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還說你們叔嫂之間沒什麼呢,你看看這護的,你堂堂一個秀才,是不是要對我老婆子動手啊”
趙夕樵萬年不動的臉上,終於還是透露出來了他的不耐,眼前的婦人著實讓他很想直接一腳踹出去,眼不見爲淨,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這麼做。
可是劉氏卻沒打算就這麼算了,她當下跟個潑婦一般嚷著吼著:“快來看啊,咱們的大秀才今兒個要轉行了,要做武生要打人了”
反覆被她這個大嗓門兒喊了幾次,再安靜再偏僻的地方總會冒出那麼幾隻好奇的小貓兩三隻,更何況他們這裡還沒有偏僻到那種地步,短短時間就圍了許多人,不亞於起初在衙門的時候那般熱鬧。
“我說袁家的,適可而止吧你,人家趙家的都默默的賠了錢了你還要造謠生事,真是覺得人家好欺負麼?”
劉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大聲喧譁換來的居然是幫著李氏說話的民衆(zhòng),她更加不肯就此揭過,不然她堂堂堂堂袁家的面子哪兒擱?
“什麼叫我造謠生事?她自己都在公堂上承認了,是她打碎多子多福纔會讓我媳婦沒了命……”
“你可別歪曲事實,人家說的是打碎了你的什麼子什麼福,可沒說是因爲這個你媳婦才死的,這生孩子的事情你也經(jīng)歷過,誰不是豁出去整條命的,難產(chǎn)去世的產(chǎn)婦從來都有,也就是到了你家事兒就變得多了起來。”
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慣劉氏欺人太甚還是跟劉氏有私怨,此刻說起話來真是那個義正嚴詞,那個路見不平,正氣凌然的模樣看得沈含都險些以爲,此刻跟袁家鬥法的不是自家,而是這個憑空出現(xiàn)幫忙說話的大媽
“這件事跟你又沒關係,你多什麼嘴?”
“是沒關係呀,那我說什麼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了?”
越聽越不對勁,沈含都想後退一步,給她們讓位置了,卻不想劉氏還是沒有忘記她主要需要對付的人是誰,當即不理會這好事者,扭頭就衝著沈含吼道:“你們真以爲她跟他這麼清白?真要這麼清白,就不會當衆(zhòng)拉拉扯扯了”
沈含蹙眉,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跟小叔拉拉扯扯了,看著李氏指著自己的手指,真想伸手捏住直接朝下扳,疼死她丫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小叔拉拉扯扯了?”
“不就是剛剛嗎?”
“剛剛似乎是嬸子您想對我動手,小叔是開了口,還未曾動手吧?再說了就憑您這一嗓子,誰敢對您怎麼樣啊”
要說吵架,沈含也不怕劉氏,她向來沒覺得自己是什麼淑女,在現(xiàn)代的時候不是,現(xiàn)在成了寡婦,又不是待嫁的閨女,形象神馬的都特麼的是浮雲(yún),在這個時候不被人欺負才是王道
她這話一出來,衆(zhòng)人心中已經(jīng)有些明瞭,紛紛帶著有些鄙視的眼神看向劉氏,劉氏也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當即扯著嗓子說道:“這世道真是讓人沒法活了,害人的還成了好人,我這個受害的還成了壞人了……蒼天啊”
“究竟是趙家害了你,還是你害了你媳婦,這個還有的定論”
劉氏在這邊撒潑,卻有個清透的聲音穿進來,衆(zhòng)人扭頭看去,影月雪一身黑色衣衫,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劉氏,那肅穆的模樣看得劉氏在那瞬間萌發(fā)出了心虛的感覺。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我勸你還是先問問你閨女,在你媳婦生產(chǎn)那天,她偷偷的幹了什麼好事吧”
影月雪的話一出,衆(zhòng)人一陣唏噓,紛紛將目光投向左杏,而左杏渾身顫抖的看向劉氏,又看向影月雪,她莫名的感到害怕,似乎影月雪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正寫著她知道她一切一樣。
“她能做什麼?”
“她能做的事兒多了去了,不信你問問她?那天來請趙家嬸子的時候,爲何遲遲未歸?”
此話一出便讓劉氏立即想到那日在家裡著急等待,卻遲遲沒見左杏帶著李氏過去,最後還是她親自來到趙家,當時以爲是李氏坐地起價不願意去,卻沒想到還有別的原因。
再一瞥左杏,她確實有著做賊心虛的模樣,可是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家裡的事兒總不能拿在外面說,劉氏心知自己在這裡多留下來,對自己就是不利,當即便扯著嗓門兒吼道:“哼總之你們不按照我在衙門裡說的那樣做,這件事沒得商量”
說完,也不等沈含他們發(fā)表什麼意見,就拉著左杏憤憤離去,鄰里們東一句西一句的指責一番之後,人才慢慢散去,而影月雪從始至終都是站在那個位置,直到人散開她才衝沈含點點頭,卻沒有進來,而是轉身離去。
沈含轉身看到胡幼軒的眼睛裡有絲絲詫異,她無暇去顧及他的感受,只能跟著李氏進屋。
“娘,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嗎?”
