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聽如此說,忙收了過去,也照樣換上一雙烏木鑲銀的.劉姥姥道:“多謝王爺,去了金的,又是銀的,到底不及俺們那個伏手。”鳳姐兒道:“菜里若有毒,這銀子下去了就試的出來。”
劉姥姥道:“這個菜里若有毒,俺們那菜都成了砒霜了.那怕毒死了也要吃盡了。”賈母見他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把自己的也端過來與他吃.
林峰見板兒可愛,則叫過紫嫣來,將各樣的菜給板兒夾在碗上。
一時吃畢,眾人往探春臥室中去說了會子閑話,便又逛了起來,到是好一番熱鬧。黛玉也非要去湖中船上,林峰無奈怕有個好歹只得陪她上去,玩了一會,及至賈母在岸上喚她們才上了岸。
到了往藕香榭。這里鳳姐兒已帶著人擺設整齊,上面左右兩張榻,榻上都鋪著錦布墊子,每一榻前有兩張雕漆幾,也有海棠式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荷葉式的,也有葵花式的,也有方的,也有圓的,其式不一.一個上面放著爐瓶,一分攢盒,一個上面空設著,預備放人所喜食物.上面二榻四幾,是賈母薛姨媽,賈母拉著林峰與她同坐,下面一椅兩幾,是王夫人的,余者都是一椅一幾.東邊是劉姥姥,劉姥姥之下便是王夫人.西邊便是史湘云,第二便是寶釵,第三便是黛玉,第四迎春,探春,惜春挨次下去,寶玉在末.李紈鳳姐二人之幾設于三層檻內,二層紗廚之外.攢盒式樣,亦隨幾之式樣.每人一把烏銀洋鏨自斟壺,一個十錦琺瑯杯.
大家坐定,賈母先笑道:“咱們先吃兩杯,今日也行一令才有意思。”薛姨媽等笑道:“老太太自然有好酒令,我們如何會呢,安心要我們醉了.我們都多吃兩杯就有了。”賈母笑道:“姨太太今兒也過謙起來,想是厭我老了。”
薛姨媽笑道:“不是謙,只怕行不上來倒是笑話了。”王夫人忙笑道:“便說不上來,就便多吃一杯酒,醉了睡覺去,還有誰笑話咱們不成。”薛姨媽點頭笑道:“依令.老太太到底吃一杯令酒才是。”賈母笑道:“這個自然。”說著便吃了一杯.
鳳姐兒忙走至當地,笑道:“既行令,還叫鴛鴦姐姐來行更好。”眾人都知賈母所行之令必得鴛鴦提著,故聽了這話,都說";很是";.鳳姐兒便拉了鴛鴦過來.王夫人笑道:“既在令內,沒有站著的理。”回頭命小丫頭子:“端一張椅子,放在你二位奶奶的席上。”
鴛鴦也半推半就,謝了坐,便坐下,也吃了一鐘酒,笑道:“酒令大如軍令,不論尊卑,惟我是主.違了我的話,是要受罰的。”王夫人等都笑道:“一定如此,快些說來。”鴛鴦未開口,劉姥姥便下了席,擺手道:“別這樣捉弄人家,我家去了。”眾人都笑道:";這卻使不得.";鴛鴦喝令小丫頭子們:";拉上席去!";小丫頭子們也笑著,果然拉入席中.劉姥姥只叫";饒了我罷!";
鴛鴦道:";再多言的罰一壺.";劉姥姥方住了聲.鴛鴦道:";如今我說骨牌副兒,從老太太起,順領說下去,至劉姥姥止.比如我說一副兒,將這三張牌拆開,先說頭一張,次說第二張,再說第三張,說完了,合成這一副兒的名字.無論詩詞歌賦,成語俗話,比上一句,都要葉韻.錯了的罰一杯.
眾人笑道:“這個令好,就說出來。”鴛鴦便翻牌說了幾個,賈母,薛姨媽和史湘云都意義對上了。及至黛玉鴛鴦笑道:“下是林姑娘了。”
鴛鴦又道:“左邊一個`天‘。”
黛玉道:“良辰美景奈何天。”寶釵聽了,回頭看著他.黛玉只顧怕罰,也不理論.鴛鴦道:“中間`錦屏‘顏色俏.";黛玉道:";紗窗也沒有紅娘報。”鴛鴦道:“剩了`二六‘八點齊.”黛玉道:“雙瞻玉座引朝儀。”
鴛鴦道:“湊成`籃子‘好采花。”黛玉道:“仙杖香挑芍藥花。”說完,飲了一口.
