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心裡打著什麼小心思,在座的自然沒人知曉,不過她臉上那細微的表情卻是一點不差地落入了趙夕樵的眸子裡,他是在笑,不過卻是因爲她而快樂,趙夕樵向來不是個懦弱的人,他知道自己喜歡上嫂子是不被允許的,但是他卻並不打算強迫自己將心裡這份情感抽出,以小叔的身份去關心,也是一種對她好的方式。
而胡幼軒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這叔嫂之間的貓膩,只是對趙夕樵那聲‘胡公子’感到不滿,起初他已經(jīng)示意對方喚自己名字便可,他還擺出這副生疏的模樣來,很明顯是不想跟自己有什麼牽扯,既然不願意當初就別答應,雖說自己也並不是想跟他讀什麼書,卻也不待見趙夕樵那副冷生人勿近的樣子。
心裡儘管有些意見,但是表面上還是沒有表現(xiàn)出什麼別的情緒,胡幼軒也只是依舊保持臉上那淡淡的看不出情緒的笑容,十分有禮貌地應對:“這個家裡倒是有些急,想我今年便去試一試,我自己倒是覺得等有把握了明年也一樣。”
“也對,是第一次考吧?”
“是的,之前根本沒打算朝這方面發(fā)展,爹孃總想著家裡能出個讀書人,從小就讓我在私塾裡唸書,我姐得知趙哥你的風光之後,這才麻煩二姐幫忙的。”
這人嘛總是有兩面的,哪怕胡幼軒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都沒有想過考什麼科舉,可是第一次來到別人家裡,人家還不怎麼待見你,你歸根結(jié)底還是得說些他中意的話才行,至於中間的過程,胡幼軒自然知道自己那個姐姐在沈家的壯舉,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還是很自覺地朝沈含報以一個感激的神色。
而沈含的思緒正逐漸從被趙夕樵那冰山的臉出現(xiàn)的陽光帶來的混亂中解脫,腦子裡運轉(zhuǎn)的卻是他們口中說的鄉(xiāng)試,歷史上的朝代的鄉(xiāng)試她不是很清楚是怎樣的制度,可是這個異世界裡,其實就是鄉(xiāng)試,鄉(xiāng)試……第二次要是再次中舉,就直接可以有頭銜了,想比之下比自己大概知道的一些科舉是要簡單很多,但是簡單的升級模式,卻奠定了更加嚴格的基礎,否則小叔子也不會這麼努力奮發(fā),天天除了看手上的書,就是低頭看膝蓋上的書。
此刻聽聞胡幼軒突然把話鋒扔到自己身上,她不禁在心裡納悶:怎麼坐這裡不說話還是中槍了?
“不客氣,一家人嘛,其實麻煩的是小叔,我只是開個口而已。”
胡幼軒話題突然一轉(zhuǎn),視線也轉(zhuǎn)到了沈含的身上,趙夕樵眼底裡立即閃過一絲犀利,可是在還沒來得及繼續(xù)對胡幼軒的眼神給予心底控訴的時候,就被沈含的一句話給打散於無形,因爲自己心儀的女子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眼底裡還閃著足以軟化他的光芒,那模樣在他的眼裡直接被晉升成害羞……
“其實也就是一起唸書而已,至於最後能不能高中,靠的還是幼軒你自己的努力。”
實在是很不想把他喊得那麼親熱,不過……看在大嫂的面子,不讓她難做,勉爲其難的熱情招待你便是,要是讓我知道你有任何的不合格,定會讓你離開!
某個暗自不爽的人,悄悄的在心裡爲自己辯解,殊不知他所謂的堅持和守護,已經(jīng)漸漸由不得他,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當現(xiàn)在的狀況好過以前的時候,當心底的感覺慢慢變得不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當你情緒都被一個人的一言一行所牽制的時候,你便會不再滿足於現(xiàn)狀……
“那個夕樵老弟你別嫌我是個粗人說話不好聽,其實這個當初小妹嫁過來,我真的是心疼得不得了,甚至還因爲這個事兒跟我爹鬧了一場,不過現(xiàn)在看到你們?nèi)兆舆^的平平淡淡也挺好的,小妹你也要懂事好好孝敬嬸孃知道嗎?”
