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夕樵的不卑不亢,連那句小人說的都是那麼的理直氣壯,讓在場的人都被他身上的氣勢給折服,明明是一個文弱的書生,可是就是有那種震懾全場的氣場,更何況他方纔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會高中的話,那種話別人說出來定是顯得狂妄了,可是從他口中一出,只覺得眼前書生的形象,瞬間高大了起來。
“既然如此,這件事你們還是私了吧這賠償的銀兩,在你們商量出結果之前,先行放在衙門保管,等結果出來再行分配”
秦裕自然不可能把這事兒真的就這麼撇乾淨,他將銀子放自己這裡,不過是爲了把事兒攬下這麼個結果在自己身上,袁家再盛氣凌人,想必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到時候就算是夫人說情,他也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多謝大人娘……”趙夕樵走到李氏身旁,點頭說道:“走吧”
“我先跟他去,你跟你大嫂還有幼軒先回家。”
沈含自從開堂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此刻也快步走到李氏的身旁:“我陪娘一起去”
說完,幾人就這麼離開了衙門,大家紛紛讓道竟然就這麼目送他們一家人離開,而那位漢子則回頭看了看這衙門裡的明鏡高懸四個字,脣角勾起一抹富有深意的笑。
劉氏恨得牙癢癢的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回頭準備找秦裕討說法,卻不想秦裕人已經起身離開座位,只餘下那通向後臺的簾子還在微微顫動,師爺笑著吩咐大夥可以散去了,劉氏一肚子的火沒出發,只能擰著左杏憤憤而去
出了衙門,沈含看著李氏與小叔簡單道別,便跟著突然闖進衙門,以一種很可笑的方式間接幫他們了結這次衙門之行的男人一路疾步,直到穿進一個小巷的時候,沈含伸手拉住李氏的手臂,停下腳步。
李氏不解的看著她,而沈含卻只是淡淡地看著前面有感停步的男人,衝著他的後背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含的話一出,李氏哪怕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了過來,她看著眼前慢慢轉身笑得一臉燦爛的男子,以及自己的媳婦:“你們認識?”
“娘,在春華孃的攤子上買下帕子的,是他的手下。”
一語驚醒夢中人,沈含的話說出來,李氏也立刻明白過來,難怪覺得他有些眼熟,只是剛纔在衙門又亂又著急的情況下,根本無暇去想太多,此刻聽沈含這樣一說,李氏就想到了那天那個漂亮的姑娘來買東西的時候,不遠處似乎確實站這這麼一個人,不過當時根本就沒上心,誰會想到那個路人,今天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呢?
所以……不得不說生活是很狗血的,指不定哪一天你就會遇見一個人跟你說,你們是見過的……
“那你們……”
“我跟他不熟”
說完,沈含繼續將視線放在沐司堯的身上,看著他一身粗布衣裳,打扮成一個求救的漢子來打亂公堂,在看到他的瞬間,沈含確實是很驚訝的,不過也明顯能感覺到,他是好意,當場拆穿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這纔會配合著一起過來。
“你到底想怎樣?”
“沒什麼,只是剛好路過衙門,這才知道你們的事,就順便來摻和一把。”
沈含乾脆不予理會,深吸一口氣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娘,我們回去吧”
攙扶起李氏,沈含在她疑惑的神色中,背對著沐司堯邁開步子,而沐司堯只是將脣邊的弧度加大些許,也沒出聲也沒追上,只是目送著她離開,心裡卻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含兒,他是誰?”
聞言,沈含心裡有些隱隱的擔憂,沐司堯今天的出面,雖說是解圍可是也讓婆婆知道了有他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他到底在想什麼?自己於他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有必要這樣一直糾纏不清嗎?
