜的碟,今天好像有些平靜了。”
王逸更是有些慚愧:“是我自己的問題,還連累到了小虎,的確是我處理得不當。”
莫雪點頭,很直接地說:“的確,孩子牽涉到了其中,很難辦。也不應該讓他在這個年紀涉及這些。”
王逸像個在老師面前做錯了事情的學生,很懊悔:“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巧,讓他知道了,我的本意肯定不是這樣……”
莫雪長長地呼了口氣:“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也許遇上也是他的劫數,讓他經歷些磨難,對他的成長也有好處。”
王逸心裡很懊悔:“這種成長的代價,未免也太大。”
王逸沉默,他眼睛都沒法和莫雪的對視,滿臉沉重地說:“莫雪,對不起。”
莫雪嘆了口氣:“哎,陽光,其實我心裡很清楚,遲早有這麼一天。我早有思想準備。”
她又看了他一眼:“恩,先不說這個,我早晨抽空整理了一下,擬定了離婚協議書,你看看,有什麼問題沒有。”
王逸很吃驚,下意識地擋開莫雪給自己遞東西伸過來的手:“小雪,我今天不是來和你說這個的!”
莫雪點頭:“恩,我知道,你是來看看小虎怎樣了的,對吧?”
王逸點頭。
莫雪給他寬心:“影響是肯定有了,我現在就是儘量在給他疏導,我想他會慢慢理解的。”
王逸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心裡很酸楚。她的自身修養,已經到了極高的地步。他沒法想象,一個其他女人,對於聽到丈夫的家外安家的事,會有這種淡漠到了極致的姿態。
莫雪手還伸著,還在給他遞離婚協議書:“我考慮了一下,我們還是離婚吧。原來我一直不提這個,是因爲我想等小虎到了18歲,我們再來協議這件事情。現在,既然小虎都知道了,我們也沒必要在他面前維持原來的樣子,是時候離婚了。”
王逸沉默。
莫雪繼續往下說:“小孩子,也需要身份的確認,你趕緊把手續辦了吧,別耽誤了他們母子倆。”
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我沒什麼要求,我只希望以後,你能善待小虎。我相信你一定也能做到。”
王逸心裡一震。他伸手接過了莫雪遞給他的協議書。
看都沒看一眼,他將那些協議,一下,一下地撕成了碎片。
莫雪驚呼:“別撕,別撕,我整理了一早上的呀……”
王逸眼睛盯著她,說了一句話。
莫雪聽了後淚流滿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