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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給我打哈哈。”綏陽長公主並不被沈安瑾搪塞過去:“要不是你今天病了,我就算一大早聽說了消息從麒麟莊園趕回來,估計也只能看你個背影了。誒?我就不明白了,你幹嘛躲著我?是不是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了?”
沈安瑾連忙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沒有,我哪敢做對不起你的事啊,只是……“
“只是什麼?你什麼時候說話也這樣吞吞吐吐了……”綏陽長公主是個急性子,受不了沈安瑾的欲言又止,她一向是寧肯聽骯髒的實話,也不要聽華麗的謊話。即便那謊話有時候是打著爲她好的名義,沈安瑾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她猶豫了一會兒,想著紙裡終究包不住火,只要季如風不肯放下未知的過去,那麼綏陽長公主終究有一天會了解。
所以這才小聲開口說道:“你還記得上次季大哥給你和我看的那塊御龍殘玉的玉佩嗎?”
綏陽長公主皺了一下眉:“記得啊!但這與你躲著我有什麼關係。”
沈安瑾低頭沉默組織了一下語言,半響後才說道:“現在又有一塊御龍殘玉出現了……”
綏陽長公主一下子愣怔住,她當然不會以爲這皇族特佩的御龍玉佩是什麼批量生產的物件,季如風手上的御龍玉佩是殘玉,這會子又出現的殘玉是不是和季如風手上的那個本是一個?答案好像是肯定的。
“那……那塊玉佩現在在哪?又是在哪發現的?”綏陽長公主話問出來,才發現發出來的聲音都在抖動著。
“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好像是江南修築防洪堤壩的時候,有人打撈上來的一具沉屍上發現的玉佩,下邊的官員有幾個懂行的,不敢擅自處理,便報到了京畿衙門府裡,現在應該在京畿衙門的府尹大人範世琦手中。”
綏陽長公主聽後又是皺眉:“也就是說,我皇兄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這塊玉佩的存在?”
沈安瑾嘆了一口氣說道:“應該是的,範世琦一向得皇上倚重,查辦興國公的案件皇上都授權給他,所以範世琦既然發現了這玉佩的存在,下面的巡撫都知道
其中厲害,才推到上面來,只怕範世琦更瞭解其價值,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瞞著皇上。”
“那……他,知道嗎?”
綏陽長公主的這句問話裡,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沈安瑾當然知道那個“他“是誰,過了一會兒,才幽幽的要開口,卻被綏陽長公主截住。
“好了,我知道了,他仍然想要繼續追查,是吧?”
沈安瑾默認,綏陽長公主默了片刻,突然換了明朗的聲音說道:“就這事兒就值得你躲著我?不過是一個男人罷了,我堂堂長公主,想找什麼樣的沒有,又不是非得在他一個人身上吊死,況且我也只是看他長得不錯,多看了兩眼罷了,還不至於到泥足深陷的地步,既然他要追查,那就由著他,至於他要追查的事實,是福是禍,你我都管不來,也不能管。”
沈安瑾聽著綏陽長公主說的輕鬆,心下卻更加難過,一雙明顯帶著憐惜的目光刺痛了綏陽長公主。
“做什麼這樣看著我?別可憐我,我……我沒那麼癡……“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聲音卻已經哽咽,索性也是不再裝堅強,一把抱住沈安瑾哭道:“你說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前世是不是做了十足的壞人,今生纔要遭受這樣的報應。”
沈安瑾一邊拍打著綏陽長公主的後背安撫,一邊出聲安慰道:“現在事情不是還沒到那一步麼,皇上未必就如你我想象的那般決然,而且季大哥的玉佩現在除了你我,不還沒有被別人發現嗎?你千萬不要泄氣,努力爭取一把,說不定能夠改變現狀呢。”
這話說出來,連沈安瑾自己都不相信,顯然也說服不了綏陽長公主,她依舊趴在沈安瑾肩頭哭泣道:“皇兄是什麼樣的人,我最瞭解不過,平素裡雖然溫和無害,但是一旦涉及皇位,他不會有半分含糊。而季如風又是那麼個油鹽不進的榆木疙瘩,這兩個人說服誰,都不容易。我更難過的是,我爲那個人這般傷心,左右爲難,可也只是一廂情願,如果不是看你面子,只怕上次他都不會讓我知道那塊玉佩的存在。”
這說到後
來,就是男女之情了,沈安瑾無法插嘴,季如風既然打定主意,不顧生死也要調查他自己的身世之謎,又怎麼會放任自己接受綏陽長公主的愛慕,但他又是那麼一個如沐春風,溫文爾雅的人,要他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拒絕綏陽長公主,也不太可能,最多不過是冷臉無視。
這些日子沈安瑾已經聽說了,幾次綏陽長公主去見他,都被他借各種理由推脫了事,綏陽長公主又是個要強的,季如風拒絕的緊,她這廂就更放不下。
說到底,這當中有幾分真情,幾分賭氣,沈安瑾分辨不了,不知道當事人,又能否明白?
“公主,你……你到底對他……“
沈安瑾的話還沒問完,綏陽長公主就從她肩頭爬起來,抹了抹臉,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可眼下這是我唯一覺得自己活著是有意義的事,自從我成了寡婦,榮華富貴已是不愁,男女情愛本已看淡,每天的日子不過是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遊蕩。
“每天早上我最怕的就是照鏡子的那一刻,女人們最害怕生長的白髮和皺紋,卻是我急切盼望的,我希望時間快點流逝,這樣沒有意義,日復一日的生活簡直沒有任何樂趣,可是看著和前一天沒有變化的臉,我都感到徹骨的寒意,對於你們來說短暫的人生,對我來說卻像是無盡的歲月,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去。”
沈安瑾完全能理解那種感受,前世她做特工的時候,犯了錯,被關禁閉,一個巴掌大的地方,站不住,躺不下,周圍沒有一絲光線,沒有一點聲音,沒有辦法睡覺,沒人和你聊天,你整個人就像是快要發瘋一樣。
即便像他這樣的習慣了孤獨的人,在那裡也發了瘋的想有個人和她說說話,不說話也行,發出聲音也可以,可是什麼都沒有,能夠聽到的只是自己的心跳,那個本來是生命之音的聲音在她聽來也是一種折磨,有好幾次,她堅持不住,都想把那個煩人的心跳聲關掉,這種感覺生不如死,你只感覺時間無盡,就像綏陽長公主說的,恨不得一下子跨入死亡的階段。
(本章完)