迎春等都對上了之后,便輪到了劉姥姥,劉姥姥道:“我們莊家人閑了,也常會幾個人弄這個,但不如說的這么好聽.少不得我也試一試。”
眾人都笑道:“容易說的.你只管說,不相干。”鴛鴦翻牌笑道:“左邊`四四‘是個人。”劉姥姥聽了,想了半日,說道:“是個莊家人罷。”眾人哄堂笑了.
賈母見她說的有趣笑道:“說的好,就是這樣說。”劉姥姥也笑道:“我們莊家人,不過是現成的本色,眾位別笑。”鴛鴦道:“中間`三四‘綠配紅。”劉姥姥道:“大火燒了毛毛蟲.”眾人笑道:“這是有的,還說你的本色。”鴛鴦道:“右邊`幺四‘真好看。”劉姥姥道:“一個蘿,一頭蒜。”眾人又笑了.鴛鴦笑道:“湊成便是一枝花。”劉姥姥兩只手比著,說道:“花兒落了結個大倭瓜。”眾人大笑起來.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起來.于是吃過門杯,因又逗趣笑道:“實告訴說罷,我的手腳子粗笨,又喝了酒,仔細失手打了這瓷杯.有木頭的杯取個子來,我便失了手,掉了地下也無礙。”眾人聽了,又笑起來.鳳姐兒聽如此說,便忙笑道:“果真要木頭的,我就取了來.可有一句先說下:這木頭的可比不得瓷的,他都是一套,定要吃遍一套方使得。”劉姥姥聽了心下ゅ道:“我方才不過是趣話取笑兒,誰知他果真竟有.我時常在村莊鄉紳大家也赴過席,金杯銀杯倒都也見過,從來沒見有木頭杯之說.哦,是了,想必是小孩子們使的木碗兒,不過誆我多喝兩碗.別管他,橫豎這酒蜜水兒似的,多喝點子也無妨。”想畢,便說:“取來再商量。”鳳姐乃命豐兒:“到前面里間屋,書架子上有十個竹根套杯取來.‘豐兒聽了,答應才要去,鴛鴦笑道:“我知道你這十個杯還小.況且你才說是木頭的,這會子又拿了竹根子的來,倒不好看.不如把我們那里的黃楊根整摳的十個大套杯拿來,灌他十下子。”鳳姐兒笑道:“更好了。”鴛鴦果命人取來.
劉姥姥一看,又驚又喜:驚的是一連十個,挨次大小分下來,那大的足似個小盆子,第十個極小的還有手里的杯子兩個大,喜的是雕鏤奇絕,一色山水樹木人物,并有草字以及圖印.因忙說道:“拿了那小的來就是了,怎么這樣多?‘鳳姐兒笑道:“這個杯沒有喝一個的理.我們家因沒有這大量的,所以沒人敢使他.姥姥既要,好容易尋了出來,必定要挨次吃一遍才使得.‘劉姥姥唬的忙道:“這個不敢.好姑奶奶,饒了我罷。”
林峰一旁也是說道:“鳳姐姐,姥姥年紀大了,說笑便罷,若真是這么大杯怕是經不起的。”
鳳姐聽了笑道:“既是王爺開口替姥姥請求,那咋們換個小的。”
鴛鴦無法,只得命人滿斟了一大杯,劉姥姥兩手捧著喝.賈母薛姨媽都道:“慢些,不要嗆了。”薛姨媽又命鳳姐兒布了菜.鳳姐笑道:“姥姥要吃什么,說出名兒來,我搛了喂你。”劉姥姥道:“我知什么名兒,樣樣都是好的。”賈母笑道:“你把茄鲞搛些喂他。”鳳姐兒聽說,依言搛些茄鲞送入劉姥姥口中,因笑道:“你們天天吃茄子,也嘗嘗我們的茄子弄的可口不可口。”劉姥姥笑道:“別哄我了,茄子跑出這個味兒來了,我們也不用種糧食,只種茄子了。”眾人笑道:“真是茄子,我們再不哄你.‘劉姥姥詫異道:“真是茄子?我白吃了半日.姑奶奶再喂我些,這一口細嚼嚼.‘鳳姐兒果又搛了些放入口內.劉姥姥細嚼了半日,笑道:“雖有一點茄子香,只是還不象是茄子.告訴我是個什么法子弄的,我也弄著吃去。”鳳姐兒笑道:“這也不難.你把才下來的茄子把皮了,只要凈肉,切成碎釘子,用雞油炸了,再用雞脯子肉并香菌,新筍,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釘子,用雞湯煨干,將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嚴,要吃時拿出來,用炒的雞瓜一拌就是。”
劉姥姥聽了,搖頭吐舌說道:“我的佛祖!倒得十來只雞來配他,怪道這個味兒!”一面說笑,一面慢慢的吃完了酒,還只管細玩那杯.鳳姐笑道:“還是不足興,再吃一杯罷。”劉姥姥忙道:“了不得,那就醉死了.我因為愛這樣范,虧他怎么作了。”鴛鴦笑道:“酒吃完了,到底這杯子是什么木的?‘劉姥姥笑道:“怨不得姑娘不認得,你們在這金門繡戶的,如何認得木頭!我們成日家和樹林子作街坊,困了枕著他睡,乏了靠著他坐,荒年間餓了還吃他,眼睛里天天見他,耳朵里天天聽他,口兒里天天講他,所以好歹真假,我是認得的.讓我認一認.‘一面說,一面細細端詳了半日,道:“你們這樣人家斷沒有那賤東西,那容易得的木頭,你們也不收著了.我掂著這杯體重,斷乎不是楊木,這一定是黃松的。”眾人聽了,哄堂大笑起來.