其實說白了沈含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當初去袁家,本來是打著平息事情而去,卻因爲她的一時氣急,把事情給弄到了衙門,李氏嘴上說著沒關係,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有沒有介懷,還是有些摸不著。
“可能是我顧及太多,讓人家欺負到門口來了,樵兒說的對,其實我們在理就沒什麼好怕的,既然錢打發(fā)不了我們就不打發(fā)了,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說罷,李氏便側身看向趙夕樵,眼底裡也頗爲擔憂:“只是樵兒,這再過半個月就要開考了,你……”
“娘您放心,孩兒敢在公堂上說那話,就是有把握。”
當趙夕樵說這番話話的時候,眼底裡全是滿滿的信心,甚至有種沈含不熟悉的驕傲在裡面,她忍不住低頭淺笑,原來小叔並不是面癱,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跟人接觸表現(xiàn)出自己的情緒而已。
只是沈含低頭淺笑的一幕,也落到了屋子裡兩個男人的眼裡,趙夕樵心中深感歡樂,她這樣是不是代表其實也在爲自己擔心呢?
胡幼軒倒是不這麼覺得,那日趙夕樵起來爲沈含打水,看到的不只是沈含,還有他。所以對他來說外面的傳言一開始他確實是不相信,畢竟在家裡都是以禮相待,可是背後是怎樣……胡幼軒笑笑,沒有繼續(xù)想下去,只是看向沈含的眼裡,終究是多了那麼一絲異樣。
只是幾人在屋子裡屁股都還沒坐熱,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李氏無奈嘆氣,連趙夕樵都蹙了眉,沈含倒是不怕,哪怕是劉氏再次上門,她覺得對方是隻表演的猴子而已。
起身走向院子開門,出現(xiàn)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請問……”
“你是趙大媳婦吧?我找你婆婆。”
對方是個年約四十多的婦人,看穿著不是很寒摻,沈含聽聞她是來找李氏的,便微微側身讓她進去,而來人一進屋臉上的笑就變了模樣:“我說趙家的,你也別怪我這個老朋友見風使舵,你現(xiàn)在正在風口浪尖上,我媳婦過幾天就要生了,之前跟你說好去幫忙的事兒,我看就這麼算了吧,至於提前給的禮錢,就當我倒黴,被人偷了去”
沈含止住邁向門口的腳步,就這麼看著這個婦人,她是誰沈含自然不知道,可是從她說的話裡就清楚,當初她是那個有求於人的,現(xiàn)在見家裡出了事,便想著換人接生,換就換唄你來說什麼風涼話?
“等等,我去把銀子拿來還你。”
“還是算了吧,這事兒本來就沒個什麼對錯,我也是擔心我媳婦,就這樣說啊,我去找黃婆子去了。”
說完,這婦人就大搖大擺的這麼走了,沈含被氣的小拳頭都給捏起來了,卻沒想到其他幾位依舊淡定得不行。
“娘,您竟然還笑得出”
“爲什麼笑不出來?世態(tài)炎涼人性本就這樣,再說我又沒去接生還平白得了錢,撿了便宜爲什麼不開心?”
“……”
見李氏這麼說,沈含也不好再說什麼,只稱自己有些累了,便回了房間。
坐在牀沿發(fā)呆,看著窗外空蕩蕩的,沈含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到了沐司堯,他明裡暗裡的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她已經(jīng)拿不準他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想找自己幫他家裡,一個有名的御醫(yī)到處找民間的人,說出去誰信啊?
“想得這麼入神,可是在想本少爺我?”
耳邊猛地傳來半熟悉的聲音,沈含反射性地一抖,轉頭就看到了沐司堯那張笑得很欠扁的臉,她開口又忍了忍才壓低聲音吼道:“你怎麼總是陰魂不散”
“來看你”
沈含心情本就壓抑,沐司堯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好像她家裡就是他想來就來的地方一樣,惹得沈含更加不高興:“現(xiàn)在看到了?請回”
“這麼大火氣幹什麼?算起來我?guī)土四悴簧倭税桑俊?
沈含咬牙,這個男人怎麼就這麼討厭?什麼叫他幫了她不少?壓根就是他自己臭不要臉貼上來的好吧?
“我又沒有求你幫忙”
“說真的,你要是求我?guī)兔Γ疫€未必肯呢?”
無語……原來這丫就是一受虐狂了,稀罕他的他不稀罕,無視他的他倒是屁顛屁顛的湊上來給人抽
可是就算你丫的是隻M,也不見得老孃就要做S那一隻
沐司堯纔不理會沈含的橫眉冷眼,反正他對他們家現(xiàn)在的情況瞭如指掌,他挑挑眉將他那雙邪魅的桃花眼笑得魅力亂射:“餵你說現(xiàn)在這事兒鬧大了,已經(jīng)有人不要你婆婆去接生了,你們家可算是斷了口糧了,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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