“那天去袁家的時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他,而事後回家跟娘一起去看戲的時候,有人落水我上去幫了下忙,他正巧也在,就只是有過幾面之緣而已。”
沈含當然不會告訴李氏,還有他沐司堯少爺親自爬上自家的小房頂來過家裡的事,她定是不會告知的。這個是沈含後來猜出來的,礙於那天那種被人直勾勾盯著的感覺太強烈,因爲她窗戶的那個位置,除了爬牆爬房頂,他除了從正門進去,還真沒別的辦法。
李氏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回頭看了眼沐司堯,而他也絲毫不閃躲,只是禮貌地點頭笑笑,她回過頭來只對沈含說道:“既然不熟,多留個心眼,你現在可正在風口浪尖上呢”
“我知道了娘。”
回到家裡的時候,趙夕樵與胡幼軒兩人也不過剛到家裡一會兒,幾人凳子都還沒坐熱,劉氏就氣匆匆的找上門來,她原本是已經回到家裡,可是越想越氣,爲了收買那個縣夫人,她已經下了重本,沒想到得到的結果竟然是私下解決
李氏那個人壓根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私人解決這種事,她怎麼可能會妥協,說不定壞會把事情鬧得更大,今兒個在衙門的狀況,劉氏再怎麼強撐,也明白大多數人都是偏向她那邊的,終究她還是忍不住氣,起身出門朝讓她氣結的那家人的方向快步而去。
‘砰砰砰’我敲門聲讓屋子裡的四個人都皺起了眉頭,這樣的敲門聲第一次聽見的時候,是來自於袁家人,所以再聽見這樣沒素質的拍門,沈含心裡也有些厭煩,走到院子裡迴應的時候,口氣有些明顯的不悅:“來了”
“姓李的你給我說清楚”
院子門打開的瞬間,劉氏暴怒的聲音就對著沈含撲面而來,沈含很想把門使勁的合上,順便趕緊回去洗洗臉上的唾沫星子,尼瑪說話還帶噴口水的,暴發戶就是跟人家氣質有錢人不一樣,怒
見他怒氣匆匆的要往裡衝,趙夕樵一時間還是沒有穩住自己的情緒,快步上前將沈含輕輕的拉了一把,護在自己的身後,人則站到與自己一同前來的母親身側,母親他是不可能也這樣護到身後的,畢竟人家找上門很不理智,他們卻還是要理智一點,不能拒之千里。
更何況……現在這情境,想拒也拒不了
“說什麼?你還想我說什麼?”
“這件事到底要怎樣”
“其實這件事要怎樣,真的不是我決定的,明明是你搞出來的。”
李氏也已經被磨得耐心所剩無幾,說話也不像在公堂上的時候那麼委婉,這裡沒有外人,她也不必要給她留面子,有的人你越是給她臉,她就越是不要臉,這是完全沒辦法的事情。
“我好心好意然那賤丫頭給你把錢送回來,你給我裝什麼裝?裝清高?”
頗爲無語跟無奈,李氏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沈含此刻因爲沐司堯再次介入,心裡本就不怎麼高興,正堵得慌外加衙門的事情也弄得她很煩躁,此刻劉氏上門,還真的就是拿來給她出氣的。
“我說人要臉樹要皮,你怎麼還真的什麼都不要了?”
沈含繞過趙夕樵走上前,根本就不顧什麼淑女氣質不氣質,反正她就是個寡婦而已,大不了再讓她大嘴巴出去說自己是個潑婦,換了一個字沒啥區別,可是這上門來找虐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你要來就來我管不著,但是在我的地盤撒野就是你的不對了
沒等劉氏開口,沈含就開始她從未出現過的彪悍一面:“當初要求賠錢的是你吧?二十兩銀子是你要求的吧?知道我們家裡沒你們家有錢,二十兩很困的吧?既然知道也要了,不知道感恩就算了,我婆婆爲求心安,也認了好錢還給你了,你也收了,現在有點流言蜚語也是你們家傳出來的,現在你又想把銀子歸還來堵悠悠衆口,你真當我們是麪糰搓出來的,任由你捏圓捏扁?”
一口氣將心中憋了許久的話吼出來,沈含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所以尼瑪那淑女還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讓氣質神馬的都給老孃死到太平洋去一百遍吧
“你……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
“喲呵?我倒是覺得奇了怪了,這可是我家,我沒說話的資格誰有?難道你這個上門嚎叫的潑婦就有?我告訴你,你們家的家事我本來不想多嘴,可是做人有時候不要太缺德,現在遭到報應不但不懂得贖罪,還要繼續造孽嗎?就不怕晚上做夢做到如花嫂子?”
聞言,別說胡幼軒當場笑了出來,連李氏都沒能忍住,險些破功,而趙夕樵則是面無表情的扭過頭,險些憋出內傷,眼底裡卻是閃過一絲詫異:她的骨子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時而靜溢時而暴躁,現在卻又這麼……這麼的刁蠻,可是卻還是能時時刻刻的抓住自己的視線和心跳。
而且……這話確實狠一個人可以不怕人不怕惡,但是她不會不因爲心虛而害怕鬼神一類的異次元東西,沈含就是抓準了劉氏是心虛的那一類,否則她何必因爲傳言這麼大肆行動呢?
“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劉氏的手高高地揚起,試圖用武力解決問題,而在她剛剛把手揚起來的瞬間,就已經被兩隻有力的大手給抓住,趙夕樵看了一眼與自己同時出手阻止的胡幼軒,臉上有剎那的變色,鬆開手他乾脆後退一步,卻是爲了讓劉氏更好的面對他的視線,而此刻他那張面癱的臉上,終於在人前出現了屬於他的第二副表情,任誰看了都知道他現在是在怒極的狀態中,要是再繼續挑戰他的極限,以趙夕樵這種悶葫蘆的性子,指不定會比一些衝動型的更瘋狂,只不過他不會採取武力措施就是了。
他微瞇起雙眼,臉上的神色冷的不能再冷,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嬸子勞煩還請你自重,別忘記了你現在可是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