只見一個婆子走來請問賈母,說:“姑娘們都到了藕香榭,請示下,就演罷還是再等一會子?‘賈母忙笑道:“可是倒忘了他們,就叫他們演罷。”那個婆子答應去了.不一時,只聽得簫管悠揚,笙笛并發.正值風清氣爽之時,那樂聲穿林度水而來,自然使人神怡心曠.寶玉先禁不住,拿起壺來斟了一杯,一口飲盡.復又斟上,才要飲,只見王夫人也要飲,命人換暖酒,寶玉連忙將自己的杯捧了過來,送到王夫人口邊,王夫人便就他手內吃了兩口.一時暖酒來了,寶玉仍歸舊坐,王夫人提了暖壺下席來,眾人皆都出了席,薛姨媽也立起來,賈母忙命李,鳳二人接過壺來:“讓你姨媽坐了,大家才便。”王夫人見如此說,方將壺遞與鳳姐,自己歸坐.賈母笑道:“大家吃上兩杯,今日著實有趣.‘說著擎杯讓薛姨媽,又向湘云寶釵道:“你姐妹兩個也吃一杯.你妹妹雖不大會吃,也別饒他.‘說著自己已干了.湘云,寶釵,黛玉也都干了.當下劉姥姥聽見這般音樂,且又有了酒,越發喜的手舞足蹈起來。寶玉因下席過來向黛玉笑道:“你瞧劉姥姥的樣子。”
黛玉笑道:“當日圣樂一奏,百獸率舞,如今才一牛耳。”眾姐妹都笑了.
林峰拉了拉黛玉皺眉:“妹妹何苦取笑她一個老人家。”
黛玉知道林峰卻是惜老憐貧,自幼便是如此的,也不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正說著,卻見晴雯走來,悄悄在林峰耳邊耳語了幾句,林峰見賈母黛玉都在看著劉姥姥便起身離席而去。
至二門外,早有林福候在外頭,林峰邊朝外走邊問道:“這是什么人,有何急事怎么找到此處了?”
林福躬身跟隨著,心中也埋怨那個人倔,王爺不在改日再來便是,偏偏眼巴巴的追到了賈府來。卻回道:“小的也不清楚,據說是一個南邊水師的軍官,說有事求見王爺,可是爺您不在府里,我父親便讓他改日再來,他卻不肯,畢竟是朝廷官員,我父親就讓他直接過賈府這邊來了。”
“恩。。。若是真有急事倒也妥當。。”林峰想了想點頭道:“只是這水師之事與我何干?”
說話間已到了賈政的書房,賈政不在,所以林峰用用也無不可,挑簾進去,只見下首端坐一人,氣度沉穩,約莫三十五六,皮膚黝黑,面有短須,右邊的眼角有一條傷疤,似乎是被兵器所傷,直接延伸至臉頰,顯得格外威嚴而富有殺氣。
那人聽到聲音抬頭看來,卻不認識林峰,眼中閃過疑惑,林福上前道:“這便是王爺。。”
那人一聽忙站起身來單膝跪倒:“末將江南水師參將丁海,參見王爺!!”,丁海的聲音渾厚響亮,頗有氣勢。
“起來吧。。”林峰至上首坐下,等丫鬟上了茶,反復笑著問道:“不知丁將軍找本王何事?”
“王爺!!”丁海聽林峰相問卻又跪了下來嘆氣道:“王爺,近日沿海頻繁為倭寇侵擾,沿海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還望王爺救救那些百姓!”
林峰忙上前扶起,心中卻疑惑,這戰事怎么來找我呢,想了想道:“這。。。丁大人,這戰事你應該往兵部去,本王管的是吏部,將軍是不是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