沈翼楓見著沈含回到家裡的一切,不管是她臨時跟那個什麼影姑娘一起出去,還是後來回到家裡,雖說李氏的神態(tài)裡也沒多少親近,但是他也看不出來自己妹妹在這裡有受什麼委屈,立刻就放心不少,況且在他的心底,其實這親事受委屈的絕對是自己那個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的妹妹。
被沈翼楓這番話窩了心的沈含,只能默默地看著他,這大哥是實心眼兒她知曉,在婆家人面前說這樣的話不妥當她也知曉,可是……身爲冒牌貨的她聽了這話,心裡還是忍不住泛起暖意,連眼睛也澀了。
“翼楓大哥放心,都是一家人本就不需要分你我,再說這門親事,其實是大嫂受委屈了……”
趙夕樵聽了這話,他心裡的確不是滋味兒,卻不是因爲別的,只是想到當初自己代替那個不爭氣的大哥拜堂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是個罪人,生生的成了毀人家姑娘一輩子的劊子手。
而現(xiàn)在……自己竟然對她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感情,當初那份怨念現(xiàn)在又變得有些矛盾。恨自己代替大哥成親,讓她成爲自己的大嫂,那道鴻溝便是困擾著他的障礙,可是反過來想,要是自己沒替大哥拜堂,豈不是又不會認識她了?
而不管從什麼角度去想,老天爺真真是給趙沈兩家開了個大大的玩笑,而最終的受害者,卻只有她……
“呵呵,其實以我的角度來看,二姐現(xiàn)在倒是蠻好,我向來比較喜歡一個人的生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雖說趙家大哥不在,但是不是還有趙嬸孃跟夕樵兄你嗎?”
雖說這胡幼軒的話說出了沈含的心裡話,可是這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也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小心眼了還是怎麼著,他姐姐那個人比較極品,也不代表他爲人就會很差啊!
可是她依舊壓不過自己的直覺,至少現(xiàn)在還無法對他升起好感,可是現(xiàn)在也必須硬著頭皮去接話:“其實我根本就沒受什麼委屈,之前是一時間接受不了纔會顯得那麼不成熟,現(xiàn)在想想反倒覺得,其實是我的到來給婆婆和小叔添麻煩了,不說別的家裡可是多了一個人吃飯呢!”
沈含這話說的是實在話,她自己雖說是半慶幸的,因爲穿越到這裡來成了一個沒老公的黃花大閨女媳婦,卻也總比穿越成一個結(jié)了婚的,還不知道老公底細的好。可是另一方面,確確實實給趙家的經(jīng)濟上也增加了負擔。
“你說你這孩子,不是喜歡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掛在嘴邊嗎?現(xiàn)在怎麼又盡撿糊塗話說!什麼誰委屈誰不委屈的?這都是一家人了,說這話不是添堵嗎?”
聞聲沈含便立即回頭看去,正是婆婆李氏端著一個大盆,上面正熱氣騰騰地冒著氣,聞著味道她便知道是婆婆的拿手菜,被她成爲真正的水煮魚的‘水煮魚’。
古代的調(diào)料自然不比現(xiàn)代,煮出來的東西顏色不好看不說,味道自然也差了很多,然而沈含卻始終不得知,李氏爲什麼就能依靠那麼有限的條件,煮出來很好吃的魚,而她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也不過才吃上那麼一會而已。
“娘說的是,我去廚房端菜!”
心知婆婆定是不會在所有菜沒備齊的情況下出來,沈含又不好去接她手中端著的湯盆,徑而朝廚房走去,趙夕樵立即錯身讓自己的母親,見她手背上的紅點,他忍不住心痛道:“娘您又不小心燙傷手了?”
“唔……人老了就沒用了,不過是油星子濺上的而已,小事。”
將湯盆放下,李氏隨意的笑笑,兒子臉上那擔憂的神色,讓她覺得很滿足,哪怕生活再艱難,哪怕需要去賒帳才能拿回來一條魚招待客人,可是家裡有兒子爭氣,她就覺得未來無限光明,沒有什麼好去憂鬱的。
屆時,沈含已經(jīng)將李氏準備好的菜都端上了桌,簡簡單單的菜色被李氏變著花樣硬是整了足足十多盤,弄得沈翼楓十分不好意思,他老實巴交地搔搔腦袋笑呵呵地說道:“嬸孃太客氣了,這麼多菜哪裡吃得完?”
“不多不多,其實很多都是你跟含兒帶回來的,你看這個跟這個還有這個都是……”
李氏也是個明白人,就算心裡對沈含開口請胡幼軒來家裡唸書的事情有些芥蒂,但是始終是接受了她孃家人幫助的,對沈翼楓這個老實人她又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嚴肅的臉色,而且還有句俗話說:雷都不打吃飯人!
因此此刻在飯桌上她的神色倒是緩和了許多,眉宇間也有了些笑意。
所有人都不再彼此客氣,拿起筷子開始享受李氏的廚藝,而一路奔波回來,沈含他們也確實餓了,只是這好事總是不長久,這頓飯剛吃到一半,那搖搖欲墜的院子木門終於迎來了它人生的頂點:光榮犧牲!
“趙家嬸子,快幫幫忙救命啊!我娘子……我娘子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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